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顧憲章的姿態 “我?”顧憲章看著林泉,眼神里藏著幾分狐疑,“靜海這么搞,我不敢肯定會上國際頭條,國內的報紙肯定會大篇幅的報道,就選舉的過程來看,媒體也會給予正面的評價,但是這次事件的影響遠遠不及如此,我想你與耿一民心里是清楚的。對于你們不提前打招呼的做法,我想也有你們不想將我牽扯進去的可能,但是有一點你要曉得,靜海若真有什么問題,我是推卸不了責任的。”
“我們的考慮確實有欠妥當的地方。”林泉低頭認錯,比他預料之中,顧憲章的語氣要好得多。林泉甚至做好聯投沉寂幾年的準備,踏踏實實的去做好新能源方面的工作。
林泉平靜的注視著顧憲章的面孔,在這張已顯老態的臉上,流露出其早年的滄桑人生經歷,深邃的眼睛更藏著常人不及的智慧,林泉不認為自己的意圖會完全瞞過顧憲章。顧憲章之所以這么說,無非還是想要占據心里上的優勢,不管怎么說,顧憲章頂住多少壓力,林泉都要承這個情。
林泉也不認為顧憲章是保守頑固,下位者稍一忤逆就暴跳如雷的政客,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自己太心急了。顧憲章也平靜的審視著身前這位還不足三十歲的青年,輕輕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欣賞你,但不代表我欣賞你的這種做法。”顧憲章的這句話貌似告戒,林泉卻聽出其中的真誠,顧憲章沒有將話挑明。卻讓林泉明白他的心里十分清楚。
注視著沉默不語地林泉一會兒,顧憲章站起來,拍了拍林泉的肩膀,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有時我還真羨慕你們的年輕,冒點險,犯點錯誤,都不會有大問題!聽說你趕過來,都沒有好好吃晚飯,陪我吃點夜宵?”
林泉點點頭,不論顧憲章此時有幾分真情實意,林泉心里是感激的,承認顧憲章確實有政治家的氣度。陳然常反思他早年從政的經歷,最大的遺憾就是從政過于固執己見,少了一點容忍他人或下屬忤逆與冒犯的氣度。
顧憲章讓愛人煮了小湯圓,還邀季永一起,端著碗,跟林泉說,“我會抽時間到靜海看一看,有兩個方面我是要看的,南港新城是一個,還有就是通南的太陽能電力生產基地。南港新城的模式很好,但是現在的國內環境,不適宜公開的推廣,倒是靜海在房價控制方面,有一些值得借鑒的經驗。中央要成立房地產市場宏觀調控領導小組,不出意外的話,林琴南教授會推薦你參加,省里說不定也會選靜海做實驗田。”
雖然說省里對靜海的選舉形成正式支持的決議,但并不代表靜海的做法符合省里地心意,許多人或許正幸災樂禍的要看靜海的好戲,顧憲章此時到靜海走一趟,對安穩人心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顧憲章提到房地產市場宏觀調控領導小組,無疑表明他對聯投的近況十分清楚。
吃過夜宵,林泉與耿天霜一起離開顧家。顧清得父親顧憲章的意思,將林泉一直送到宅子外。看著銀灰色的拐入襄陽路,才轉身走進庭院,看見父親正站在一珠盆栽前借著月光摘枯葉,走過去,說道:“靜海的這次多種,真是出人意料啊,不曉得明天各家媒體的報道會怎么樣?”
“能怎么樣,靜海搞了一次動作還不夠,難道還會有一家媒體再出來搞動作?”顧憲章輕輕的說。
“父親似乎并不生氣?”顧清從小對父親顧憲章就有畏懼,就算娶妻生子之后,也改不了這種心理習慣。
“生氣?”顧憲章伸手去取灑水壺,“生什么氣,我倒覺得自己年紀大了,過于保守求穩了。耿一民放棄上升到省里的機會。就是想在靜海做一番事業,已經容不得張權礙手礙腳了,他也不止一回兩回的暗示了,我當時只考慮到班子的穩定,沒有答應,倒沒有想到他們有這樣的決心。我是不用承擔什么風險,風險都由靜海承擔了,說起來該我愧疚才是。事情雖然說搞得有些大,但是中央進行政治改革的決心很大,靜海地這種動作雖然說沖擊了傳統規則,卻有符合政治改革的需要。”
“耿一民主導了整個過程……”顧清疑惑的看著父親。
“對,是耿一民。”
“那這么說林泉是主動跳出來替耿一民、柳葉天承擔責任的,為什么?”
