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何必來相尋 2月12日,剛剛從病床上掙扎起來的八十三歲的陸星垣在兒子陸伯淵、兒媳歐陽明麗、孫女陸一蔓以及陳立的陪同下抵達靜海。陳立首先找到張濤、田麗,要他們幫忙聯絡林泉。
張濤聽見陳立、陸一蔓帶著兩個老人要找林泉(陸伯淵二十幾歲在獄中就生白發,現在頭上的白發比他父親還多),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情愿:“你們找林泉做什么,他現在未必會認我們這些老同學?”
“少年人難免爭執,我們只想見他一面,卻又不知道聯絡方式,才來麻煩你。”陸伯淵說道。
“我幫你們聯絡一下,”張濤拿出手機,在電話錄里翻了一遍,抱歉的說,“我將他的號碼刪除了。”側過頭問田麗,“你有沒有林泉的號?”
“我怎么會保存他的號碼?你讓他直接去聯投就是了。”
陸伯淵聽他們的語氣,好象恩怨頗深,說道:“知道地址就行,我們登門拜訪。”
麗景世紀城項目的風險定級給評為高度風險,給融資帶來相當大的困難,去年,麗景拋售靜海建總的流通股,損失慘重,也是為了獲得建設資金,只有投資超過35%之后,才有可能獲得銀行貸款。這一切,麗景與張濤、田麗又認定是林泉從中作梗,他們認為只有聯投與耿一民的影響力,才能在這個時候制止銀行向房地產業貸款。
正如陳立不會挑明來意。張濤也不會說出他與林泉之間的恩怨,陳立陪陸星垣等人趕到南港新城。看到南港新城的情景,不僅感慨:“三年前,這里還是一片荒蕪。”走到位于南港廣場旁邊地南港大廈八樓,向前臺小姐告之來意。
“林泉?我們公司沒這個人。”
陳立傻眼了,張濤沒必要跟他胡說八道吧?看了看陸一蔓攤攤手,陸伯淵跑到前臺前,“能不能幫我們問問,我們也是聽別人說他在這里工作的?”
前臺小姐不樂意了:“我雖然剛來公司才三四個月,可是公司有哪些人,我怎么會不知道,就算年前招的一批新人,我手頭都有名錄,肯定沒有叫林泉的。”
眾人面面相覷,只得下樓去,剛出電梯,看見一輛黑色商務車正停在樓前,歐陽明麗說道:“就是這輛車,這么高級的車,國內可不多。林泉那天就是坐這輛車離開的。”
趙增、樊春兵陪著新能源發展辦公室的官員從車里下來,陳立認出樊春兵來,忙迎上去,卻想不起他的名字:“喂……”
樊春兵往這里看了一眼,認出美麗迷人的陸一蔓來:“你們是林泉的同學?”跟趙增說了一聲,由趙增領著參觀考察的官員先上樓去,走過來。
終于知道林泉的確切消息,陳立松了一口氣:“你認得我們就好,我叫陳立,還有陸一蔓都是林泉的同學,這兩位是陸一蔓的父親與爺爺。”
樊春兵嚇了一跳,心想:糟糕了,家長找上門來。嘴角勉強上牽了一下,算是微笑:“你們找林泉什么事?”
“這個,只有見到林泉才方便說。”
“啊,”樊春兵狐疑的看了陸一蔓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腹部,穿著羽絨服呢,看不出什么來,“林泉不在公司啊,你要不說什么的話,比較難聯絡上他。”
這叫什么話,陳立哭笑不得,林泉還真神秘。這會兒樊春兵的手機響了:“方楠啊,許總一會兒就趕過來,能源局的人不是由趙書記陪著嗎?我這里也重要啊,一個女孩子領著家長來找林泉,你說叫什么事,我就知道林泉不會干什么好事,你放心,我幫你擺平。”
聲音雖然小,但是陳立、陸一蔓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陸一蔓紅著臉不說話。
“你們找林泉啊,怎么不找他本人,他很少到公司來的?我們現在也找不到他。”
方楠一會兒下來,看見陸一蔓、陳立、歐陽明麗,還有兩位白發蒼蒼地老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吩咐樊春兵:“你去接待能源局的人,今晚安排住北山,這里的事,我來處理。”
“你能行?”樊春兵臨走不忘問一聲,氣得方楠要拿坤包砸,他想什么地方去了。
歐陽明麗認出方楠來,這么漂亮的人,第一眼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陸一蔓、陳立也認出方楠來。
“方楠姐,我是陳立,我們見過的。”
方楠冷靜地看著眾人,問道:“就你們幾個人過來了?”
