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世璉一幫人進了府衙,拜見朱大典之后,朱大典客氣的讓他們坐了下來,這些山東大商手可是很有能量的,就是一些朝中大佬都和他們有交情。
“諸位這次來有何要事?”朱大典問道。
“稟告軍門,我等是來狀告登州總兵吳安邦的。”鄭世璉說著,拿出一份狀紙,恭敬的遞了過去。
朱大典接過那份狀紙看了起來,鄭世璉邊說道:“三月初九,吳安邦圖謀黃縣趙家家財,私自引兵進犯。那趙家是黃縣當地大戶,趙貴乃是當朝舉人,六年死于孔有德之亂,其子趙巖深感悲痛,見山東不靖,遂棄筆從戎,勤練鄉勇,已剿滅盤踞官道周邊匪盜十三伙,萊州至登州路段為之一清。”
“除此之外,趙家在登州廣布粥棚,救活流民無數。又借給流民耕牛、種子,讓他們能安定下來生產,不至于讓他們從賊為禍地方。”
“真當如此?”朱大典有些懷疑。
“軍門可派人到登州訪查一番便知。”鄭世璉抱拳說道,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趙家懷有拳拳報國之心,吳安邦反而為謀他人家財引兵攻打,著實令人心寒。趙家自是不能坐以待斃,趙巖遂領鄉勇于大河之畔與吳安邦浪戰。”
朱大典繼續看著那狀紙,當看到上面羅列而出的吳安邦三大罪狀,七大惡行后,眼皮不由跳了跳,下面還有一幫商人的聯合署名。
“浪戰結果如何?”朱大典問道。
“趙巖帶鄉勇斬亂兵七百二十一級,俘虜亂兵一千八百三十五人。”鄭世璉從趙巖給他的書信中知道了戰果。
“如此說來,那趙巖也算安分守己。”朱大典神色一變,態度突然改變了許多。之前本想直接調兵進剿,但聽到這戰績不由馬上改變了態度。
那趙家是塊硬骨頭啊!此刻遼東騎兵已經返遼,他手頭哪有能拿得出手的兵馬,萬一進剿失敗,那他的罪責可就大了。
再則這些山東大商聯名擔保那趙家。用豬腦子想都知道,手頭這份狀紙不出幾天,就會遞到皇上手中了。山東的那些道員可和這幾個山東大商關系密切啊!
“在下今晚在教坊擺酒設宴,軍門可有空閑?”鄭世璉突然說了一句不著頭腦的話。
“空閑倒是有一些,呵呵!”朱大典突然開懷的笑了起來。
“那晚上就請軍門賞臉了。”鄭世璉也笑道。
朱大典自然高興,晚上難免又要入賬一筆。
果然,當天晚上在教坊設宴時,鄭世璉給朱大典奉上了黃金千兩,足足幾十斤重,朱大典樂呵呵的讓仆人把這些黃金抬了回去。
當夜朱大典并起草奏章,痛斥吳安邦為禍地方,并對趙巖在登州自練鄉勇剿匪一時大加美飾,然后讓人連夜發往京城。
朱大典此人,雖有民族氣節,但卻也不能持廉。因此趙巖針讓鄭世璉幫他賄賂了一番朱大典。
這賄賂的銀子,自然是趙巖自己出的。
不過數日,崇禎收到了兩份奏折,一份是山東布政使所奏,一份是山東巡撫朱大典所奏。
兩份奏折中細數吳安邦罪狀,并對黃縣趙家剿匪功績大肆渲染了一番。
崇禎不由大怒,當即下令朱大典捕吳安邦問罪。同時趙巖給在崇禎的印象里落了個不錯的印象。
因為趙巖雖然把吳安邦殺得大敗,但畢竟乖乖的待著,沒有到處惹事。這點就和流賊與反賊不同,并且能主動練兵剿匪,也算是一個人才。
登基七年的崇禎,此刻卻感覺到了一絲力不從心。此前崇禎對吳安邦的印象就不好,命他進剿孔有德,結果卻退回寧海洲。
先前因為吳安邦手頭有兵,處理吳安邦時難免有些忌憚。此刻吳安邦手上的兵馬不過三四百,處理起來還不容易。
