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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最后一張牌 “往哪走?”
馬春剛邁腿走了幾步,劉玉常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腳步沒有一絲停頓,馬春無視劉玉常的話,大步走向房門。
“說走就走,好大的膽子!”劉玉常猛然站起,在馬春拉開房門時,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身后,六名護衛中的兩個,右手一開,兩柄明晃晃的靈刀驟然出現。只待劉玉常一個暗示,立馬就會讓馬春血濺五步。
“殿下勿怪!鄉野小民不懂規矩,犯不著一般見識。”傅同山趕忙起身勸阻,但語氣,已然不似之前那般顧全雙方的面子了。說起來,也怪不得他心有怨言。
掌柜膽大包天也就罷了,咬咬牙,找上劉封,許點好處,這事也就平息了。你一個管事跟著膽大包天,這種事,又不能再一再二不再三,再二就是劉玉常的奇恥大辱了。
要想平息劉玉常的怒火,天知道得許劉封多少好處。要是劉玉常當場發飆,這樂子更大,傅同山還真有點怕這暴戾皇子一時頭腦發熱,下令護衛連他也給殺了。
官場四十載,真要這么冤死掉,傅同山都不敢想后世會怎么評價自己。
沒等劉玉常有什么反應,馬春大步走出房門,隨手將房門給關上。
“一群山野村夫!”劉玉常氣得牙根癢癢難耐,他算見識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無知者無畏。藐視皇子,傅同山這個太師也不敢輕易展露出來。
兩個開客棧的,何止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殿下息怒,今天這事,老臣一定給您一個交代。”傅同山的牙根,并不比劉玉常好受。今天這頓酒宴,他基本上已經確定,傅子舟的認罪書不但要不回來了,還得賠一大堆的好處平息后患。而且,劉玉常的透露出來的信息,也讓他有些上火。
劉玉常坐了下來,重重喘了幾口氣,冷睨了眼林東,拿起酒杯伸向傅同山:“傅太師,今天看您老的面子,就不跟幾個山野村夫計較了,喝酒!”
“殿下請!”傅同山強忍著心中的煩躁舉起了酒杯。
氣氛,在劉玉常忍不住時不時拐彎抹角諷刺林東幾句,傅同山不斷迎合,而林東又無動于衷中,慢慢好轉起來。
“喝酒,還是楓林酒樓好。”劉玉常目光在包廂里掃了眼,言不由衷道:“這里只適合一些無知小民上門。”
傅同山一如既往就要開口應和幾句,林東忽然冷不丁的嘀咕了一聲:“林記客棧當然不適合嗜殺成性的畜生!”
“你說什么?”劉玉常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林東的意思,頓時勃然大怒,臉色漲紅,目光如火。其混怒狀態,傅同山猶豫了一下,不敢再勸阻了。這位九皇子不是劉封,大怒下失去理智的可能性已經極大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現在,已經是再三了。劉玉常雖然貴為皇子,但忍耐力方面,勉強也就比常人好一些罷了。
“耳聾的畜生!”
林東又是一聲嘀咕,幾年的掌柜生涯,已經讓他的忍耐力有了質的提升。在一樓可以忍住劉玉常揮手間殺人,大半個時辰可以忍住劉玉常的譏諷暗罵,現在,沒忍住和他沒有離開包廂一樣,有不忍的原因。
“好、好大的膽子,你、你……”劉玉常徹底被氣昏了頭腦,連說話都有些不太利索。畜生,堂堂皇子,被人當面罵做畜生。千百年來,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了。
篤篤……
就在傅同山已經決定暫時離開,等林東被殺后再想辦法找出傅子舟的認罪書,劉玉常渾身顫抖,處在徹底瘋癲的邊緣之時,不合時宜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掌柜,其它包廂已經滿了,我帶了一位客人過來。”
門外,馬春的聲音就像導火索,令傅同山本還有些顧忌顏面的撤退加快了幾分,也讓劉玉常的怒氣,達到了巔峰。
其它包廂滿了,帶一位客人來這個包廂。什么意思?這什么意思?里面的人都得讓出來,把包廂騰空給別人?再或者,擠一擠,反正桌子夠大,加個人也不算什么?
堂堂皇子用膳,需要讓出位置給別人?需要跟別人擠一張桌子?
“滾,進來一個,殺一個,誅他九族!”
劉玉常咆哮起來,若非已經被氣昏了頭腦,在場眾人,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后面將再加一句把包廂里面的人都給斬了。
“章坤,殿后,殿后!”