陳立一怔,陸伯淵明白眼前這個容貌美艷的女子知道內情,說道:“情況比較復雜,我們希望跟林泉本人見一面。”
方楠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你們是?”
陳立忙給方楠介紹陸星垣、陸伯淵、歐陽明麗。
“林泉這學期在靜海大學授課,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見你們,我們先過去再說吧。”方楠攔住正要上樓的季永,“季師傅,接待能源局的事,交給其他人,你送我們去大學城,開那輛雪弗蘭。”
陳立與陸一蔓面面相覷:林泉果然早就知道其中的一切,這些年來,跟陸一蔓保持著冷漠地關系,沒有半點相認的意思。陳立心里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他與陸一蔓在一起,就怕陸一蔓對林泉余情不了,如今竟然是表兄妹,雖然出人意料,卻是陳立最歡迎的結果。
眾人隨方楠坐上雪弗蘭商務車,歐陽明麗是沈氏集團的高級行政主管,見聯投能同時配備兩臺上百萬地高級商務車,公司實力可見一斑,但是林泉與這家企業有什么聯系?張濤說他在聯投工作,前臺小姐卻不認識這人,卻是聯投的高級行政主管知道林泉。
雪弗蘭平緩地行使在靜海新區寬闊的大道上,但是離開南港新城往東,就要荒涼一些,雖然整傷如新,但是沒有什么人氣。緩緩駛入大學城,九九年開工建設的大學城,如今二期工程已經結束,將近六十名學生已經在這個校園里生活、學習。
方楠對林泉的課程安排很清楚,一周就兩節大課,講授經濟通論,車子直接停在他授課的樓下,等著下課鈴聲響起。
林泉在肖莉莉、聞嫻、張介等人簇擁下,走下樓梯,看見車子停在樓前,有些奇怪,跟肖莉莉、聞嫻、張介告別,走到車前,問季永:“公司有什么事,要到這里來找我?”
方楠打開車門,林泉看車里坐著眾人,臉色變了變,沒說話,也沒坐進車廂,而是坐到副駕駛室,掏出煙,卻找不著火,還是季永給他點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慢慢的說:“找一間茶室。”
在大學城附近找了一間茶室,林泉見方楠出去,拉住她:“你留下來。”
方楠握了握他的手,在他身邊坐下來。
林泉平靜的看著陸星垣等人,沒有他們意料中的激動與不安,或者什么排斥的情緒,就是這樣平靜,早就預料到似的,目光是那么成熟與深沉。
陸伯淵見父親抿著嘴不說話,身子微微前傾,說道:“你知道你的身世了吧?”
林泉笑了笑:“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知道的,大概是我不想知道的。”
或許他鬧點情緒,陸伯淵更知道要說些什么,偏偏他這么冷靜,在到靜海的路上,陸伯淵想過無數相見的情形,就是沒想到這一種。
歐陽明麗咽了咽唾液,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陸一蔓看見林泉的面龐,內心依舊給觸動著,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量讓他能平靜的面對一切,讓他小心翼翼的不戳破這層秘密。
沉默了很久,沒人開口說話,陸伯淵感覺心里難受極了,卻無法表達、宣泄,最后還是方楠說:“你們趕到靜海,也累了吧,不如先吃頓飯,其他事吃過飯再說。”
林泉站起來說道:“你陪他們吃飯吧,我先回家去。”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悲涼的輕嘆,方楠的心又痛又酸,看著陸星垣他們,說道:“林泉最期待的人不是你們,她既然不愿意來,你們過來做什么?”
陸伯淵艱難的問:“你們都知道了?”
“林老師那天打電話的時候,我們的車子就停在北京路四十八號門外,沈星復老先生的那份遺囑又不是什么秘密,對于林泉來說,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他曾經幻想過,奢望過,你們卻過來將他唯一的夢擊碎了。”方楠說著說著,止不住落下淚水,“你們走吧,再也不要來了,林泉跟沈家、跟陸家再沒有什么關系了。”
看著方楠傷心欲絕的走出去,陸星垣、陸伯淵、歐陽明麗、陳立、陸一蔓都愣在那里,誰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他們謹慎的懷疑卻在林泉心里扎上最后一刀,誰也沒想到林泉早就知道遺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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