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老僧愣住了,他沒想過這些,只是覺得這守住一盤棋便是一場修行。卻是真的沒有想過自己守棋的意義,恍惚之下竟然陷入了深思。
到底是自己守棋還是棋在守自己?
這樣荒誕的問題卻是被老僧放在腦海里細細的思索著,到底是自己守棋還是棋守著自己?
其實這樣荒誕的說法完全就是葉凡零食起意亂說一通的,什么棋局他自己也不懂,但是他始終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把事情說一半,組合起來便是高深的哲理。
寧缺一直默默地繃著自己手中的弦,他明白自己手里的箭不能隨意的射出去。桑桑的病能否得到治愈還得看這群和尚,他并不想將自己的來路堵死。
更重要的是,有葉凡在不用擔心過不去,這不過就是一份威嚇而已,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讓路。
只要那黃衣僧人讓開了堵求醫之路上的路,寧缺與葉凡便是再也不會為難那個老僧。只是此刻誰也沒有想到那黃衣老僧竟然是入了定了,想來是悟到了些什么。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麻煩,正向著葉凡與寧缺兩人謀劃之外的情況發展額而去。然而這個世界最不缺的便是多管閑事,以及自以為是的人。
一道清脆的銅鈴聲自狹長的山道上傳來下來,似乎出了微風與鳥鳴,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正慢慢向著山下的幾人靠近。
“書院的人果然還是這般的霸道與蠻橫,你以為這里還是唐國?當真的沒有人會反抗你嗎?還是說你覺得你們可以當著佛祖的面殺死佛宗弟子。”
一道蒼老又沙啞,聲音似乎像是烏鴉叫聲似的婦人的聲音從山道之上傳來。極其尖酸刻薄的言語刺激得葉凡有些皺眉,心想著這樣的極品老太婆在這天下也只有這一人了。
隨后又是一陣空靈的佛音從山道上傳來,片刻后,又一道渾厚的聲音從山道下方傳來,那聲音有若古寺之鐘,又有若佛音輕唱。
“佛門清靜地,即便你是書院中人,又豈能妄言殺人?
葉凡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很不喜歡有人打攪自己做事,那黃衣老僧眼看著就要頓悟,馬上就要想通自己的胡說八道,極有可能會放任葉凡三天一馬。
結果,半路殺出幾個討人厭的家伙。這讓葉凡很不開心,不僅僅是不開心,甚至有些憤怒。就好像自己馬上就要晉級賽,隊友卻默默退出了游戲。
又或者是自己馬上就要游戲通關,結果游戲機卻是沒有電了。這無疑會讓葉凡變得很煩躁,而煩躁之后的葉凡總是需要破壞一些什么才能活得寧靜。
于是葉凡的眼神越發的平靜了,銅鈴聲悅耳動聽,似乎來自天國的樂章。鳥兒在樹林中歡樂的附和著,一切都顯得如此神圣。
但是葉凡很清楚,這一抹神圣都是一些偽裝,無論是銅鈴聲還是夾道歡迎的鳥兒都是一些做派,絲毫掩蓋不住那個老婦人心中的惡毒。
一個能把這種婦人捧高的宗派,在如何偽裝都不能進入一流。特別的是那個開口便是渾厚氣息的僧人,葉凡從來都不認為真佛少了排場便是失去了信仰。
那群人里有十余名來自月輪國、戴著笠帽手持鐵杖的苦行僧,滿臉皺紋里盡是刻薄神情的老婦自然便是佛宗里輩份極高的曲妮瑪娣姑姑,依然嬌顏如花,但明顯看著憔悴了不少的花癡陸晨迦默默走在她的身旁。
而最引人矚目的卻是人群中間的一方輕輦,輦上帷蓋如團,繡著佛家真言,又漆著華美的佛經故事圖案,看上去莊嚴華美至極。也不知那佛輦中坐著何人,爛柯寺住持以及歧山長老關門弟子觀海僧,竟是面帶恭謹地隨侍在旁。
葉凡看著來勢洶洶的眾人輕蔑的笑了,只是這笑在外人看來是真誠的。葉凡所有的笑都是真誠的,哪怕下一刻他就要取你的性命,他也會笑得很真誠。
眾人中間那個婦人怨毒的眼神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寧缺和葉凡,當年荒原之上葉凡的冰霜給這個心思惡毒的曲妮瑪娣姑姑帶來了無盡的羞辱。
以至于到了現在,那一分怨恨都沒有減少半分。葉凡察覺到了那陰郁的眼神,心中有些懊悔為何要留著這毒婦性命。
只是在這里也不會差,若是在這里了結了她性命也是合適。至于后果,葉凡不認為岐山大師會因為自己殺人而遷就到寧缺與桑桑身上。
再說了,葉凡也是知道的,無論岐山大師如何的能力通天都無法解決桑桑的病。桑桑的病本來就來自于昊天,只有回歸才能徹底的治好。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事情便是有些麻煩了,融合了昊天意識的桑桑便是很難找回意識。這有一定的風險,這也是葉凡極力想要避免的。
但是對于他來說,今天殺幾個人血濺當場絲毫不會影響桑桑看病,于是心情又變得更加輕松愉快了。
葉凡猜不透佛攆中坐著的倒底是什么人,但是這不妨礙自己想殺掉他。就是單單一句話便是要做掉他,原因自然也不會如此簡單。
只因為他想要阻止葉凡,想要打斷葉凡的計劃,想要以一己之力攔下葉凡去做想做的事情。所以他便是該死,與那樣的毒婦走在一起也不知道那佛攆里的人是什么樣的心態。
這一切都無所謂了,葉凡淡淡的看著那眼神惡毒的老婦人。那婦人看著寧缺手里指著黃衣僧人的箭便是怒斥道。
“還不趕快將箭放下,難道你想當著天下眾人的面殺害我佛門弟子嗎?”
