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抹開的的第一縷霧,雪山深處一塌雪滑了下來。終年冰封的天氣使得這里成為無人涉及的無人區,晶瑩剔透的冰枝風一吹就碰在了一起,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在這人跡罕至的雪坡上,一只雪羊時而低頭吃著雪下的松枝時而機警的四處張望。雪羊通體純白,常年生活在雪崖峭壁之間,像這樣出現在雪坡之上也是極少發生的。
也許今年冬天氣溫又再次下降了,雪崖的峭壁雖然是一層天然的屏障,巨狼和鬼貓摸不進來。但是今年底冬天溫度低的有些嚇人,崖壁上的青苔都被凍死了。
即使是沒有崖壁的保護,雪羊也不是什么溫順的食草動物。常年在崖壁間跳躍的健壯四蹄,銳利無比的雙角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寒芒。
雪坡的另一側,一塊雪地輕輕的蠕動了一下。見得雪羊沒有任何反應后便是又向前蠕動了一分。
來到一處雪羊視線的盲區,雪地被輕輕的拱了起來,一個身穿白色獸皮拿著鋒利匕首的少年小心翼翼的靠近著雪羊。
那少年小心翼翼的拿著匕首比劃著角度,烏云散去,第一縷陽光直直的照射在匕首上,雪羊的眼睛被閃了一下,短暫的致盲可能是致命的。
樹梢上的雪被一陣巨力猛地一震,雪嘩啦啦的往下掉。少年暴起,直接凌躍到半空中,匕首狠狠的扎進了雪羊的腦子。
“一擊斃命。”
少年拿著染血的匕首猛地捅進了雪羊的各個命脈,補刀是一個獵人的優秀素養。剛想蹲下來拿雪擦拭匕首的少年忽然愣住了,起身望向了南方。
“妖主征召?”
同樣,南方溫暖潮濕的南晉大澤深處,一處平靜的水面上泛起層層漣漪。一張俊美的少年慢慢浮現在水面上,少年面朝天,漂浮在明鏡似的水面上,藍天白云凈水,仿佛是一幅相差無幾的鏡面世界。
“妖主征召?呵,沒死啊?”
少年極為不屑的撇撇嘴,眼中卻是蕩漾著笑意,仿佛是找到了某些樂趣。少年浮在水面上的手輕輕的抬起,水與手層層的粘粘破滅。
“啪嗒。”少年竟是打了一個響指,沉寂三秒后,少年漂浮的水面下方突然涌上了一層黑色。一直巨鰲猛地鉆出水面,瞬間就將少年一口納入口中。
巨鰲緩緩下沉,少年沙啞的聲音響起:“去唐國。”那巨鰲竟是口吐人言,“是,主人。”
青山郡的大墓底下,長滿青苔的墓室里,一句早已風干的尸骨被隨意的拋在了角落里。砰的一聲,棺蓋被狠狠的移開,一張蒼白的面孔露了出來,那屬于一個黑發少女。
暗紅的眸子盯著墓室里漫天的灰塵,起身坐起,嘴角露出一絲妖異的笑容。
“終于回來了!”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世界各地,無論是草原上無人可見的萬丈深淵,還是燕國煙火熏燒的酒館鋪子,在這一刻無一不感受到了這一份征召。
他們紛紛抬起頭,望向了大唐的方向。
永安坊的一處宅院內,莫山山瞇著眼睛看著茶桌前淡定喝茶的葉凡,“你是說你成親了?”
“嗯。”
“偷偷摸摸半夜成親?我看你就是.....”說到一半,莫山山突然臉紅說不下去了,葉凡實在是太不知廉恥了。
“成親乃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你怎的如此草率?”
葉凡又喝了一口熱茶,嘆了口氣道。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就是想著去哄哄她的。結果......”
“咦.....”
莫山山鄙夷道:“你對不起那小娘子,莫要辜負人家。”
葉凡有些慚愧,小聲說道:“以后會補的.....”莫山山則是不屑道,“希望你別讓我失望,我不想知道自己看錯了人。”
“好了好了,喝完這杯茶你就走吧,雖然我對你是喜歡的,但是你剛剛完婚。在這個時候與你調笑對那姐姐不尊重,不似你,臉皮我還是要的。”
葉凡笑了笑,果然,紅墻白雪莫山山即使扭轉些許性格心底還是那般透亮。
“好。”
“對了,”莫山山叫住了即將邁出院門的葉凡,葉凡回頭,“怎么了?”莫山山凝視著葉凡,一字一句的說,“活著回來。”
書院有后山,后山還有崖。
寧缺一臉委屈的站在崖壁間的一座草屋里,萬丈懸崖和云海飛瀑造就了這后山的險和磅礴之氣。上通昊天,下連絕地,高山突起,立于云端。
后山是大唐最接近于仙境的一處地方,而對于那些師兄來說,這不過都是平常事物而已。除了看看二師兄震塌云海外,好像也沒有什么值得驚訝的。
畢竟這后山的崖壁是用來關押反省用的,一眾師兄弟們就算犯了什么錯也沒有被丟進崖壁間反省的待遇。
因為書院上一個被囚在后崖的人,是那個曾經聲震天下,如今除了后山里的人們再也沒有誰愿意提及、敢于提起的小師叔。
但是即使是夫子也沒得抹掉小師叔的一身傲氣,最終還是忍不得,一朝沖破禁錮踏入五境之外,最終被昊天察覺抹殺。
寧缺很委屈,因為夫子已經鐵了心要將他關進后山的崖壁之間了。書院后山諸人不停勸說著夫子,夫子始終靜坐椅中閉目不語。
七師姐木柚貼心的為夫子錘著背,小聲的說。“小師弟還是很可愛的......”君陌聽著這話臉都黑了,說話不說重點。
君陌凝視著木柚,張了張嘴卻還是什么都沒說。他突然想起了木柚的笑臉,于是便在心里默默念叨,“君子不與女子爭...”
