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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劍鳳鳴天下白

  時日一天天溜走,如果時間在寧缺那里是度日如年精打細算。那在葉凡這里,時間便是插上了翅膀。

  “東家,張貽琦死了,死在紅袖招。”

  一個伙計打扮的人低眉順眼,對著躺在吊床椅上的葉凡說。廖三是專門給寧缺送飯菜的小廝,私房菜人才很多,像廖三這種平平無奇的也算似乎一種人才。

  他實在是太平凡了,那張臉似乎在大街上一抓能抓出一把。或者賣包子的,或是賣酒水的小店的小二。

  “嗯,吩咐那邊盯緊點。”

  葉凡沒有起身,擺了擺手。待小廝收拾了桌上的飯菜,便是繼續睡去了。

  又是過了幾日,天空陰陰沉沉,到了傍晚便是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了。春雨出籠卻是沾著點寒冬的氣勢,整個臨街四十七巷寂靜無聲。

  鋪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像是天地間咆哮的交響樂。雨水重重的擊打在水坑里濺起一片水霧,風雨交加,整個世界一片清冷的霧蒙蒙的感覺。

  “這天氣怕是不好殺人....”

  葉凡自顧自的說,眼睛目光無神的看著外面的水霧。

  “小樓一夜聽春雨.....”

  “奈何文化粗淺,只有一句臥槽。”

  “啪啪啪”

  朝小樹從屋檐下閃現進了書坊,一邊鼓掌,一邊開口正要說些什么。

  葉凡嘴角一撇,一臉不平。

  “也不買本書....”

  “也沒見你賣一本書啊?”

  “讀書人的事情怎么能叫賣?”

  “......”

  朝小樹明智的停止了和葉杠精的聊天,手比劃了一會,轉頭看看這雨。皺著眉頭,眼神似乎有些不快,葉凡看得出他有點緊張。

  “怕是不太好殺人。”

  葉凡也嗯了一聲表示贊同,朝小樹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那少年能不能扛住....但是我也沒得選擇...若是....還在...”

  自言自語到后面,聲音有點迷茫。

  “關系到上面那位....布局了這么久....我死了倒是死了.....”

  葉凡終于聽不下去了,

  “他終究是天,你不用如此,干完這票就走。”

  “可是..他終究還是我兄弟。”

  “他是官家,成為官家那一刻他就沒有兄弟了,......這么多年夠了。”

  “可是我....春分亭還是我們的家,官家.....畢竟念舊。”

  葉凡有些煩躁,“朝二哥,你何至于此?困在這里終究只是一條困魚。”

  “魚龍幫,魚龍幫,你是魚,他是龍。你躍的不過的他的一片池塘。”

  朝小樹勉強笑了笑,站了起來。

  葉凡叫住了他,“朝二哥你畢竟待我不薄,我剛來那會.....”

  葉凡拋了個東西過去,一把巴掌大的小木劍。

  “只能用一次。”

  朝小樹接住了,沒有回頭。他知道葉凡的性子,慵懶且不愿意多說。既然是給出去的東西就別跟他多說什么,只能接下了。

  朝小樹對自己的這個老住戶的話還是比較上心的,葉凡雪山氣海被毀他是知道的,葉凡有金石之意他也是知道的。

  朝小樹記得寧缺寫的字也有金石之意,兩種程度卻截然不同。寧缺是把意念融入字中做金石之意,像是符師的手段。

  葉凡就像是,天地金石之意天然親和他。雖然朝小樹也不知道,為什么天地之間的金石之意喜歡咸魚。

  看到寧缺蹲在門檻上吃面的時候,朝小樹心態終于正常了。寧缺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卓越的意志,平平的天賦。

  雖然寧缺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像是面對一個不擇手段的獵人。怎么會有人,吃個面都下意識找最佳逃跑的位置?

  寧缺很適合做這個幫手,作為殺人的專家,寧缺很有經驗。朝小樹不禁想起來軍部的推薦信,上面寫著,若是戰場上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最后一定會是寧缺。

  察覺到身前站著一個人,擋住了拂面而來的清風,寧缺有些不喜,他是喜歡這下雨時清新的陣陣自然風的。

  寧缺仰頭看他,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面。

  朝小樹沉默了相當長時間,沒有說話。

  “面很香。”

  “就算你免了我一年房租,我還是不打算請你吃。”

  “.......”

  “為什么是我?”

  “我有一個兄弟前些天死了,剩下的大部分在官府有差事.....來不了”

  “你需要一個什么樣的人?”

  “夠快夠狠夠狠,殺人的時候不能眨一下眼睛,不能讓任何東西落在我身上。”

  “不包括雨水吧?”

  “自然不。”

  “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不找他?”

  “他天生懶散,不方便出手。”

  寧缺想到了小黑子坐躺在灰墻之下沖他搖頭的畫面,于是做出了決定。

  春風亭地處東城平民區,建筑破爛不堪。今天格外安靜,只有寧缺和朝小樹兩個人漫步似的走進了暗暗的巷子。

  雨中奔跑的少年,一刀又一刀的劈砍,雨中一箭來。朝小樹洞玄巔峰,配合著寧缺,連斬兩人。

  潑皮死了,南晉大劍師死了,月輪國苦行僧死了。寧缺和朝小樹只剩下一個敵人,念師蕭苦雨。

  寧缺是個狠人,朝小樹更快,毫不猶豫,掏出了那枚小木劍。寧缺感覺朝小樹被打傻了,朝小樹咧嘴一笑,飛速擲出了那枚小木劍。

  一頭雪白的鳳凰朝天展翅,飛速穿過了馬車,馬車里的蕭苦雨一臉震驚。還是慢慢的栽倒在車廂里面,結束了。

  樸實無華的一劍,遠在書坊的葉凡似乎有所感應,抬頭看了一眼東城方向,又沉沉合上了眼皮。

  那可是葉凡抱著劍,凝聚了三天的劍意。“就算交了房租吧。”葉凡翻了個身,繼續睡。

  長安城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許多人失去了家,小婢女在等少爺回家吃面。更多的是,長安城地下世界的話語權重新回到了官家手上。

  朝小樹露出了解脫的微笑,剛剛出劍那一刻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天下這么大,還是想要去看看的吧。

  朝小樹累了,坐在朝府門口揉著眉頭。王景略不會來,葉凡和他說過。他看著寧缺一刀一刀的砍著沖上來的士卒。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道,我砍你一刀,我砍你兩刀。”

  朝小樹還是吃上了桑桑給寧缺煮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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