“為什么?”顧憲章重復顧清的問話,“他們懷疑我的氣度呢,林泉跳出來可以緩和一下,還有啊,林泉是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顧清看父親說這話時,眼睛倒是欣賞之色。
在兒子顧清面前,顧憲章無需維護他身為省委書記的威嚴,說道:“林泉或許是個天生地冒險主義者,但也是一個有著清醒頭腦的冒險主義者,不過他的頭腦確實讓人討厭啊,他可清楚他現在最大的優勢,這一點是很多人缺乏地。”顧憲章說到這里,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的年齡到限了,在一些人地眼睛成了老家伙,聯投的崛起是可以預見的,關鍵聯投還有一個頭腦清醒、銳意進去、年紀輕輕的領導者,你多跟林泉接觸,對人生總有裨益。”
耿天霜從九九年交識林泉林泉最初給他的印象還只是聰明有余、閱歷不足的半拉子青年但是林泉在商業上的天賦與成就迅速改變了他的看法,此時再看仔細審視林泉,卻有藏不住的銳氣與果毅。耿天霜是今天才知道靜海跳票事件的全部詳細,心頭捏了一把汗,一直到顧憲章表明態度,才松弛下來。想起林泉這些天來一直所承受的壓力,都有些自嘆不如了。
“靜海與省里的媒體,都關照過了,”耿天霜說道:“顧書記下午給中組部通了電話,上面算是默認靜海的事實,只是全國媒體對這事情會有怎么樣的反應,還無法預料,應該不會出現負面的報道,就算是有負面的影響,也只存在某些人的心中,只要靜海這幾年做出更大的成績,我想這也不會成為什么大問題。”
耿天霜常年在顧憲章身邊工作,對顧憲章的心態把握得更準確一些,林泉點點頭,笑著說:“讓耿哥為難了。”
“呵呵,”耿天霜笑著說,“我家老頭子倒沒說這句話呢。”
林泉笑了笑,心想這話的確不該由他來說。
“你今天晚上住到哪里,要不先去后湖喝點酒,為靜海的事情擔心的可不止我一人,老顧、老邵他們可能還在后湖等消息呢。”
林泉抬手看了看表,都快凌晨一點了,今天注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笑著說:“得,就送你回月牙湖。”
邵兵、顧良宇、錢薇、駱情、楊瑩他們果然都在后湖酒吧里,見林泉與耿天霜并肩進來,忍不住都站了起來,卻發覺不好問出口。
林泉主動坦白:“顧書記過些天要去靜海視察南港新城與聯合新能源通南生產基地,這里就由邵兵配合一下。”
“哦!”邵兵、顧良宇、錢薇等人都松了一口氣的輕呼一聲,耿麗麗取出兩只大肚子玻璃杯,給倒上冰啤,推到林泉、耿天霜的身前,笑著說道:“你們做什么事情真夠折磨人的,這大半夜的,都沒有消停過。”顧良宇與耿麗麗的關系已經半公開化,零零年,顧良宇將兒子軍軍領到省城,他妻子留在老家,這其中一定是有緣故的,林泉沒有刨問別人家私的嗜好,后來倒是耿麗麗主動才讓顧憲章接受了她,林泉自然也就睜眼閉眼假裝不見。
林泉低頭喝酒的這當兒,耿麗麗湊到顧良宇耳朵邊小聲說起軍軍學習的事情,林泉拿玻璃碰碰額頭,招顧良宇宙過來,問他:“老樊前一段回老家,聽說以你跟他的名義給老家捐了一條路,騷包得很,老顧什么時候回老家看看?都說衣錦還鄉,老顧現在也夠資格了。”林泉舉著酒杯,又朝耿麗麗說,“滋縣的風景不錯,耿姐喜歡旅游,我推薦你去走走。”
顧良宇笑了笑,說道:“秀水閣太局限于靜海了,四季集團還看不上秀水閣的區域資源,星湖物業的規模又太小,想要控股四季集團,談判的難度有些大,我哪里走得開?”
見顧良宇拒絕他撮和的好意,林泉微微一笑,換了個話題再聊,倒是耿麗麗的神色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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