“天堂”的圍墻很長,就連經常鍛煉的顧念,都感覺到了手臂傳來的酸麻感。
顧念很奇怪,為什么不讓他們用擔架或者其它的東西來搬動尸體,而是必須用手,直接接觸尸體的表面。
隨著尸體的溫度越來越低,幾人也漸漸的聽到了海浪拍打山崖的聲音,顧念抬頭向前方望去,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人,正坐在不遠處的遮陽傘下,眺望著遠方,而他的身旁,則是一名穿著便裝的中年人,愜意的躺在躺椅上,還不時在說些什么。
顧念和文武斌快走了幾步,來到了海與山的交界處,將尸體放在了腳下。
海浪拍擊的聲音震耳欲聾,無數的浪花飛濺到半空,化為更加細小的水珠,漸漸落下,重歸大海,隨后又被跟隨著更多的兄弟姐妹,再次相擁著朝山崖撞去。
周而復始、永不停歇...
這里的海與其他地方的顏色截然不同,濃郁的像墨汁一般,在陽光的照射下,又透露出一絲暗綠色的光亮。
“扔下去吧,你們是第一次來,如果愿意看的話,就趴在懸崖邊上的玻璃地板上看。”
顧念和文武斌對視了一眼,搬起尸體走向了懸崖邊。
“一...
二...
三...”
絡腮胡的尸體隨著兩人手臂擺動的節奏,墜下了山崖,顧念依照便衣的話,趴在了玻璃地板上。
透過玻璃,顧念可以清楚看到尸體在不斷的下墜,直落在海面,卻沒有一絲浪花,緊跟著,不下三只魚鰭突然出現在水面,瘋狂朝著尸體掉落的方向游去,藍色發亮的魚鰭在不平靜的海面上滑過,泛起一絲絲白色的浪花。
海面中,突然出現一個紅點,漸漸變大著,慢慢的擴散著,直到消散不見,天空中很快出現了一群賊鷗,伸著長長的喙,加入了這場盛宴。
很明顯,一個成年人的身體根本不夠三只、或者更多的鯊魚塞牙縫,很快就有鯊魚高高的躍出了海面,兇狠的沖向企圖逃跑的賊鷗,可即便這樣,仍有幾只悲催的賊鷗成為了鯊魚的口中的零食,連嘶鳴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鯊魚鋒利的牙齒,拖入海中。
顧念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山崖并不高,也就十七八米,他能夠很清楚的看到腳下的一切。
在這一刻,顧念真正的看到了大自然的兇猛,雖然他也曾清親手殺死過很多應該被殺的人,可是遠遠無法與眼前的原始殺戮相提并論。
這一刻,絡腮胡應該很慶幸,他沒有活活的被扔下海里,那種感覺,不需要親身經歷,只需要去想一下,就會感覺到不寒而栗。
直到海面平靜以后,顧念和文武斌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喉嚨不停的涌動著吞咽嘴里的唾液,慢慢的走出了玻璃地板。
這種經歷,顧念一輩子都不想去嘗試經歷,但是他的眼中除了對大自然的恐懼以外,還閃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也許,在事情完成以后,逃出去的路,就在腳下!
“行了!走吧!”
兩個便衣來到了顧念跟前,推了一把他的肩膀,顧念眉頭一挑,直徑走到了身穿紅色囚衣的中年人身邊,輕聲問道:“沈先生?”
中年人揮了揮手,兩名正要上前便衣同時后撤一步,面無表情的看著身前的顧念,而一旁的文武斌,則突然的顫抖起來,驚慌失措的捂著自己的嘴。
中年人帶著一絲玩味,猛地用手指彈了一下桌子上的水杯,低沉著聲音說道:“爬下說!”
不知為何,文武斌的身子突然倒下,手腳并用的朝身后爬去,臉上再也沒有哪種富二代的樣子,就像一個受到驚嚇的鵪鶉,瑟瑟發抖的將自己的頭埋進了石頭里,生怕中年人看到自己的臉。
而那兩名便衣,則把頭深深的探到了懷里,似乎眼前所發生的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顧念瞇了迷眼睛,心里可不像臉上那么平靜,眼前這個中年人,不管是不是姜欣和文武斌所說的沈先生,都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剛才他使用的手段,明明就是一種催眠手段,利用水杯被敲擊的聲音轉移了人的注意力,然后用異常富有感染力的聲音來迷惑和恐嚇對方。
當然,這個方法不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使用的,首先你要有一定的威信或者威懾力,其次你要讓對方知道你的身份,這樣的話,才可以沒有使用其他手段的情況下,達到自己的目的。
很正常不是嗎?
當一個白領被自己主管呵斥,孩子被老師訓罵,不是都會低頭不語,不敢辯解嗎?
心態,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
“對不起,我不習慣像你說的那樣做!”
顧念才不管對方是誰,讓他像一個陌生人低頭,這輩子,恐怕也只有他老師一個人有資格!
“姜欣校長說進來可以找沈先生幫忙,當然了,如果你不是的話,就當我沒說!”說完,顧念轉身攙扶起顫抖不已的文武斌,就要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姜欣嗎?”中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蓄著的胡子,眼里閃過回憶的神色,抬頭對著顧念說道:“既然是姜欣讓你來找我,那么我就是沈先生!”
同樣坐在另一個躺椅上的中年人,驚訝的將剛剛喝到嘴里的紅酒噴了出來,不可思議的看了看沈先生,又瞅了兩眼跟前的顧念,隨即笑道:“沈先生,看來我如果再待下去的話,會影響你們之間的談話,先走了!”
“典獄長,麻煩你了,我會讓這兔崽子在集宿以前回去的。”
沈先生坐直了身子,朝著典獄長點了點頭,但他并沒有站起來,而是目送著典獄長的離開。
和典獄長一起進入旁邊圍墻小門的,還有剛才兩名便衣,以及快要失禁的文武斌。
沈先生從躺椅上站了起來,漫步走到了懸崖邊玻璃地板上,雙眼凝視著遠方大海的烏云,雙手背到身后,也不管自己的聲音是否被巨大的海浪聲所遮蓋,輕聲的說道:“這個人情,我只還一次,說吧,什么事?”
顧念一直跟在沈先生的身旁平行而戰,并沒有顧忌太多,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知道,木偶師在哪!”
“哦?這就是你和姜欣一起演戲的原因?”
沈先生猛地轉過頭,死死的盯著顧念,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