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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零章 太平故事

  荀卿染打發小丫頭去請唐佑年和麥芽過來,又讓人去看看容氏是不是醒了。

  許嬤嬤、桔梗以及寧遠居幾個心腹的大丫頭全都聚在荀卿染的屋內。

  “她打的是什么主意,明明已經嫁人生子,卻還做姑娘打扮。難不成瞞過了宮里的皇上和太后?好好的宮里不住,非要住在咱們府里,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桔梗皺眉道。

  沒錯,事情從頭到尾都透著股子蹊蹺勁。當今的皇上是對原來先皇時候的一些事情有不同的意見,憐惜那些獲罪的官員和宗室。但是為尊者諱,皇上絕不會大張旗鼓地說先皇某件某件事情做錯了,只會適當寬免加恩。所以永和親王一事,并沒有平反一說,不過是掀掉過去的一頁,加恩撫恤永和親王的余脈。

  依著齊攸所說,皇上是因為認為應澤是可用之才,才會詔應澤入京,而恢復永和親王封號的可能性并不高。如今應澤還在路上,情況不明,而寧馨是怎樣如此輕易地就恢復了郡主的封號,還獲得宮里如此的恩遇?

  “奶奶,寧馨郡主身邊那古嬤嬤,奴才是認得的。”許嬤嬤突然道。

  荀卿染轉過頭看著許嬤嬤,許嬤嬤出自宮中,認得古嬤嬤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許嬤嬤如臨大敵的態度。

  “古嬤嬤剛進宮的時候,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浣衣局宮女,并沒有任何背景,也沒有出色的才貌,卻在十幾年時間里,一步步地攀升,直做到太后宮中的管事的位置。她做過很多的差事,在好幾處宮殿里服侍過。”許嬤嬤接著說道。

  看來古嬤嬤是個經驗十分豐富的嬤嬤了,不過這個任職軌跡,卻有些奇怪。

  “古嬤嬤這一路高升,似乎都是順理成章,可是她所經之處,卻總有些人……因這樣那樣的緣故,甚至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曾有人起了疑心,仔細查校起來,發現,這些人命總和古嬤嬤有著絲絲縷縷的關聯,可這關聯,又不足以定古嬤嬤的罪。奴才與這個人有些來往,聽她說起過。后來,這個人,莫名地牽涉在一件事中,也丟了性命。”許嬤嬤緩緩地說道,似乎是想到往事,語氣中透出些傷感來,“寧馨今時不同往日,又有這古嬤嬤在身邊。奶奶,切不可掉以輕心。”

  “怪不得,那古嬤嬤看了婢子一眼,婢子就覺得后背發冷。”金鈴搓了搓手臂,“這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古嬤嬤是個狠角色,又有太后賜下的宮中嬤嬤的身份。荀卿染撫了撫額頭。

  不過片刻功夫,唐佑年和麥芽就到了。原來他們是聽說了寧馨來訪的消息,并未等小丫頭去叫,便來了。

  “如今她這樣跑來,怕是丈夫和女兒都不要了吧當初她做下那樣的事,死罪難逃,就不該放過了她。”麥芽進門就說道。

  過去的事情,后悔無益。還是拿出全部精神來,應對當下的情形才是上策。

  “……寧馨是如何來京的,在宮內是怎么個情形,如何就恢復了封號……”荀卿染和唐佑年商量,這些都需要唐佑年出去打探。

  “我這就出門打探消息。”唐佑年道,便急忙出門去了。

  “寧馨到底要做什么那?”眾人心中都有同樣的疑問。

  “不管她要做什么,咱們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荀卿染靠在靠枕上,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似乎感受到母親的撫摸,肚子里的小家伙歡快地蹬了蹬腿。

  祈年堂齊二夫人的臥房內,兩個炭盆將屋里烘的暖暖的,寧馨躺在貴妃榻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古嬤嬤安排幾個宮女在榻旁伺候,便和齊二夫人從內室中出來。

  齊二夫人曾今幾次進宮,認得這古嬤嬤原是太后宮中的人,只是不十分熟悉。她自是知道宮中嬤嬤的身份不同一般,因此待古嬤嬤便存有幾分恭敬和小心。

  兩人到了外間屋,齊二夫人便請古嬤嬤在主客位上坐下,又吩咐人上茶上果,仿佛來訪的貴婦那般招待。

  “夫人不必客氣。”古嬤嬤淡淡地道,從容地在座上坐下了。

  齊二夫人將其他的丫頭都打發了出去,只招手叫了張嬤嬤來。張嬤嬤手里端著個托盤,上面是兩個裝的鼓鼓金線繡制的香囊,一個里面裝的是金瓜子,另一個里面卻是上等的珍珠。兩個香囊,大約也值個二三百兩銀子了。

  齊二夫人便笑著向古嬤嬤道辛苦,請古嬤嬤收下兩個香囊。

  “……給夫人添了麻煩,如何敢在生受夫人的。”

