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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一滴鳳凰血

  私房菜不是一道菜,而是一家飯館。一般人從來就沒聽說過,這家菜館只有小部分的達官貴族和一些各界的大能知道。

  每天一餐,是私房菜的標準,皇帝來了也不能改。至于皇帝有沒有吃過,且兩說。至少沒有人不守規矩。

  私房菜還是一個組織,人數極少,每一個曾經都是某一個領域的高手。廚師上一份職業是下毒的,端菜的上一份職業是長安城的地下情報頭子。

  私房菜好吃嗎?不一定,有些新奇,也算是絕頂的美味。有些人想請大人物吃點好的,但是怕被毒死怎么辦?好辦啊,去私房菜預定一桌,天下沒有比私房菜更安全的地方了。

  私房菜的東家是誰?不知道,長安108坊,一坊一坊去尋吧。

  候三又替東家辦了一件大事,雖然在他眼里,東家的每件事都是大事。侯三把一個瓷瓶子給了陳子賢,讓他在死之前服下。侯三不想知道,瓶子里的是什么,東家的事情最好不要打聽。

  陳子賢捏著那一粒藥丸,皺著眉頭,知道自己今天要死反而很解脫。陳子賢想弄明白為什么,就當是最后一次。

  陳子賢發現藥丸是中空的,里面似乎有什么液體。陳子賢不明白,取他的命為什么有這么多花樣。

  但是他也不想那么多,許多年前,他被逼著做了一件昧著良心的事情。雖然將軍府的人都死光了,但是陳子賢總感覺遲早會有人來取自己命。

  陳子賢不想死,卻有人開價想買自己的命。有的時候,人真的做不到無牽無掛為自己一個人而活。

  陳子賢最愧對的還是自己的妻兒,活這么多年也活夠了,只要把那件事做到,自己的妻兒就會得到很好的安置。

  自己的兒子也會得到一次書院的考試機會,那可是書院,陳子賢年輕時候也曾向往過的地方。傳說那里有夫子有高山還有神秘的二層樓。

  被雨水滋潤的發脹的老木門軸發出一陣悲鳴,戴著斗笠的少年握刀而入,平靜的走下殘破的石階。

  “陳子賢?”

  “我是,”老人沙啞的聲音響起,寧缺在打量著陳子賢,陳子賢也在打量著寧缺。陳子賢有些欣慰,將軍的兒子還活著。

  只是那少年的姿勢,怎么看都像是殺人如麻的獵手,若不是當年的事,何至于此。老人渾濁的目光帶著解脫。

  寧缺轉身關好了院門,解開了斗笠的袋子抽出了樸刀。寧缺向著退役軍官走去,老人服下了一顆藥丸,從后腰抽出了一把刀。

  這把刀陳子賢鍛造了很久,精心打磨。時時刻刻都害怕有人來取他的命,他與夜里不敢熟睡,勤練武,等了半輩子殺他的人終于來了。

  可笑的是,做了半輩子的準備,卻只能用來演戲。陳子賢立刀,兩刀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刀刃上的雨水彈射而出。

  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打鐵鋪子內。火紅的灶爐旁,學徒們一下一下的揮舞著重錘,當當當的聲音此起彼伏。

  寧缺刀刀向著陳子賢的頸首,胸腹而去,狠厲無比。刀刀碰撞之聲淹沒在雷雨聲之中,袍子被劃開。

  寧缺總共砍了18刀,陳子賢接住了17刀。寧缺沒有廢話,一刀刺進肺部。陳子賢赫赫的說不出話,聽著寧缺慢慢的說一些沒條理的話。

  “要不要念首詩給你聽?”

  “算了,不用回答,血灌進肺部,聽好了。”

  “我來自山川河畔,我來自草原燕境,我自將軍府中來,要取你的命。”

  寧缺沒有看到老人聽到將軍府三個字的時候眼睛里閃出的光亮。

  “你說我累不累呢?爹死了娘死了,那年我才四歲,我第一次殺人就在四歲。”

  “都是拜你們所賜,我沒結過婚,卻要帶著個拖油瓶橫縱在岷山千里,有一個人卻看中了我的拖油瓶,想殺了我搶走做小老婆,我只能殺了他,你說我累不累?”

  “只有把你們殺干凈了,我才覺得輕松了一點.....”

  寧缺熟練的砍斷了老人的脖子,站起身來,推開院門走了出去。雨一直在下,貧民坊的大黑傘下,站著一對主仆,看了一眼雨中的院子,又快速的離開了。

  老筆齋里,寧缺換了衣服窩在床上,桑桑在給他煮姜湯。

  “桑桑,我為什么感覺不解氣呢?”“我好像被葉凡算計了...雖然知道他不會害我。”

  “呵呵,向他那樣的人不會害別人吧,不像我手里沾了這么多血,都是他們逼我的...”

  桑桑回過頭來,極為認真的說了一句:“都是他們的錯,跟少爺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都是壞人。”

  誰都沒有注意到,某處貧民坊的一家普通的打鐵鋪的后院,一個老人身中數刀,脖子被砍斷了。

  雨水把喉管沖刷的發白,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雨越下越大,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如果是下到明天早上,估計都不會有人發現這具尸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尸體突然動了。砍斷的喉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拼在一起,陳子賢雙眼猛地睜開,卻只剩下眼白。

  陳子賢環繞一周,絲毫不在意身上的泥水,打開院門遁入雨中,似乎比跟寧缺打斗時候更加靈活。

  夜幕降臨,今夜難得的暴雨天。還沒有宵禁路上卻早就沒了行人,陳子賢還保留著一絲意識。陳子賢能感覺到到強烈的生機從肚子里的那一顆藥丸涌來,必須做完那件事情才能死,不然死的毫無價值。

  陳子賢的速度已經只能用殘影來形容,陳子賢進了一家院子,暴力的踹開了院門。那是平凡的一家四口,今夜,只能活一個。

  清晨,五更,一輛普通的馬車從南門向著遠方慢慢悠悠的駛去。

  寧缺照常洗漱進食完去書院,路上總有人們高聲談著什么兇殺案。寧缺神色平靜,直到聽學院的人說起才發現不對勁。

  有一家四口人被殺了三口,剩下一孩童奮力抵抗存了一口氣活了下來。殺人那人是個老鐵匠,聽說修了是潛藏的魔宗余孽修了什么詭異的功法,走火入魔了好像。

  可惜可惜,自己把自己玩死了,聽說全尸都沒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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