傅同山父子倆三步一回頭,如兔子般竄到門口,一把將包廂房門打開。
下一秒,傅同山的身體僵住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年約七旬的老人,老人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冰霜。那冰霜,凝重而厚實,就算是傅同山見慣了大場面的心性,也不由呆若木雞。
后面,火急火燎的傅子舟一時收不住腳步,撞上了傅同山的后背。二人,頓有股人仰馬翻的味道,尤其是當傅子舟也看到了老人時,父子二人,齊齊如同木雞,傻傻不知爬起,更別說言語。
老人掃了眼傅同山父子倆,一腳踏進了包廂。身后,一個身才瘦弱,但臉上的神情,目中無人展露無疑的青年跟著走了進來,公鴨般的嗓音,刻薄而尖銳。
“好大的口氣,進來一個就誅九族,九皇子,奴才可承受不了您這種怒氣。”
一座冰山從天而降,砸在了劉玉常的腦袋上。昏眩、戰栗、恐懼……被老人嚇得肝膽俱裂的他,雙腿一軟,噗通跌坐在地。
“老臣參見皇上!”
傅同山終于清醒過來,爬起跪倒在地,朝著老人跪了下去。
“臣傅子舟參見皇上!”
傅子舟雙腿發軟,隔了十幾秒,才跟在傅同山身旁跪了下去。不遠處,章坤猶豫了一下,跟著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當朝太師,慌慌張張。堂堂皇子,毫無穩重。難得出來吃頓飯,也不能安生。”乾威皇帝揮手道。
四人尚未謝恩起身,乾威皇帝身后少許的楊順目光移向林東,陰寒在其中閃爍:“大膽奴才,見皇上膽敢不跪,來人,殺無赦!”
“一個閹臣,任務是伺候好皇上,什么時候可以喧賓奪主,替皇上下令了?”一個不屑,甚至有些惡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林東愕然看向門口,聲音的主人,有些超出他的預料。因為怕乾威皇帝身邊的高手察覺到自己的心神,他在包廂,一直都是憑借耳力探聽外面的情況。
憑腳步,他能聽出四個人。除了馬春、乾威皇帝和楊順以外,另一個,他還以為是一同跟來的太監。沒曾想,居然是老朋友。
“周正業,你欺人太甚!”楊順怒視門口。
上前幾步,將房門讓出之后,周正業沒有理會楊順殺人般的眼神,朝乾威皇帝跪了下去:“林大哥為人一向不拘小節,且自幼跟隨隱士高人習武,并不知道繁文縟節,臣愿替林大哥接受懲戒。”
林東頓有些感動,藐視皇威,兼且乾威皇帝的心情明顯不太好,這罪可不小。周正業而今已是朝堂上炙手可熱的新人,敢不顧前程將事情攔下,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算了算了,一個文采斐然,膽子卻小了點。一個剛正不阿,膽子卻大過了頭。朕的眼光,是越來越不行了。”乾威皇帝一臉的不耐。
“臣有罪!”
傅子舟和周正業連忙將身子再伏低了少許。
門口,馬春和兩名神色如水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父、父皇,您怎么來了?”劉玉常在乾威皇帝再一次揮手讓眾人起身后,謝恩爬起,小心翼翼來到他的身邊,雙手朝著他的胳膊攙扶過去。
乾威皇帝平淡無奇的看了眼劉玉常,駭得他伸出的雙手懸在了半途。
“皇上,請上坐!”傅同山硬著頭皮上前,今天一大早他就來了林記客棧,早朝自然是上不了,他給的理由的是偶感風寒。現而今,偶爾風寒的傅太師大老遠跑來林記客棧跟九皇子喝酒,又被撞上了慌慌張張有份的一幕,以他的臉皮,也不禁有些尷尬。
乾威皇帝倒沒為難傅同山,點了點頭,來到原本屬于傅同山,然后又被劉玉常給霸占的首位坐下。
“都坐吧!朕現在就想做個食客,其它的事別來煩朕。”乾威皇帝招了招手。
傅同山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心態之后,看了眼林東,大步來到乾威皇帝的下首位坐下。劉玉常這回沒敢跟傅同山較勁了,別說讓戰戰兢兢的柳月敦坐在傅同山的前面,就連他,也不敢對傅同山把僅次于乾威皇帝屁股下的好位置給占據有任何怨言。
論身份,隨便站出來一個皇子也比傅同山這個太子也要高上一些。但論到在乾威皇帝心中的地位,劉玉常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林大哥,請坐!”周正業搶先一步,將正打算坐在劉玉常旁邊的楊順給攔下。
楊順咬了咬牙,怨毒的盯了眼周正業,并未出言。
林東也沒客氣,點頭入座。隨后,周正業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
比起周正業,傅子舟正如乾威皇帝所言,這膽子卻要小了許多。恭請楊順坐下之后,這才敢半邊屁股挨著椅面小心坐下去。
其后,見柳月敦還在顫抖,章坤一屁股坐在了傅子舟的旁邊。
巨大風險和驚人利益并存的一幕,最終還是在傅同山擺不平劉玉常之后,不得不安排它出現。馬春掃了眼桌上的情形,轉身出包廂去安排伙計重新布置酒菜,臉上,神色平靜。但手心,卻已經泌出了不少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