至于如何收編趙巖的鄉勇,崇禎則讓朱大典去處理,然后把處理意見發給他再批。
此刻崇禎還不知道,這個此時在心中印象還不錯的名字,今后卻會成為他咬牙切齒的存在……
吳安邦這些天都在寧海洲積極的收攏著潰兵,并強行拉了上千人入伍,又組成了一支軍隊。
這些天他一直在彷徨中渡過,彷徨的同時也對趙家懷上了濃烈的恨意,同時也有些得意。
估計那趙家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剿滅了吧!只是可惜了那琉璃鏡的秘方。
然而事件的發展卻脫離了吳安邦的預想,這天他正摟著小妾在家大戰,突然一群官兵沖進了總兵署,直接將他從被窩里拎了出來。
不一會吳安邦得到了一個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他被皇上下令逮捕問罪了。
這些官兵正是朱大典派出的,對于吳安邦這種沒了兵馬的光桿總兵,也無需用什么詭計,直接派人抓起來便是。
吳安邦敗就敗在兵馬全失,若他還保留著大部分兵馬,想必就是崇禎想動他都得思量一番。
此刻不過是一個光桿總兵,純屬墻倒眾人推的貨色。
七年春,山東最是震撼的消息,就是吳安邦所統領的文登營被打殘的消息。隨后吳安邦又被巡撫朱大典逮捕問罪。而打殘吳安邦的,竟然是黃縣的一個土豪。
除此之外,七年春還有一個更大的波瀾,那便是五省總督陳奇瑜被革職拿問,相比之下,山東的波瀾顯得那么的渺小了。
陳奇瑜以五省軍務總督的身份,檄調各路官軍齊集于河南陜州(今陜縣),然后移師南下,向湖北均縣、竹山一帶的起農民軍進剿。
李自成、張獻忠等部受到官軍的逼近,從河南向西往陜西轉移,陳奇瑜得知流賊向西轉移,隨即尾隨而至。
農民軍走到漢中棧道時誤入險地,那里山高路陡,居民稀少,可供農民軍搶掠的地方不多。
要道皆被官軍守住,加上陰雨連綿下了五六十天,農民軍已經陷入了絕境,“弩解刀蝕,衣甲浸,馬蹄穿,數日不能一食。”
為了擺脫這種困難局面,流賊首領決定采取偽降手段。他們下令把軍中繳獲所得金銀財物集中起來,派人入奇瑜營,遍賄左右。
陳奇瑜認為流賊是在走投無路情況下的真投降,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大功告成,因此決策招撫。他向朝廷報告之后,得到了兵部尚書張鳳翼的支持,經崇禎皇帝親自批準,隨后與流賊達成招安協議:由陳奇瑜按農民軍數目,每一百人派一名安撫官加以監視,負責遣返原籍安置;所過府縣由當地政府供應糧草;同時檄止官軍進兵,以免發生沖突。
此次招撫人數達到了四萬多人,流賊用這種辦法巧妙地渡過了難關,就在一天夜間,“盡縛諸安撫官,或殺、或割耳、或杖責、或縛而擲之道旁。攻掠寶雞、麟游等處,始縱橫不可制矣。”
陳奇瑜這時才如夢初醒,自知闖下了大禍。他先歸罪于寶雞知縣李嘉彥,說他阻撓撫局,殺降激變;繼之又把責任推給陜西巡撫練國事。朱由檢不了解實際情況,又因這次招撫是自己批準的,出于護短的心理,先后下令逮捕了李嘉彥、練國事等人,命李喬接任陜西巡撫。不久,由于給事中顧國寶和陜西巡按傅永淳等人,紛紛上疏指責陳奇瑜主撫誤了大事,朱由檢才決定將陳奇瑜革職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