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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那年,那人與那事。

  “歲月不居,天道酬勤;雅量容人,厚德載物——這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娘親親口對我說的一句話。”

  “你骨骼不好,但是不要灰心——就算你不聰慧機敏,不老道干練,不通今博古,不灑脫從容,但是你只要堅持一樣東西,你就有可能成功,而這件東西就是希望,希望兩字看著簡單,但是有多少人心懷希望?”

  “心若在夢就在,就像你娘親說的那話,天道酬勤,勤奮二字則是不需要別人恩賜的。有了希望,有了勤奮,你離成功的距離,亦或者離夢想的距離就會越來越近——這是我的師父曾經對我說的一句話。”

  “誰都可以擁有夢想,或大或小,或遠或近,而實現夢想的路更是有千萬條,或坎坷或平坦,或復雜或簡單,我在這里不敢說勤奮是捷徑,但我卻敢保證勤奮是你走向成功奠基石,就像我不止一次對教里的人說過一句話,這句話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而你們要想在亂世里活下去,必須努力,付出別人百倍的的艱辛。”

  “有很多人問我勤奮的實質是什么,在我看來勤奮就是在最柔弱的部位注入一股化被動為主動,能把弱小于強大的力量。對,是力量,而且這種力量不容忽視之處,在于能夠無盡地挖掘出每個人內心深處塵封的剛強,就像滴水與草繩,有了這份剛強,依然可以無畏地穿石、斷木一樣。”

  “我娘親死在盜賊之手,臨死前她給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做一個好人,好好的活著……當時我點頭,沒哭,因為我知道自己要堅強,而男人流淚是懦弱的表現,就像我娘親說的,身為男兒大丈夫應當流血不流淚——因為這個世上除了親人,不會有人憐憫你的懦弱。”

  “我的師父死在我的手里,臨死前他還勸告我我,讓我放下手里的刀,他還說,佛門拈花惹草,妖孽坐地成仙。但是我沒放下刀,所以他死了,后來我不止一次想,要是我放下刀……或許我早就死了。”

  “你問為什么?”

  “我也一直問自己為什么,為什么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為什么王侯將相寶重輕千金,為什么皇王一言就擴疆千里橫尸萬計,為什么……后來我想明白了,這個世上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就像國家,國與家,何以相抵?就像愛與恨,怎能分明?就像恩與仇,如何相報?還有美人與天下,到底孰重孰輕?”

  “那日和月能否日月合壁璧合生輝?”

  “那王與權能否壽與天齊得其所愿?”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亂世之中,英雄輩出,雖然生靈上千萬,就像這世間棋局對局只需兩人,而掌握天下的王者,只需一位!”

  “所以,當我殺了師父之后,我就發誓,這一生,我再也不要追隨在別人的馬后!我要被世人膜拜,哪怕成魔在所不惜!”

  “因為我的夢想——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盡管在世人眼中我成了魔,但是我無怨無悔。”

  “……我這輩子只對兩個人心懷愧疚,一個是我的娘親,她讓我好好的活著,而我雖然活著,卻成了世人眼中的壞人惡人,而另一個則是我的女人,花若夢,她說有生之年想看我為她種下的十里桃花,結果我卻為她血染江山如畫。”

  “……青鸞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大風起兮,九萬里!不管在別人眼里我是魔是佛是仙,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看看,長風起,妖魔舞,天下誰主?”

  “……要么成為人上人,要么趕快成為死人……”

  “擋我者死!這就是我的做事準則。”

  “……你們有沒見過真正廣博的世界?我看到了,因為它正在被我創造出來……總有一天,從炎國北方的茫茫草原到天水國的東崖滄海,從西面的樓沙王朝到南疆的沼澤之地,都將臣服在我的腳下,而這一切,都將以我手里的刀來拉開序幕。”

  聽到這里,蘇秦的心一顫。

  和白啟跟著靈狐來到了深洞的盡頭,看著被蜘蛛網覆蓋包裹的兩具白骨,剛開始兩人都有些詫異,一是不知道這只白色狐貍為什么帶自己來這里,二是因為這只白狐手里拿著的那只長刀。

  刀身曾黑色,只有刀刃的地方露著寒光,雖然蘇秦和白啟第一次看到這把刀,但是卻從刀柄上的兩個字知道了這柄刀的來歷——靈狐拿著這把刀,要遞給蘇秦。刀身輕顫,似乎隨時會從靈狐手里飛射而出。

  蘇秦看到刀柄上的兩個字,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而靈狐眼里滿是期待的在等待著什么。

  “有刀名曰黃泉,取自碧落黃泉永不見之意,正道以天誅劍為王,而旁門則以黃泉刀為尊。”蘇秦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在天禁里喬二說過的一句話,說這話的時候喬二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表情,當時蘇秦還心說你都快要死的人了,還念念不忘這些虛幻之物干什么?

