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星期六早上,學校放假了。
高一的時候,除了節假日,平時都是星期六開始放假,星期天晚上開始晚自習。
朱曉宇熟練的打包好自己換洗下來的衣服,提著背包跟猴子一起站在學校門口的公路邊上。
一輛大眾小轎車開了過來靠邊停下,黑色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中年人的面孔。
“爸。”
猴子喊了一聲,跟朱曉宇打過一聲招呼后,熟練的打開了車門,將身邊的背包一扔坐了進去。
“曉宇不一起走嗎?”
中年男子看著沒動的朱曉宇主動問道。
“不了叔叔,我還有點事,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就好。”
朱曉宇笑著委婉的拒絕了。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點安全,早點回去。”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囑咐了一聲,載著猴子在別人羨慕的眼光中飛馳而去。
朱曉宇回憶了一下,猴子的老爸現在應該才從鄉鎮調進城里沒幾年,跟自己老爸差不多是同一時間。
目前在縣政府的發改委當一個小領導,權利不大,但是卻勝在務實,是個好差事。
至于猴子,他的本名叫任何,由于雙方父母工作的關系,兩家人從小就住在同一棟樓里。
兩人從幼兒園開始就在同一個班,一直到高一為止。
當初由于自己選擇了理科,兩人便分開了。
雖然還是在一個學校,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兩人中途卻一直沒有聯系,偶爾碰面了也就點頭示意一下。
這種關系一直持續到大學畢業,兩人都回鄉發展后才又有了聯系。
“叭!”
一聲巨大的喇叭聲在耳邊響了起來。
朱曉宇抬頭一看,103路公交車來了。
面對一擁而上,迫不及待的同學們,他動如脫兔,好不容易才在茫茫大軍中擠出一條生路,上了車。
座位就別想了,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頭,自己能上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那些沒能上來等下一班的同學估計還要再等半個小時。
沒辦法,2006年時候的夔縣因為三峽水庫這個世界工程,才搬城不久。
除了下半城早已被淹沒在江中,上半城還有些地方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徹底完成搬離。
自己所讀的學校就是其中之一,新校區還在建,沒有竣工。
所以老城到新城的公交車就只安排了這么幾輛車。
主要就是為還沒有搬完的居民和奉杰中學的學生準備的。
隨著路面的起伏,公交車也在一路的顛簸中。
車里面站著的人也都跟著車的節奏,一前一后的晃動著,人擠人。
同學們之間,你踩著我的腳了,我撞了你的頭了,相互埋怨,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這種久違的感覺真好!
朱曉宇混在其中,并沒有因為夏天車中各種的汗味而厭棄,反而享受著這異樣的青春氣息,甚是開心。
“同學,舒服嗎?”
一個清脆的女聲在朱曉宇身后突兀的響起。
“還行!”
朱曉宇沒經過大腦,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了。
身后的女生沒想到對方居然敢這么直接的承認了他的獸行。
一時間也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怒罵道:“你無恥!”
什么?剛才發生什么事了?
朱曉宇轉過頭,看見突然對著自己怒罵的女生一臉懵逼。
“同學,我實在是不知道那里惹著你了,能讓你如此的生氣!”
朱曉宇艱難的轉了個身,面對著女生疑問道。
畢竟一直扭著脖子說話會很痛苦。
女生見狀,以為對方又要耍牛氓,盡量讓自己往后靠了一點,與朱曉宇拉開了一絲的距離,避免身體的再次接觸。
“同學,我們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朱曉宇見她如躲瘟神一樣,再次說道。
“你這么快就不承認了?”女生氣憤道。
“承認什么?”
“你敢說你剛才你沒故意往我胸上靠?怎么,當我的胸是靠枕嗎?剛才還說舒服來的是誰?”
女生猶豫了一下,突然語出驚人的說道。
我這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嗎?
不過還別說,經過她的一提醒,朱曉宇回憶起剛才背后的那份柔軟的彈性,真有一番獨特的體驗。
“同學你誤會了,這車上擁擠不堪,人挨人的,連轉個身都不容易,加上車的顛簸,有些身體上的接觸在所難免。
我完全沒有你說的那個意思,故意趁機吃你豆腐。”朱曉宇面不改色的解釋道。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真相。”
女生譏諷的說道:“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牛氓,經常調戲你們班的女同學。這種事你干的少嗎?”
