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春咽了。唾沫,有些無抵擋林東的氣勢,后退了一步,這才追問道:“掌柜,您打算怎么做?”
林東淡淡道:“給我貼出公告,就說我們林記客棧同樣也有最新的商會消息公布。”
馬春愕然,有些無理解這話的意思,仔細咀嚼了片刻才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不由驚訝道:“我們到哪去找商會消息來公布?”
“去收集一下朝炎大員的名字和官職,然后給我一份名單。”林東沉聲道:“沒有,我可以自己寫!”
“什么?”
馬春驚恐后退,仿佛聽到什么恐怖的事情的一般。
“沒有,我可以自己寫。”
林東沉聲重復了一遍。
馬春左右掃了幾眼,有些驚慌失措道:“掌柜,杜撰朝廷政策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就算您是武者,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更何況,小霜怎么辦?還有、還有……”
馬春有些說不出話,杜撰朝廷政策,散播謠言蠱惑民眾,林記客棧的伙計也別想逃過去,不死,恐怕也得充軍為奴。
“既然楓林酒樓步步緊逼,退無可退,也就只能拼了!”林東凜然道:“不行的話,大不了我帶你們去古桓宗!”
“可是,可是客棧怎么辦?”馬春急道:“為了出一口氣,行出這么重的代價,實在得不償失。我們現在只不過生意冷清一些而已,撐過商會消息毫無問題,到時候,完全可以重振客棧,憑借活力球、兩大招牌菜和入座費,只要一兩年的時間,足夠讓客棧的生意恢復最高時期。”
林東哎緩搖頭:“有些事,跟你解釋不了。看起來只是生意受到點影響,但對我來說,已經被逼到絕地了,不能不反擊。”
“可人……”
馬春還要再說,林東揮斷道:“這事,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機會?”馬春不懂,茫然看向林東。
“機會!”林東重重道:“絕地反擊,力挽狂瀾的機會。”
馬春還是不懂,疑惑道:“掌柜,這么做,注定是忤逆大罪,客棧就算一兩個月內生意火爆,以后還不是得逃命?”
“不一赴”林東笑道:“沒人把這消息告到京城,誰知道我們客棧散播假的朝廷政策了?”
“怎么可能!”馬春的腦袋搖得如沒有吊墜的撥浪鼓一般呼呼作響:“楓林酒樓的分樓遍布大漢國,能達到這種程度,絕對和朝廷大員有密切的關系。只需一封信,就足以至我們于死地了。”
“你覺得,我們突然推出商會的消息,客棧的生意會怎么樣?”林東笑問道。
“當然是一日千里!”馬春毫不猶豫道:“我們客棧的兩大招牌菜本就不凡,加上入座費和活力球,如果沒有商會消息的話,足以達到每天兩百批客人的程度。一旦商會消息轉到了我們這邊,還是按現在的優惠,三百四百五百,愁的是飯桌數量不夠。”
“那你說,楓林酒樓會怎么做?”林東徐徐道。
“過……”馬春遲疑了一下,小心道:“應該是拼命想辦證明我們的消息是假的,另外,再派人給總樓送信,讓他們想辦定我們散布假消息的罪名。
“如果凌正陽不在,楓林酒樓確實會這么做。”林東淡然道:“凌正陽在秋風城,還需要通過總樓干嘛?至于定我們散布假消息的罪名,遠水解不了近渴,來來往往,沒兩三個月根本定不下來。到時候,楓林酒樓的計劃可就落空了。一家分樓的生意,對楓林酒樓來說本來算不得什么,但凌正陽千里迢迢跑來秋風城,恐怕不會接受這種失敗。”
馬春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實在想不出可以反駁的話。
“再傻的人也不會傻到拿身家性命去胡搞,所以,楓林酒樓想證明它們的消息是真的,幾乎沒有可能。”林東殺氣騰騰道:“凌正陽想扭轉頹勢,只有跟著假消息一條路可選。我相信,他一定會這么做。”
馬春緩緩搖頭道:“楓林酒樓財大勢大,而且和朝廷大員有極深瓜葛,只要沒有政敵的介入,有人告到京城也能壓下去。就算有政敵的介入,以楓林酒樓的計劃來看,他們應該也能猜到商會大概的后續展,相差不大,又僅僅只是一家府級酒樓,丟個掌柜出來完全可以息事寧人。我們林記客棧卻不同,以楓林酒樓的財勢,完全能定我們的罪名。”
“是嗎?如果我們提供的消息,才是商會大概的后續展,出入只是時間和官員的言論不同。而楓林酒樓公布的消息,卻是假得不能再假的呢?”林東詢問道。
“這怎么可能?”馬春搖頭道。
“不管可能不可能,如果確實是這樣,你覺得會是什么結果?”林東詢問道。
馬春苦笑,沉吟了片刻,將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楓林酒樓大錯特錯的假消息,丟一個掌柜是不可能完事的,所以肯定會不惜代價壓制。以防節外生枝,甚至還會幫我們也給壓下來。”
“這也就意味著。”林東輕描淡寫道:“只要我們的消息是對的,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可我們到哪去找真正的商會悄息?”馬春苦惱道:“就算有,恐怕運送過來也不一定快過楓林酒樓。消息一樣,楓林酒樓又要快一些,我們同樣毫無效果。更何況,掌柜剛才可是說自己寫。”
林東笑道:“是自己寫沒錯,但自己寫的,不一定是錯的。”
馬春欲哭無淚,他盡管不想再問相同的問題,可還是忍不住道:“這怎么可能?”
