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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逐步分析

  武后掃了一眼薛紹的方向,此人現在與員外郎劉冕坐在一起,姿態閑適,還說說笑笑的。

  武后心中更氣,本來的計劃是把黑鍋甩到薛紹的頭上,既鏟除了心腹大患,又讓太平和自己更加親近。

  卻沒成想,很有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無論是誰作的案,她都可以坦然的將罪責壓在薛紹的頭上,實在不行就甩甩手不管了,任由他們自己去調查真兇。

  可唯獨是這個人,武承嗣,她的親侄子,卻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她絕對不能看著武承嗣被他們掀翻,卻又不能無視太平的死纏爛打,畢竟,一開始她對這件事也是很關心的,同時是支持太平抓到真兇的。

  若是現在突然反悔,不但對自己的形象不利,還會讓罪名更加坐實到了承嗣的頭上。

  太平就會說,她是偏袒武承嗣,才不愿意他們把案子繼續查下去的。

  “妖道,僅憑著這么一份不辨真假的訴狀,你難道就想把罪責壓在禮部尚書的身上,未免太過可笑。”

  “就算這份訴狀是真的,你又如何能夠肯定兇手就是承嗣?”她忽然調轉槍口,開始刁難張玄一。

  她料定,他的手里不會有什么強有力的證據,能顧將兇手指向武承嗣。

  這么多年來,她也親手偵辦了不少刑名案件,能夠確定真兇的證據無外乎是兇器、血跡等等。

  若是有這樣的證據,以妖道的個性一定會第一時間拿出來,絕對不會藏著掖著。

  要是有這種能夠一錘定乾坤的證據,他早就拿出來錘死武承嗣了,所以,應該是只有這些邊角料,所以才企圖利用太平的氣憤成事。

  玄一笑笑,他早就準備了多種方案,應對武后的各種刁難,既然她想從這個角度洗白她侄子,那他就要祭出第二件證物了。

  反正,現在他們和武后的態勢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身居高位,執掌大唐的武后,自然是那個在明處的人。

  要說,老太太在這件事上也是著實可憐,她哪里知道,她一心庇護的好侄子,居然就是兇手呢。

  所以,她所有的籌碼都是建立在武承嗣肯定不是兇手之上的,她的底氣也是來源于此。

  張玄一他們自然是在暗處,原因很簡單,武后不會知道他們在城外的所有行動。再者,以她的觀點來看,她也不會想到,太平的案子竟然還能牽扯到武承嗣。

  既然沒想到,也就不會關心,她只是想趁著機會打壓薛紹,離間夫妻而已。

  她從來也不關注真兇是誰,差不多就可以了。

  所以,對于她來說,張玄一他們全都是在暗處,他們手里掌握的消息,她不一定都知曉。

  于是,當劉冕上前,把有一份證據提交到她的眼前的時候,武后的眼中顯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這又是個什么東西,她氣哼哼的接過來,顯然已經不需要上官婉兒幫忙了。

  不同于陳達開的小心謹慎,面前的這一份記錄,筆跡開張,氣勢恢宏,一看就是心思純正之人寫出來的字體。

  “這是你寫的?”她問劉冕。

  劉冕上前,很有信心的樣子。

  “啟稟太后娘娘,真是微臣所寫。”

  “這上面的記錄,正是我們去平康坊各地調查之后,相關人員提供的證據。”

  “其中有平康坊憑香閣老板娘憐香的證詞,她當時就指出,武承嗣和陳達開曾經在憑香閣內大打出手,同時,武承嗣還曾經威脅過陳,要殺了他。”

  “而花魁智賢也明確說了,自從武承嗣威脅過后,陳達開就惶惶不可終日,非常緊張,總是害怕武承嗣會暗中對他下毒手,連房門都不敢踏出去。”

  劉冕依著情勢的發展也說了幾句,此前,他們早就有分工,有人主要說明,有人負責幫腔。

  在武后的眼里,自然還是劉冕的可信度更高幾成,有他說話,武后也不會事事都反駁。

  不過,相比臉皮厚的城墻一般,巧舌如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翻云覆雨的張玄一,劉冕嘴皮子上面的功夫自然也差得多了。

  所以主要的講述案件也好,挖坑設陷阱也好,都還是要交給他,其他人,當然是要幫他的忙。

  就連現在侍立一邊,裝作沒事人的上官婉兒也是一樣,都在隨時準備著給他打圓場。

  “太后娘娘,能不能容微臣說句話?”

  “說吧!”

  “哀家倒要看看你們還能編出什么樣的謊話!”

  凌厲的眼光掃射過來,讓他心口一緊,好像有百多只的箭矢齊齊向自己射過來。

  武后的眼神,是霜雪,是冰刃,不過,她也低估了一個穿越人士的堅強決心。

  說白了,唐人會怕她,那是他們只知道當時當地的事情,而無法預知未來。

  可他張玄一,那是個穿過來的,面對老妖婦,他豈會被她嚇倒?

  再者,他早就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是武后將他一刀切了,也無所謂。

  大不了就是個死唄,混好了說不定還能穿回去,左右是不虧。

  別看老妖婦現在狂得很,待會有她哭的時候。

  他整理好了說辭,上前一步,做出了分析案情的偵探的模樣。

  “還有一點,也請太后娘娘注意,陳達開當時是在含元殿前的肺石附近死的。”

  “這肺石究竟是什么用處,微臣想來,太后是很清楚的。所以,這份訴狀就顯得尤為重要。”

  “雖然,它無法指證兇手到底是誰,卻可以說明,為何那日夜里,太平公主的男寵會莫名其妙的跑到肺石附近。”

  “這說明,他真的是來告狀的,也真的是寫了這份訴狀。”

  “不過,很可惜的是,尸體發現的時候,兇手早就已經走了,不管這個兇手是誰,他也會知道,陳達開會去狀告他,也一定會選擇在肺石前面,直通到太后娘娘這里。”

  “或許是他堅信,這件事只有太后娘娘能夠給他主持公道。”

  也許是站的累了,也許是上了年紀終于還是撐不住,在婉兒的攙扶下,武后已經返回御座。

  這樣,也方便她觀察底下年輕人們的表現。

  當她聽到最后這幾句的時候,表情很明顯是有些觸動的。玄一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同情陳達開的遭遇,但只要她心思松動,他就有可以見縫插針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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