難道她認識我?
可是為什么我卻完全沒有印象呢?
朱曉宇盯著身前的女生努力回憶著。
“怎么?啞口無言了?不說話了?”
女生得意的笑了一聲,“我可不是那些小綿羊,任你欺負,今天我就讓你朱曉宇出名!”
“呀,哥們,你這個公車癡漢玩的有失水準啊,哈哈哈。”
“哥們,你今天對象選錯了!”
“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你算是完了,以后你坐公交車,前后都別想有妹子了!”
周圍看熱鬧的一些男生不怕事大,開始對著朱曉宇幸災樂禍的瞎起哄。
不僅如此,整個車上幾乎所有女生也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尤其是剛才還離他有些近的女生都下意識的開始有意的遠離自己。
朱曉宇面對如此的大勢所趨,甚是無語。
他知道再怎么解釋都沒用了,民心都在對面那女生身上。
這真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憐自己才重生回來,還沒一展拳腳,就先撈了一個猥瑣的公車色狼的名頭!
直到下車為止朱曉宇在車上都沒有感受過擁擠了。
這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嗎?
朱曉宇感覺到了一絲好笑。
“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嗎?”
下車后的朱曉宇攔著罪魁禍首,問道。
女生面對攔路的朱曉宇毫不畏懼,“你是想報復我?”
“沒有,就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朱曉宇趕緊搖了搖頭,滿臉的真誠,可不敢再造成其他誤會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女生思考一下,抬頭說道:“就算是假的,你想報復我,我也不怕,我叫丁丹。”
丁丹?完全沒有印象了。
看來十幾年過去了,自己有些印象不深的記憶也丟失了。
看著莫名發呆的朱曉宇,她不耐煩的說道:“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
朱曉宇閃到一邊,讓出了道路,等到對方走后才往自己家走去。
街頭巷尾都在播放著獨屬于這個時代的各種音樂。
那些讓人耳熟能詳的歌曲。
如隱形的翅膀、秋天不回來、今天你要嫁給我等等。
聽著這些熟悉的歌詞讓他感嘆萬千。
比起前世那些小鮮肉的歌曲,還是這個年代的歌曲更好聽一些。
這個時候朱曉宇的家還沒在前世的洋房別墅區,是一個臨近公立幼兒園和小學的街巷里面。
在熟悉的歌聲中,沒走一會兒他就來到了竹枝巷。
熱情的跟相鄰的叔叔阿姨打完招呼后,徑直來到了屋前。
看著這個有點另類的,與眾不同的家,他心情復雜。
才進城的爸媽當時并沒有選擇買房子,而是買的一間門面讓老媽做生意。
可是自己的老媽并沒有經商天賦,總是虧本,直到沒本錢虧了才停手。
因為空間夠高,有將近6米多點,不做生意后,老爸腦洞大開,就索性將它改成了兩層的住房,自己住。
下面是兩廳一衛一廚,上面三間臥室帶個洗澡的浴室,套內將近100個平方。
記得當時才裝修好的時候,很多的鄰里街坊都過來參觀過,很是喜歡。
以至于后來幾年這條街的生意清淡后,門面全都仿照著自家的格局,變成了住房,租給來帶學生的家長。
畢竟是全縣幼兒園和小學最好的學區房,很緊俏。
有人可能會說,你這個是門面,不能算作學區房。
其實你有所不知,那個時候,在這樣的小縣城里面,門面和住房一樣都可以上戶,管理的不是很嚴。
朱曉宇伸出顫抖的手敲了敲門后,緊張的等待著,心中的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來了!”
伴著熟悉的聲音,門打開的一瞬間,朱曉宇看著還沒有皺紋和白發,系著圍腰的老爸,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眼眸就變的霧了起來。
曾經多少次在他夢中都不能實現的愿望,今天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爸!我回來了。”
千言萬語,只能匯成這一句話。
精神抖擻的男人將朱曉宇手里的背包接了過來,放在一旁,沒好氣的看了朱曉宇一眼,數落道:“以后有鑰匙自己開門,敲什么敲,沒看見我在忙嗎?”
說完轉身便又去廚房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