“完全有可能!”林東冷笑道:“你猜這商會消息會是個什么結局?”
馬春耐著性子盤算了片刻,肯定道:“商會已經通過,勢在必行。按楓林酒樓的動作來看,監察院院長人選方面,內宦黨、外閑黨和皇子們、不屬于這兩黨的人還沒完全達成協議,但有幾個月的時間,應該也能協商分配完利益。”
“商會一經推出,注定成為大商戶和官吏瓜分小商戶們的打壓、斂財工具?”林東追問道。
馬春一怔,旋即苦笑著點頭。
“所以,我賭這商會的結果,會截然相反。”林東毅然道。
“截然相反?”馬春茫然不解。
“沒錯,沒有監察院,定價權,也不在大商戶的手里,而是在所有商人的手里。”林東目光凜冽道。
“這、這可能嗎?”
馬春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按理,掌柜應該知道絕無可能才對。滿朝文武達成協議,誰會突然出爾反爾反對這事?就算分配利益當中有沖突,也只是拖延的時間更久一些而已。
監察院院長,光是品級,對各方勢力而言就屬于巨大的利益。
更別說背后潛在的利益了,這些勢力的腦想放棄,支持他們的手下估計也不會答應。
同樣,別說這些勢力,就算是乾威皇帝想改變主意,面對滿朝文武的逼迫和壓力,也不得不妥協。
這么大一塊蛋糕已經形成,無數張嘴巴都在等著它掉下來,不分下去,絕無可能。
“試過才知道可能不可能!”
商會消息關系到林記客棧的利益,林東同樣也研究過這個問題,知道這事幾乎是勢在必行。可他就是不信,乾威皇帝為什么當初會答應由各郡各府的商人組建行會。
做了幾十年的皇帝,而且皇位是靠著陰謀詭計一步一個腳印踏著無數尸體得來的,林東怎么也不信乾威皇帝會看不出行會商會背后的利益關系。
乾威皇帝真想在老年搏個明君,既然可以看出行會的危害,早就把它掐死在搖籃當中了。任由它展成一個巨大的蛋糕,肯定有什么深意才對,除非已經達到無力控制的程度,否則一定還有后手。
腥風血雨中當了四十多年的皇帝,會任由事態展到自己無力控制的程度,可能性微乎其微。
說林東賭的是商會不會成為大商戶和官吏的工具,而是揮它應有的能。更不如說,他賭的是乾威皇帝真想做個明君,而且有魄力去做個明君。
馬春欲言又止,試過才知道可能不可能,這話說得輕松寫意。失敗后的代價,實在太大太大,等于林記客棧從此將在西蘭城和秋風城除名,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按我說的去辦吧!先把滿朝文武的官員姓名和官銜收集過來,靈石扇推廣也給我準備好。楓林酒樓已經逼到這種程度,做了幾個月忍氣吞聲的小媳婦,我已經不想再做了,至于后果……別的我保證不了,你們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憑我和傅純簡、周正業的關系,幫你們重新弄個身份也不難。”林東不容置疑道:“天塌下來,我會全部頂著!”
已經毫無轉圜余地了,馬春一咬牙,重重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去吧!不給凌正陽一個驚喜,他還真當千里迢迢跑來秋風城是看得起我!”林東目光灼灼,狠厲道:“我林東用不著別人看得起,管他是楓林酒樓的幾少爺,誰敢一棍子敲暈疼我,我就敢一棍子敲死他!”
“好!敲死它爺爺的楓林酒樓!”
馬春也是狠勁上涌,眼中兇光激射。
老大都動刀子拼命了,沒有不抄家伙的道理。
別說是杜撰朝廷政策,就算是乾威皇帝在這,惹得老大動刀子,照樣跟著上前捅他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