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奴,居然背叛家主,和這些緝妖司的人串通一氣。老魏到底是做什么?
他明白嗎?
他清楚嗎?
緝妖司這幫子人究竟有什么樣的魔力,居然可以讓只有一面之緣的老魏,坦然投靠他們,不僅交出了手里的證據,而且還交代了正經的口供。
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不對!
武承嗣忽然意識到,事情恐怕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簡單,所謂證據,不可能是張玄一他們到了之后,老魏才留下的。
他能夠及時將這些證據交出,只能說,在那個夜里,他就已經存了這樣的心思,把血衣和訴狀作為證據,保存了下來。
誒誒!
早知道,他就不那么嬌氣,等著證據都燒成灰再離開了。現在就是咬牙切齒也是悔之晚矣。
能怎么辦呢?
現在他又不能把東西搶回來,再者,就是搶回來也沒用,人家那里,不止有證物,還有口供,可以說是樣樣俱全,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毀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努力搶了一搶,很快就被武后的白眼給喝止住了。
“承嗣,不得無禮!”
看,又辦錯事了吧。
沒有提交證據任務的張玄一,就這樣站在臺階下,看著武承嗣的表演。早就說了,這就是個不成器的。
不需要別人的慫恿陷害,他自己就是個昏招百出的人,要不是腦子空空如也,他也不會做出這樣殺人越貨的愚蠢之事。
他的姑母,好不容易把他從宗親子弟之中挑選出來,以他的資質,這絕對是意外之喜,天降巨賞。
要是換做別人,比如說他張玄一,恐怕早就見好就收,一切聽從武后的指揮了。
她讓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跟著吃香喝辣就是了,還想什么其他的。更不會做那些違法的事情,這不是上趕著把好日子給轟走嗎?
然而,這是他張玄一的想法,他可是個聰明人,武承嗣他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人。
他辦事隨心所欲,還從來也不想退路,也根本就不在乎以后會如何。所謂承擔,更是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反正,出了再大的事情都有姑母兜著,他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就算是姑母,也不是事事都能兜得住的。今天,他就要知道這個無知,是有多么的可怕了。
“武尚書,這份證詞就是你府上的魏管家親口說的,我記錄的,你是不是不相信?”
武承嗣不解,一直都閉著嘴,很少說話的上官婉兒,這一刻怎的忽然生氣了。
“太后娘娘,據魏管家說,葵卯日的那一天夜里,武尚書匆匆趕回了家,跳下馬車的時候,身上的衣衫有大片的血跡。”
“后來,他覺得不妥,心里害怕,晚上也睡不著,就偷偷的向外瞧。才看到,武尚書正在院子里點火。”
“繼而,他跟了過去,才發現,武尚書雖然點了火,不過點的很不好,一直冒煙,卻火勢不大,他看到,武尚書正是想把那件染了血的衣衫和一卷絹紙燒毀,才生了這團火。”
“他只認得出血衣,卻看不出那絹紙上面寫的是什么,因為他不識字,但是他感覺,那應該是一份相當重要的東西,不能讓他就這樣被火燒掉。”
“所以,在尚書走后,他趕緊把火熄滅,從灰跡之中找到了絹紙的一角,保存了下來。”
“婉兒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因為,血衣的一角并不是魏管家提供的,是我們在武府的鳥窩之中發現的。”
“兩個證據是可以相互印證的。”
“現在,武尚書,”上官婉兒犀利的眼神投過來,武承嗣一驚,不知道她為何忽然起了調。
這是什么陣仗?
難道,她也要開始審訊自己嗎?
“你也該說實話了吧。”
然而,上官的表現卻出乎了他的意料,她并沒有咄咄逼問,用連珠炮的提問,讓他沒有招架之功。
而是高高的拋起,又輕輕的放下。
實話?
他有什么實話可說,總不能說你們說得對,人就是我殺的。
哈哈!
快來抓我吧!
“太后娘娘,您看清楚了,他們這是合起伙來陷害侄兒!”
“侄兒冤枉啊!”
撲通一聲,他又跪下了,真行啊這個人!
說跪就跪,一點猶豫都沒有,張玄一一直注意觀察著武后的表情變化,就在武承嗣的膝蓋接觸到地板的那一刻,武后的臉上明顯呈現了厭惡的神色。
是啊!
不覺得他討厭丟臉就不正常了。
武后只是想保護他,又不是睜眼瞎,現在人證物證俱在,誰都能看出,這證詞之中說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人就是武承嗣殺的!
還敢狡辯,面對著武承嗣的無能,狗急跳墻,讓上官婉兒的底氣也更足了些。
就在此前幾天,她還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他們這樣行事,能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今日一見,根本不必害怕了。只管本著目標,努力就是了。
目標還不是觸手可及的。
武后心下氣憤,武承嗣要不是她的親侄子,她早就把他送到狗脊嶺一刀切了。
若是論及太后的職責,她當然不會留著這樣的蠢貨。可是,當這樣的蠢貨是她的侄子的時候,這樣的決定可不好做出。
她心里矛盾極了,她知道正確的決定是什么樣的,也憤恨武承嗣的懦弱無能,卑鄙陰險。
可是,為了自己的威權,為了武家的將來,她著實不敢動手。
正是這樣的矛盾,讓她根本就張不開口。
她知道,在場眾人都在等著她的說話,越是這樣緊張的時刻,她越不能輕易開口。
她要好好看著情勢發展,再做決定。
不過,紫宸殿上的空氣已經相當凝滯,人人的情緒都緊繃著,除了一些局外人士,每個人的心情都高度緊張。
在這樣的背景下,局勢是不可能緩緩的變化的,只要一有變動,必然是驚天動地的。
“武尚書,你可真是有意思,鐵證如山,你還不說趕快老實交代,還偏要嚷著是有人陷害,依我看,從沒有人要害他,都是他自己胡攪蠻纏。”太平這時也跳出來幫腔,幾人合力,說什么也要把武承嗣按到泥地里,不能翻身。
“公主當真冤枉人,我就是無辜的,我從來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又何必要一門心思的認定是我殺了你的男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