灤州城內,漢軍八旗的一處伙房,看著能夠照見人影的清粥,成貴義心里面的火一下子就串了上來,啪的一聲,把碗摔碎了。
3天來,每一天都是這樣清湯寡水,無滋無味的清粥,自己已經餓的是前心貼后背。
當初做明軍時,就是因為吃不飽飯,所以,當官的在投降建奴的時候,自己是高高興興的,就是建奴承諾絕對可以吃飽飯。
距松錦之戰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飽飯吃了沒有多少次,怎么又成了在明軍時的景象。
成貴義摔碗的舉動,引來了正在打飯的其他人的目光,“這還是他娘的讓人吃的東西嗎?吃這樣的東西能夠有力氣去廝殺嗎?”
負責灶房的張飛虎叫道:“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吃了,要是不想吃就趕緊滾蛋。”
“老子就是不想吃這樣的飯了,你個王八蛋說,是不是你把大家的糧食給貪污了。”成貴義罵道。
“放你娘的(pì),你哪只眼睛看見爺爺貪污糧食了。你給老子說明白,否則,今天與你沒完。”張飛虎扔了手里的勺子。
“你說你沒有貪污大家的糧食,那為什么滿洲人、蒙古人,他們吃的不是這樣的豬狗食,你說?”成貴義怒氣更大了。
“老子哪里知道他們吃的是什么?這與老子有什么關系?你有種去問上面的管事的人?不要在這里瞎咧咧。”張飛虎道。
“去就去怕什么?弟兄們我們走,去找管事的人問一問我們的糧食哪里去了?”成貴義一聲招呼,呼呼啦啦的就有一群人跟隨著走了。
梅勒章京張大猷看見眼前這些眼睛里面冒火的士兵,嚇的轉(shēn)就跑,不跑不行啊!他是真的知道糧食去什么地方了,可是,他不敢說呀。
張大猷逃跑不要緊,成貴義他們這些人可就忍不住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他娘的,想餓死老子,沒門,弟兄們,我們去搶他娘的。”
“對,我們去搶他娘的。”更多的人嚷嚷起來了。’
正在吃飯的蒙古鑲紅旗固山額真布顏代,接到自己手下的報告,說是漢軍八旗的士兵與他的人馬打起來了。
放下自己的碗,布顏代急急忙忙就來到了出事的地方,他看見這處灶房已經是一片狼藉,破碎的碗到處都是,做飯用的大鍋也成了幾片。
等到問清楚原因以后,布顏代是怒不可恥,他破口大罵:“膽大妄為的漢軍,你們真是以為自己是滿洲精銳了,竟然敢在蒙古老爺面前為所(yù)為,無法無天。”
今天,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事實,讓你們清楚自己的位置,除了滿洲人,自己也是老爺,布顏代心里想到,他叫人把這些鬧事的漢軍,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100多顆腦袋轉眼間就搬了家,成貴義死里逃生,他咽不下這口氣,去通知漢軍八旗的其他人去了。
梅勒章京張大猷接到消息時后,差一點沒有瘋了,他趕過來時,地上的尸體已經是硬邦邦的了。
漢軍八旗的其他人,聽成貴義說了這件事(qíng)以后,一個個是群(qíng)激憤,不就是為了一口吃的嗎?同樣是滿洲人的奴才,為什么自己的待遇還不如蒙古人。
饑餓、憤怒,怨氣充滿了所有人的(胸)膛,“血債血償,報仇去。”
怒火中,突如其來的的喊聲,給了他們一個提示,大家紛紛拿起自己的兵器,朝目標直接殺了過去。
阿巴泰能夠把事(qíng)平息下來,是漢軍八旗500多人被斬首示眾,然而,讓阿巴泰沒有想到的是,就是他的這個決定,把灤州城里面的所有人都送上了不歸路。
親眼目睹成貴義被無(qíng)的砍了腦袋,作為成貴義姑表兄弟的伍思凱,在晚上值守時傷心不已,伍思凱(shēn)邊的兄弟同樣也是悲痛萬分。
他們這些人原來都是明軍,跟隨當官的投降建奴后,實指望能夠過上好(rì)子,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今天會因為一口飯送命。
看著城墻外面的明軍大營,伍思凱沉默不語,良久,他狠狠地說道:“兄弟們,有幾句話我想說,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聽。”
(shēn)邊的幾個人用力第點了點頭,等待著伍思凱開口。
“我們原來投降建奴的路,也許是走錯了,通過今天的事(qíng),我真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建奴的眼睛里,我們的命,還沒有一匹戰馬珍貴。”伍思凱聲音沉重。
正在聆聽的幾個人,都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頭。
“我想明白了,我要走回頭路,去投城外面的明軍,兄弟們,你們去不去?”伍思凱咬緊了牙關。
“伍大哥,我們當初背叛大明,現在再回去,他們會不會把我們給殺了?”瘦小的閆金豆聲音微弱。
“我不知道,不過,你們看見那些外藩蒙古兵了嗎?他們被捉了以后,好像沒有被砍了腦袋。”伍思凱說道。
大家都一片沉默。
“這樣吧兄弟們,我今天晚上去看一看,如果我能夠活著回來,也算是給兄弟們找到了一條活路。”伍思凱接著說道。
眾人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只好同意了伍思凱意見。
漆黑的夜空下,寒風呼嘯,灤州城城墻上,一個黑影悄悄地被一條繩子放了下來。
項陽正準備睡覺,親兵進來報告說,巡邏的將士抓住了一名建奴地探子,可是這個探子非常奇怪,他張口就說是要見明軍最大的官。
項陽聽見這句話,剛剛涌上來的睡意,一下子全部跑了,他更是好奇,這個探子為什么表現的與眾不同。
伍思凱見到項陽的時候,已經是五花大綁,項陽看見這個面貌普通的探子,感覺他不是滿洲或者蒙古人。
“你就是最大的官?我有話想單獨對你一個人說?”伍思凱心里面是忐忑不安。
項陽上下打量了伍思凱一會兒,然后,他就擺了擺手道:“你們都暫時回避一下。”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你有什么話就盡管說好了。”項陽語氣平和。
看見大帳里面就是自己和對方兩個人了,伍思凱把灤州城今天發生的事(qíng),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同時,也表明了自己想投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