  齊二夫人自是懇切地讓古嬤嬤收下,古嬤嬤略一推辭,便叫身后一個年紀偏小的宮女來,將那兩個香囊收下了。

  齊二夫人見許嬤嬤收了香囊,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古嬤嬤對齊二夫人的態度,也親密了許多。

  “……有好多事情要請教嬤嬤。”齊二夫人陪笑道,“寧馨郡主……”

  古嬤嬤便揮揮手,將身后服侍的小宮女打發了出去。

  “夫人,這位郡主,可不比京中其他府中那些郡主、縣主們。”

  “哦,這是如何的不同法。”

  “且不說永和親王府若是恢復了,那鐵帽子王爺,在當今朝廷,也是屈指可數的。夫人想想,世子還沒回京,寧馨郡主如何就先一步恢復了封號?”古嬤嬤道。

  齊二夫人也正奇怪,“請嬤嬤指教。”

  “那時因為,郡主在皇上跟前立了大功。”古嬤嬤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想必這就該有旨意下來了,我便先和夫人說說。寧馨郡主,獻了一張北蠻的軍事布置圖給皇上。”

  “啊?”齊二夫人驚叫了一聲。

  古嬤嬤很滿意她的話的效果。

  “夫人是明白人,那樣一張圖的價值,別說是郡主,便是封個公主、也是應得的。”

  “郡主如何得來這樣一張圖?”齊二夫人問道。

  古嬤嬤面色不變,端起茶碗,輕輕吹了吹上面的茶葉沫子。

  齊二夫人察覺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有些尷尬,忙道,“這可真是國家的大幸。郡主,為國家立下這樣大的功勞,皇上一定會厚厚地賞賜的。”

  古嬤嬤放下了茶碗,似乎完全沒聽到齊二夫人那頭一句話。

  “夫人說的何嘗不是。太后娘娘親自問郡主想要什么。郡主賢淑,并不肯開口討賞。太后便做主先恢復了郡主的封號。太后說讓郡主好好想想,說是郡主要什么,便給什么。”

  “皇上和太后圣明。”齊二夫人陪笑道,“郡主這功勞,卻是什么樣的賞賜都不過分的。”

  “如今郡主是皇上和太后身前第一等的紅人。可巧這宮外面,郡主在沒別的親近之人,只有夫人是第一親近的,還是長輩。奴才以前見過夫人,就覺得夫人是一等有福氣的人,今天這福氣又加了一等。宮里有賢貴妃娘娘懷著龍胎,現在又來了這樣一位郡主。奴才恭喜夫人了。”

  古嬤嬤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朝著齊二夫人下拜。

  齊二夫人忙起來扶住了古嬤嬤。

  她雖心喜這天上掉下來的美事,卻還沒有完全昏了頭腦。原來齊府與永和親王府是有交往,但是那時是容氏當家,她和寧馨更是從沒有親近過。如今寧馨卻奔著她來了,不能不讓她心中疑惑。原本她只當是寧馨沒什么依靠,看中了賢貴妃在宮中的地位和將來的前程,因此才來和她親近。如今看來,寧馨竟然是立了大功的。這就讓她不得不重新考慮寧馨如此對她的緣故。

  總不會是為了報答齊攸和荀卿染在平西鎮的照顧之恩吧,可寧馨對荀卿染的態度明明十分平淡。

  “我如何敢當郡主的長輩?”齊二夫人道。

  古嬤嬤意味深長地一笑,“夫人自有這個福氣。”

  “還的請教嬤嬤,郡主這衣食住行,可有什么避忌?畢竟過了這么多年,郡主已經不是小時候了。”齊二夫人向古嬤嬤詢問寧馨的好惡。

  “郡主的喜好,夫人只怕比我還熟悉些。”古嬤嬤笑。

  齊二夫人陪笑,她如何能知道。

  “郡主和太后說起往事,多次提到府上和夫人。說是小時候,老太妃常帶著郡主來府上做客。府上的四爺,和郡主年紀相仿,還有現在的康郡王和王妃,幾個人青梅竹馬,極要好的。”古嬤嬤笑著道,“太后還問起,當初老太妃是不是曾給郡主定過一門親事?郡主卻有些不好回答。”

  “不知郡主定的是哪戶人家?”齊二夫人問,心道,不知哪戶人家有這個福氣娶了寧馨進門,必然是一家人都跟著沾光的。

  “這些年,有些事夫人只怕忘記了。郡主可還記得,可惜啊。”古嬤嬤瞟了齊二夫人一眼,嘆氣道。

  齊二夫人心知古嬤嬤說的話必有因果的,腦海中有個念頭模模糊糊,卻一時摸不準門徑。

  古嬤嬤卻又笑著說起了宮里的事,“……郡主獻上的這幅地圖,可帶來天下太平,若是封公主,那封號就該是太平。咱們郡主,可也正合了李唐的太平公主故事了。呵呵,許多事啊,還真就那么巧。”古嬤嬤笑瞇瞇地看著齊二夫人,“夫人,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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