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辦事利落,很快就集齊了人馬,趕到了興源邸店與玄一他們接頭,事關李賢的安危,他片刻不敢耽誤。
他們旋即就往東市的方向奔,而杏林醫館中,剛剛完成一場戰斗的徐文伽也先一步返了回來。
作為一個行動派,每次搏斗不落點傷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對高手,流血割肉都是家常便飯。
剛才那昆侖奴武功著實不俗,陌刀劈過,正傷了她的胳膊,雖然流血不多,但也不能置之不理,該包扎的還是得包扎。
張玄一他們帶著人回來,第一時間先和醫館的陳老板說明情況,添加護衛的事情,沒有他幫忙是絕對行不通的。
實話自然是不能說的,由劉冕出面借口緝妖司的名義,讓護衛們都換上了醫館學徒的衣衫。
陳醉一家在這長安城經營也有幾十年了,這點眼色還是有的,當然立刻就給安排了。
城里現在正在進行秘密的搜索,這消息他也有耳聞,只不過還沒有查到他這里,他倒也不擔心,有緝妖司的大官在這里擋著,還有什么可怕的。
幸好玄一他們之前表演了一通假死的鬧劇,這才讓李賢能夠安安穩穩的在醫館里住著。
現在又有狄仁杰派來的護衛,自然可以更加放心,料理了一切,玄一他們才過來與徐文伽匯合。
推門一看,她正在包扎傷口,半截袖子都當啷著,雪白的手臂嫩藕一般,劉冕一看就傻了,下一刻,他已經拉著張玄一退了出來。
看他如此緊張的樣子,張玄一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大唐,男女之間還是避諱著的。
“天官當真是個正人君子。”他不由得感嘆道。
“這不是應該的嗎,難道你不是?”劉冕吃驚的反問,回想剛才張玄一的狀態,確實好像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從來也沒有說過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過,也不會做對不起良心的事而已。”
“天官,這個世道,人心險惡,我們也處在危險的中央,你還是應該多多磨練心智,稍稍老奸巨猾一些。”
“我倒是也想,可太難了!”劉冕喪氣道:“這個世界怎么會如此復雜?”
“玄一,能不能成功脫困,我可全指望你了。”
經了昨夜的懇談,劉冕也漸漸看清了這事件的全貌,他的酒友張玄一竟然是揚州城起事的徐敬業布在長安城的一顆閑棋冷子。
而現在因為駱賓王和徐敬業反目,張玄一竟然肩負起了保護李賢的重任。本該是同路人的徐敬業,竟然成為了追殺李賢的歹人。
以劉冕這樣的心機,這樣的事情,接受起來還有些困難,再加上緝妖司本來賦予他們的任務,捉拿疑案的兇手,各種疑難糾纏在一起,早就讓他一個腦袋變成兩個大。
唯有一點他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相信張玄一,跟著他的步調走準沒錯。他莫名的就對眼前的男人充滿信任,覺得只有他可以把他們從險境之中拉出來。
他內心復雜的斗爭,張玄一也能猜到一部分,他輕拍某人肩膀,鼓勵道:“只要你相信我,一切就都包在我的身上,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一定不會讓你有危險。”
“玄一,你這是……”無限感激的眼神向張玄一投射過來,他還未及邀功就被門內的冷美人打破。
“大話說的還不少,到底是誰保護誰還說不定!”
此言一出,張玄一立刻就癟了嘴。
不過,他臉皮極厚,面對文伽的指責,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拉著劉冕,笑嘻嘻道:“頭腦的事情交給我,武力的事情交給文伽,天官你的前途是萬事無憂的了。”
徐文伽已經處理好了傷口,穿戴整齊。
“那刺客是什么身份?”
在張玄一看來,追個人對于徐文伽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他可是見識過她的功夫的,飛刀欻欻的,就沒有打不中的人。
“不知道,沒追上。”文伽坦然說道,張玄一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什么?”
“沒追上?”
“怎么可能!”
文伽都沒想到,他的震驚甚至是高過了她,極少見到他失態,便一時起了壞心,想誆誆他。
“就是沒追到啊,跑的太快,出了大業坊,人就不見了。”
“真是可惜!”她做出痛心疾首狀,這一次,就連劉冕都開始懷疑她了。
原因無他,一向板著一張臉的某人,如今居然嘴角含笑,這絕對不正常啊。
“既然沒追上,你怎么會受傷的?”
要不說這傻人也有機靈的時候,就在此刻,劉冕的大腦忽然上線,這個怪異之處,就連張玄一還沒來得及指出來。
或許,他是對徐文伽的能力太有信心了,畢竟,她曾經在兩次惡戰之中拯救他的性命。
這樣強悍的女人,怎么會連跟蹤術都不掌握。
“就是,快說清楚!”
眼見露餡,徐文伽也不再裝了。
“追是追上了,還打斗了一番,不過,我是故意不緊跟著的。”
看看,果然還是有陰謀吧。就知道,這個小妮子別看臉上裝的冷若冰霜,其實壞心眼子一點也不少。
既然沒演好,她也就只能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了。
話說,徐文伽一路緊追不舍,很快就在大業坊的一間二層樓上打了起來。
照理說那昆侖奴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她竹筐中暗器極多,各種各樣,全都是能把他置于死地的。
可就當兩人面對面的時候,她卻改變了主意。
這昆侖奴來無影去無蹤,想抓到他的行跡實在是太難了,而且顯見的,他們只是殺手,幕后主使應該是沈多金賬冊上化名為王火的人。
他們陷于重重迷案之中,就連昆侖奴的行蹤都無法掌握,更遑論捉到幕后主使了。
既然如此,何不讓這昆侖奴帶著他們去找線索。
“我這皮鞭上涂抹了用來跟蹤的藥粉。”徐文伽擺出一個瓷瓶子,這個東西就是她敢于將昆侖奴放跑的法寶。
“在和他對打的時候,他的衣衫上,皮膚上都沾染上了這種粉末,此粉可以停留在一個月都無法脫落。”
玄一連連點頭,原來徐文伽早有后手,這樣才算是滿足了他給她立的人設。
橫看豎看,這個女人也是個詭計多端的,絕對不像是會隨隨便便就把人放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