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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來無影去無蹤

  當然,這樣的操作能夠成功,運氣也占了很大的成分。

  若是中途有人闖入,或是男人沒有觸動機關,這一切都無從談起。

  原本她的計劃是迅速逃離迷樓,借由進樓的游客發現尸體,因為董家班的人從來也沒有進入過迷樓,自然也不會引起懷疑。

  更何況,迷樓之中游客眾多,只要把命案推到游客身上,他們董家班的人就可以輕松擺脫嫌疑。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她才剛剛離開迷樓,四樓就發生了打斗,還出了人命!

  玄一想到,或許在命案發生后被放進門的就是他和徐文伽這兩個倒霉蛋。

  四樓發生了打斗,其余的那位游客,也被武侯給請了出去,沒有人再登上頂樓。

  乙弗月兒馬上就想到了頂樓的尸體,官府的人很快就會上來檢查,她的好事就會敗露。

  于是,她急中生智,把董長福哄騙到了頂樓,給自己作證。

  她本意是將男人的死推給樓下的昆侖奴,卻沒成想,兩人還沒有串好詞,玄一他們就上來了。

  他迅速就戳穿了她的謊言,指證乙弗氏故態復萌,這一下,再好的盤算也都落了空。

  現在看來,這完全是昏招一個。

  說完了作案細節,她就開始使用眼淚戰術,不停的哭哭啼啼,眼淚都滴到了青石板上,她聲稱自己絕對是被逼無奈,冤枉至極。

  然而,在場的都是爺們,面對這種陰險毒辣又不遵婦道的女人,真是恨不得敲骨食髓,哪里會同情她。

  任她叫破了喉嚨,流干了眼淚,也喚不來他們的可憐。

  緝妖司幾人已有商議,這些案件,在明面上他們懲治殺人兇手,至于那些針孔背后的秘密,就隱而不宣,由幾人秘密調查。

  金吾衛們并不知道案件的詳情,他們只認殺人兇手,如今,惡婦已經全部交代,他們也就不再追究。

  董家班的事業是進行不下去了,幾個徒弟收拾行囊,回了揚州。唯獨董長福,不愿回鄉。

  因為干犯知情不報,他被判脊杖二十,這些年,他在揚州城的名聲,早就被乙弗這個浪女弄壞了。

  經了這次的變故,他更加消沉,寧愿客死異鄉,也不愿再踏入揚州城半步。

  他有手藝,在哪里都能生存,好在這次迷樓巡演,他們賺了不少錢,幾人分分,足夠他們生活三五年的。

  先在長安站穩腳跟,再尋其他的營生。

  然而,事情到了這里,卻還未到徹底完結的時候。

  謀而殺之,這樣的一等大罪,肯定是要斬首示眾的,奸計敗露,乙弗月兒便知曉了自己的命運。

  好在像她這樣的人犯,要想真正喪命,還得再等一年。

  長安境內的死刑案件,都要經過大理寺復核,即便是緝妖司調查的也是一樣。

  這勾紅的筆,還是掌握在大理寺卿的手里。

  這一套流程走下來,沒有一個月也是不成的,現在已經快秋后了,這一波定案的罪犯,要押到明年才能處決。

  自知不會立刻送命的乙弗氏,如今平靜如水,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

  張玄一走向她,遞給她一塊干凈的方巾。

  長時間的哭泣,讓她臉上的妝都花了,臉皮有些紅腫。

  乙弗氏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嗤笑道:“怎么,把小婦人置于死地,又來裝好人?”

  “乙弗氏,你謀殺奸夫,怎好倒打一耙,難道,你還指望著做了這樣的惡事,能夠逃脫?”

  “當然,你的計劃很周密。”他用余光掃到了文伽的身影,她就站在他的背后不遠處。

  便又道:“若是換做別人,說不定就讓你蒙騙過去了,可惜,你遇上了我這般慧眼如炬的人,一下就看穿了你的陰謀。這也許就是老天有眼,不讓你的奸計得逞!”

  此時不吹,更待何時,他明明知道,文伽對他這一套刻意吹捧根本不感冒,但是管他的,先吹一發再說!

  乙弗氏接過方巾,卻發現,這方巾居然是微濕的,用來擦臉最合適不過。

  終于對他有了幾絲好感。

  “還想問什么,盡管說吧。”

  聰明,他再次對她刮目相看,罪犯若是都能這么配合,這世界該是多么美好啊!

  “迷樓跳窗的那個昆侖奴的尸體,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

  “你在出口看守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他?”

  這才是張玄一最感興趣的事情,那些兒女情長,你愛我,我愛他的破事,根本不是他關心的。

  乙弗氏眉間微蹙,看起來像是在思索,過了片刻,她輕搖搖頭:“沒見過。”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都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么可隱瞞的。”

  雖是早有預料,可他還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失落。就在剛才,董樓、董橋等人已經辨認過昆侖奴的尸體,誰都沒有見過他。

  玄一將希望寄托在乙弗氏身上,沒想到,就連她也一樣對他沒有印象。

  這位昆侖奴到底是何方神圣,怎的就能來無影,去無蹤?

  難不成他會隱身,穿墻?

  處理了董家班的人,張玄一出門一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這情形,再回許家肉肆,是不可能了。

  他和劉冕討了個示下,今夜只能在緝妖司衙門湊合一宿了。

  劉冕一聽,立刻精神抖擻,這點小事,哪有解決不了的,他拉著玄一的手就不放開,說什么也要讓他和自己住。

  “玄一,你就別客氣了,你我兄弟,這回正有機會在一起說說話。”

  “秉燭夜談,豈不美哉。”又破懸案,劉冕心情大好。

  玄一連忙擺手拒絕:“天官,不瞞你說,我這人毛病忒多,打呼嚕,磨牙還放屁,你若是和我住,肯定要受連累。”

  “誒,男人之間還怕這些。”

  劉冕舒朗的笑容,看在玄一眼里,真是分外的可愛,然而,再可愛,他也不能答應。

  若是與他同住,他就要把地圖的事情和他交代清楚。

  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想和他們攤牌,不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保護朋友。

  已經有一個張玄一喪命了,不需要劉冕再來趟這攤渾水。

  他能夠預感到,地圖背后一定隱藏了一個驚天陰謀,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不會把他們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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