呵斥聲毫不留情的砸在寧缺和葉凡的身上,葉凡注意到寧缺深深的皺了皺眉。而那些夾在中間的人看見山道上下來的佛攆與那姑姑,花癡以及觀海僧等人便是不住的行禮。
曲妮姑姑正怒視著那輛黑金色的馬車與那站著的兩個少年,沒有時間理會眾人的問好,便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
她也算是修行界輩分極高的人之一,雖然至今沒有突破知命的那一道大關,但是這曲妮姑姑硬生生是靠著年齡生生熬出來德高望眾這四個字。
而那佛攆中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兵者不詳,你還不快速速放下!”
聲音極盡威嚴,像是在訓斥一個小輩。仿佛書院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的模樣,好似便是這樣便能使得書院低頭一般。
寧缺的眼神越發的冷了下來,他的箭開始緩緩移動,似乎馬上就要瞄準那佛攆。眾人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
一雙手阻止了這一切,
“放下吧。”
葉凡笑著說道,笑的越發的燦爛。寧缺心中陡然一驚,便是默默的將手中的箭放下了。葉凡的這種笑容他見過,那是爆發前的征兆。
他越是憤怒,便是笑的越發燦爛。
那一些將心提起的人又猛地松了一口氣,將心重新放了下來。還好,有一個識大體的人.....
曲妮姑姑見到這一幕也是諷刺地笑道:“原來書院也是.....”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聲音便是噶然而止。
因為佛攆上已經開始結霜,而四周卻是沒有一絲霜降的意思。曲妮姑姑是見過葉凡的手段的,那血腥的場面現在仍然是忘不掉。
于是她開始驚恐的叫到:“你怎么敢?!!”
葉凡從一開始就知道佛攆里坐著的并不是像岐山大師那樣受人尊敬的真佛,于是便是一開始就沒有想著收斂。
想著在齊國不能發泄的怒氣便是氣沖沖的涌了上來,說道。
“書院從來不會害怕,因為在這世間書院本來就是世間第一,在沒有誰能追上書院,你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說一些忘掉曾經的痛苦。”
“傷疤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遍遍的提醒你自己,在說話之前先看看你自己配嗎?”
“那個惡毒的老太婆,你覺得你配嗎?”
“還有佛攆里藏著的那個,握著你的佛心說話,你個知命,連書院的尾塵都看不到的東西,連寧缺修三年都知命了,書院眾多天才,你覺得你說話提著書院配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懸空寺的各位都是垃圾。”
“只敢藏著,像一個烏龜一樣藏著,你覺得你們配嗎?”
“莫要說這片土地不屬于大唐,我聽雨樓就沒有地方是去不了的。”
“你么所謂的道理在我看來就是垃圾,這世界上什么時候輪到弱者做主了?”
曲妮姑姑的臉色變得分外的難看,卻是不敢反駁,她看著自己的腿上也開始漲寒霜。而那座佛攆卻是已經長滿了一半的寒霜。
觀海面露驚恐之色,大驚說道:“少主,萬萬不可,大師乃是懸空寺戒律院首座。”
葉凡的眉頭皺了起來,淡淡的說道。
“我只聽過講經首座,沒有聽過什么戒律院首座。”
眾人反應卻是很激烈,懸空寺竟然來人了,一直隱藏在紅塵之外的懸空寺竟然破天荒的參加了爛柯寺的盂蘭節。
書院的后山雖然同樣的不可見,但是總有一些唐人有幸見過后山的高人,總會有一些言語傳到了別的修士的耳朵里。
但是到道門的知守觀和那懸空寺便是只在書里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