陳皮皮皺著那張胖臉,芝麻大小的眼睛深深的陷入臉上那團肥肉間,全然看不見了。
“老師,小師弟雖然頑劣,但罪不至此啊。”
在寧缺加入后山之前,陳皮皮便是最小的小師弟,最是得夫子寵溺。說的話也是最能被夫子聽進去,只是今天夫子竟是軟硬不吃。
二師兄臉色掙扎片刻后,也是開口了,“老師,是否罰的有些重了?我思遍院規也沒有發現能將小師弟丟入崖壁間反省的那一條.....是否換個處罰?”
夫子冷哼一聲,君陌后背瞬間汗如雨下,連忙躬身作揖,不敢起身。心想著寧缺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讓老師如此憤怒的事,竟然使出如此大的懲罰。
寧缺倔強的抬起頭看著夫子,“若我一直想不明白如何?”夫子回答:“想不明白便永遠不要出來,我向來不信機緣但既然你應了那個機緣,那便需要你自己來解決那個機緣。”
寧缺有些憤怒,胸中那股氣直沖而出,到了喉嚨口又是熄了下去,只是化作一句不甘的話語。“老師……原來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聽著這話,草屋里的書院后山諸人大感震驚,二師兄面露不悅,大師兄緩聲嘆息,雖說平日里夫子與諸生師生之間相處和諧,但老師便是老師,在這等嚴肅場面下,誰敢像寧缺此時這般質疑甚至是批判?
夫子不置可否,沒有回應寧缺的質疑。寧缺重新平靜下來后,緩緩的說:“老師,請允許我與小侍女告個別....”
夫子擺擺手,“不用了,讓她和你一起進去吧,你也需要人服侍,若是一直出不來也好有個伴。”
寧缺愣住了,突然想到了桑桑作為光明大神官傳人的事情,老師這是要囚禁桑桑?腦海中衛光明的被囚禁的模樣閃入了寧缺的腦海,他只感覺胸中升起一陣怒氣,已經壓不住了。
在場眾人也察覺了寧缺的不對勁,陳皮皮捂住了嘴巴,幾位師兄不可思議的睜大雙眼,君陌更是神情微變。若是對老師不敬可是大罪,大師兄可是微微瞇著眼,老師在這自己自然不能出手攔住,這一切都要看寧缺的選擇。
眼看著寧缺就要失控,椅子上的夫子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君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完了。就在這時,一陣風刮過,一只玉白的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寧缺肩頭。
寧缺只感覺胸中那股浩然氣直接被拍散了,定眼一瞧。寧缺發現葉凡正在自己身邊笑吟吟的看著自己,身邊的師兄更是反應不一。
君陌皺著眉頭,如臨大敵。夫子的眼睛睜開了,眼里帶著笑意。大師兄則還是那一副溫和的模樣,陳皮皮則是有些尷尬。
七師姐木柚好奇的打量著葉凡,嘖嘖咂舌,仿佛是在看一件剛出土的冥物。葉凡知道自己身上沒有史前文明,所以很是有自知之明的讓開了道路。
“師兄!”陳皮皮驚呼道,“你怎么進來的?”葉凡聳聳肩,“路就在那里,所以我就進來了咯。”葉凡笑的有些不自然,他當然不能說陣法他破不開,他是偷偷從崖下貼著崖壁飛上來的。
夫子滿臉笑意,仿佛是早就猜到葉凡會來。夫子是夫子,自然除了實力外還有別的地方高于常人。夫子直接問葉凡,“所來何事?”
“總歸是有些事情需要麻煩夫子和書院的各位先生的......我需要一處地方修煉,整個長安最安全的地方莫過于書院了......所以。”
陳皮皮徹底驚呆了,逃過七師姐的陣法進入后山,連大師兄和二師兄都沒有察覺到。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