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餐飯,還沒吃幾口哩,本來還想打包哩,全都沒影了。這里收兩壇酒,能有什么要緊。
聽了他的話,竹韻也做好了準備,看來,此人前來,還真是有事,還不是隨便糊弄就能糊弄過去的大事。
真是麻煩。
玄一放下了碗,又思索了片刻,這才說道:“剛才從醉香閣里走出去的那個醉漢,在這里住了多長時間了?”
嚯嚯,果然還是那醉漢惹的禍。
竹韻的臉上立刻帶上了憤怒的神色:“差官也想找他?”
“怎么,這兩日一直都人在找他嗎?”玄一挑眉,竹韻搖頭:“并沒有人來找他,他一直是獨來獨往的。”
“可你怎么說……”
“小婦人只是覺得,這位郎君在我這小店住了很久,可是一直都沒有和他聯絡的人,他一直都是自己過活的,就連酒水都很少喝,每天就是吃吃飯,也不出去逛逛,吃好了,就去后宅休息,從來也沒見過他還做過什么別的事情。”
竹韻歪著腦袋,仔細回憶。得知玄一只是來打探消息的,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頓時安心不少。
“一直沒有出去過?”
“他在醉香閣住了幾天?”
“現在算起來,總也有五六天了吧,反正很奇怪,來我們這小店住宿的人,一般都是臨時歇腳,或者是吃醉了酒,暫緩兩日的,很少有像他這樣,一連住上好幾天的。”
“而且,他確實一直都沒有出去過,小婦人也覺得很奇怪,可這是顧客的私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所以,小婦人也就沒有多嘴。”
“差官明鑒,小婦人說的可都是實話。”竹韻以手撫心,就怕玄一不相信。
玄一笑笑:“竹韻娘子,你不必驚慌,也不必一口一個差官的叫我,我本是個道士,此番也就是為緝妖司辦事而已,你只要叫我張道長即可。”
竹韻點點頭,可眼神之中還是有驚慌。
“也就是說,這個人,他五六天以來的活動地點,就只是在醉香閣里,哪里都沒有去,是不是這個意思?”
“是的,”竹韻剛開始很肯定,后來想到了那枚竹葉刀,瞬時又有些不確定了。
這樣的高手,要想做什么事情,完全有可能避開他們的視線,不讓他們發現。
“但是,小婦人也不能肯定,他武藝高強,說不定經常出去,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你怎么知道他武藝很高強?”玄一反問道。
竹韻欣欣然道:“張道長有所不知,別看我現在是個開酒肆的,想當年也跑過江湖,那壯漢的身子骨,一看就是練家子出身,還有這個,這是竹葉刀。”
竹韻將小廝的發現交給玄一,玄一看看,果然是和陳鏢使用的一模一樣。
他兩指夾起,問道:“你是在哪里發現的?”
“就在他睡覺的床邊上,道長可以過來瞧瞧,說不定還會有新發現。”
竹韻殷勤帶路,玄一跟著她,輕車熟路的就來到了后宅提供住宿的廂房。
一進門,玄一就驚了。
卻沒想到,陳鏢就一直住在條件這樣差的地方,連個單獨的床鋪都沒有,只有排成一條的大通鋪。
現在還是下午,也沒有幾個住客在這邊,竹韻把他領到了陳鏢睡覺的地方。
搖手一指:“張道長請看,陳鏢就是睡在這里的,五六天一直都沒有換過地方。”
玄一微微頷首,表示了解。
他檢查了一下床鋪的周圍,干干凈凈的,連一根多余的毛都沒有,他不免有些遺憾。
“他沒有行李嗎?”
竹韻搖頭:“沒有!”
“別說是行李了,連個包袱都沒有。”
“所以我才說,有點奇怪,他一連幾日就坐在大堂的角落里,觀察著來往的客人。我總是覺得,他好像是在等人。”
“但好幾天了,也沒有人來赴約,再加上,我這里開的是酒肆,可他卻從來也不飲酒,只是吃飯,就更讓人疑惑。”
“不過,他也不缺錢,從來都是把飯錢和住宿的錢都付清楚了,每天一結,絕對沒有拖欠,所以,一開始我也沒在意。”
“現在想來,或許根本就沒有人來找他。”
竹韻自顧自的分析,反正她也并不知道那壯漢是如何把緝妖司給得罪了,緝妖司又是為什么要來找他,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一五一十的說了罷了。
對于她這樣的小店主來說,不要得罪差官就是最重要的宗旨,其他的事情一點也不需要在意。
她這里又是正經的店鋪,顧客們想要為非作歹都沒有可能,只要差官們能看清這一點就足夠了。
千萬不要因為顧客們做了壞事,就牽連到她。
玄一一直默默無語,這些事情都是他心知肚明的,根本不需要竹韻再多做解釋。
其實,嚴格說來,陳鏢確實是在等人,只是,他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會友,而是為了監視。
他一定也是想到了,如果長劍沒死,恐怕就會出現在他經常光顧的店鋪。
畢竟,現在距離他們從蓮花巷逃走,已經有些日子了,可謂風聲已過。若是長劍沒死,他也該出來活動了。
自己守在這里,說不定就可以活捉了他。
活捉。
這可是長劍自己的原話,今天若是沒有劉仁軌的護衛和徐文伽的幫助,以長劍的功力,絕對不是陳鏢的對手。
不論是死是活,都不會有好下場。
而陳鏢一連五六天都在醉香閣蹲守,這就說明,他并沒有明確的消息來源,也并不能確定長劍的生死。
而對于他來講,他一直都很憎恨長劍的背叛,所以,才不惜在這樣的小店鋪里悶了五天,就為了找到長劍的下落。
或許,還有他張玄一的。
看陳鏢今天的表現,他已然是將他張玄一和長劍一樣都認定為是自己的頭號敵人,想要除之而后快。
不管他真正是出于什么樣的動機,他都這樣做了。
玄一有些為難,現在看來,陳鏢是既恨長劍,又恨自己,就算是他醒來,面對著兩張憎恨的臉孔,他是絕對不肯說實話的。
既是如此,尋找線索就變得至關重要。
問題是,線索哪里來?
陳鏢此番出現,肯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在他長期住宿的這個地點,恐怕找不到多少線索。
再加上,他居然連一件行李也沒帶著,想要找到他遺漏的東西就更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