  而蘇秦一直認識的虛幻之物卻出現了自己的眼前。

  之前的木靈珠,現在的黃泉刀,再加上剛才聽到白啟說的吸血蝙蝠和毒蜈蚣,蘇秦開始懷疑起自己所處的世界來,這還是那個在大山里看到的世界么?

  而白啟則拿著青衫做成的火把繼續讀著石壁上的話,方圓十丈的石壁上凌亂的寫著一些字體,白啟讀了三分之二,而剩下的那些字字體有些潦草,可能書寫者到了強弩之末,刀刻的字體印痕并不深,隨著幾百年的時光過去,有些字已經模糊不清不容辨認。

  “……我不愿做懦弱的人,更不想像那些平凡人一樣遵循著炎國的律例按部就班的成長,結婚生子,柴米油鹽,漸漸衰老,漸漸死去……總有一天,我會沖破牢籠,拋卻世人冷暖帶給我的一切……用我唯一的生命完成一次壯舉,哪怕在歷史長河中是這樣的無足輕重,我只想在臨死前告訴我自己……我終于勇敢了一次……”

  “……那一戰之后,當如夢躺在我懷里身體漸漸冰涼之后……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帶著將死之軀來到曾經師父救我的地方……回到五毒洞里,往事幕幕,骨肉離散,摯愛分離,家破人亡,霸業傾覆,雖然我還想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但是……”

  “佛……我要讓這個天下蒼生所有的鮮血來讓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只有我要死了……死在自己的同門師兄弟手里……我相信這個世上有平起平坐肝膽相照的兄弟……但……我同樣相信這個世上多的是道不同就拔刀相向衛道者……我是那年無人知曉的草莽野夫……我是那天名動京城的魔教之主……我是楚狂……”

  刻痕到此為止,白啟的到此無聲。

  一直靜靜看著黃泉刀的蘇秦茫然抬頭,看著墻壁上那些有的大如斗小如拳的字體,他第一次覺得恐慌。

  因為蘇秦感覺那把黃泉刀似乎在召喚自己。

  蘇秦忽然覺得自己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怨氣。

  怨從何來,福禍未知。

  天臺山上千年古剎懸空寺。

  大雄寶殿內,青靈大師靜靜的盤坐在蒲團上,在他的身后站著七戒大師和悟道兩人。

  被涂了金粉的鐵門并未關上,以至于大殿內涼風嗖嗖,倒是寺院外面上千個燈籠把懸空寺的夜空驅散的如白晝,燈籠上的佛字一筆一劃一絲不茍。

  悟道抬了抬眼皮,見身旁的七戒大師微閉著眼在默念佛經,就望向了青靈大師,青靈大師的背影看上去并不高大,相反,有點嶙峋,這樣看了片刻,悟道心里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是并未多言,因為七戒大師都不開口,這里依他的輩分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

  “你看什么?”青靈大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后,并未回頭的問了一句。

  一句話讓悟道心里打了個寒顫,悟道收攝心神然后靈機一動低眉順眼說了一句看佛。

  “佛在心里,難道我的背上有佛不成?”青靈大師說著伸腿站了起來,七戒大師這個時候睜開了眼,斜眼看了一眼悟道。

  悟道低著頭沒看到七戒大師的眼神,他聽青靈大師話里并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就松了一口氣,也就靜默沒再說什么。

  “剛才你說她走了?”青靈大師似乎為了確認什么,看著七戒大師問了一句。

  七戒大師點頭。

  “去留隨意,再說她本就不該留在這里。”說完這話青靈大師邁動腳步來到大殿門口,看著山下的茫茫蒼山。

  她本就不該留在這里。聽到這話,七戒大師想到了死去的青云大師,當初……

  “又是一年芳草綠,依然十里杏花紅。”看著外面的夜色,青靈大師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讓細心傾聽的悟道有些摸不著頭腦,倒是一旁的七戒大師輕皺了一下眉頭。

  “在試煉之地我見到了一個魔教的人。”青靈大師轉頭看著七戒大師說了一句。

  七戒大師一愣。

  “三百年前的楚狂死在何處到現在還是個迷。”

  七戒大師一臉凝重。

  “那些沉寂了幾百年的野獸再次吼了起來。”青靈大師說著微微一笑扭頭,看著七戒大師,“這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凌駕于自由之上,值得我們為之付出一切去守護,那就是我們的信仰,魔既有佛出,滅魔獨佛既是我們信仰。”說到這里,青靈大師一頓,一臉哀傷,“盡管沒人知道曾經的魔教教主是佛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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