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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章 前夕

  午時的陽光曬的人身上生疼,一身淋漓大汗的李清頂著一張熱的快冒煙的黑紅臉蛋快步走進書房,徐徐清風帶著絲絲冰涼的水汽迎面襲來,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目光一掃,見屋角的風扇前面比往日多放了一盆冰山,當即就關切的問道:“會不會太涼了?”

  方郗指了下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笑道:“無事,有披風呢,你趕緊先去擦擦汗,換件衣服,咋冷咋熱容易受寒。”

  李清從袖袋里取出一個信件寄給方郗:“這是剛收到的情報,你先看看,我去洗漱下,這衣服濕了干,干了濕,煮煮估計都可以煮出一斤鹽來。”

  “這感情好,把營里的弟兄們衣服都拿去煮煮,煮出來的鹽都給山里的那些人送去,吃不死他們,也能惡心死他們。”先李清前頭回來,剛把自己捯飭干凈的陳柏升走進房里接話道。

  方郗和李清都被他說的惡心的不行,齊齊翻了個白眼,李清本還想問陳柏升進展狀況,奈何身上實在是黏膩的難受,只好先去清洗。

  陳柏升得意的嘿嘿直笑,瞥到方郗手上拿著的信封,隨口問道:“誰來的?”

  “清子剛收到的情報。”方郗邊打開信件邊回道。

  陳柏升一聽,趕緊湊了過去。

  “東二巷?好像有點印象,”陳柏升思索會兒道:“對了,先前小狗蛋(小乞兒)說過這幾天那里的巷頭巷尾多了幾個生面孔,但沒發現巷子里有啥異樣,我就沒特別重視,是我疏忽了。”

  陳柏升有些汗顏。

  方郗道:“這不怪你,一個縣城人來人往,有生人出入很是正常,我們也不可能每條街每條巷都能監控的到,況且對方的行動又這么隱蔽,深更半夜將整條巷住戶都用了迷藥,也是夠大手筆的。若不是不夠走運,恰巧有密衛的人在那,否則真的有可能被他們搗騰成功,可見凡事大都是七三開,七分人力,三分運氣。”

  陳柏升:……

  應該有被安慰到。

  “這些人怎跟地鼠似的打處打洞,”陳柏升搖搖頭,“這是目前已確知的第四條了。”他手里已圈有三處地方,一處是私鹽販子舊有的地下通道,兩處是新挖的,因怕打草驚蛇,故而暫時不能確定暗道的另一端開在哪里,但已知的這一端已被嚴密監控。

  “不過東二巷那位置四六不靠呀,在那里挖暗道有啥用處?”陳柏升又瞅了眼情報,“該廢宅東面兩里開外是縣城興盛商行的倉廩府庫所在……難道目標會是這個?”

  “有這可能,興盛在榆縣算是家大商行,旗下糧米油鹽皆有經營,”草草沖個了戰斗澡的李清跨步進來,“倉庫里鹽的庫存量應該不少。”

  陳柏升道:“兩天內挖通,那就是說他們的行動時間應該就是在這個期限內,那他們會如何搬運出城呢?”

  方郗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而且他總覺得對方的目的不只在鹽,方郗手指敲點著桌面,朱琴那里接到第一份指示至今已近一周,期間除了那個竹影假公濟私了一回外,竟再無動靜,自己這邊易容成竹影和雜貨鋪掌柜的這條線也是靜默無音。

  如果東二巷那邊會在這兩天內行動,那么這一邊是不是也是如此?蒙蔽視線,互為掩護,或是干脆一起行動?

  還有升子所查到的那幾處會不會與此有關聯?

  假如得手,會怎么運出城呢?硬闖是絕對不可能的……

  有沒有哪里遺漏了呢?方郗微蹙著眉頭,在腦中將各處收到的線索和情報細細梳理了一遍,而后起身走到墻前,凝視著墻壁上縣城城市布局圖,找到東二巷后,手指在上面畫著路線,突然眼睛微微一瞇,

  “升子,你查到的那幾處暗道是在這幾個地方吧?”

  陳柏升和李清立即上前,陳柏升看著方郗所指之處點了點頭,道:“對,這,這,還有這。”

  李清看了看,沒瞧出什么,便問道:“郗子你發現啥了?”

  方郗轉身從桌子上拿了紙和炭筆,照著地圖將這幾處位置大致臨摹了下來,而后再一一勾連起來,幾條暗道形成一個倒形簡體的“幾”,“丿”是一個私鹽大販子的地下走道,離城墻根很近,而柳宅就在最后勾尖上,東二巷恰恰位于那條橫線上,將幾處看似不相干的地方暗暗連了起來。

  這個相當隱晦,別說李清和陳柏升沒看出,若不是方郗的特殊來歷,怕是也很難能一眼看得穿。

  聽完方郗所說,陳柏升咂舌道:“厲害啊!”

  李清看著勾尖上的柳宅,若有所思,“這么說柳家是他們這次行動的目標之一了?”

  方郗道:“應該是的,若所料無誤的話,柳家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從這些年所獲得消息上看韶州那位的性格,蠻人對于他,只是用來牽制我們的工具,不能用了,隨時可棄,怕是只有藏兵洞里那些將士才會讓他在乎一二,但也只是一二而已。”

  李清想了想,點頭很是贊同。

  陳柏升道:“可是即便柳家的暗庫被他們得到了,也不過杯水車薪吧,畢竟這邊已不算是柳家的主宅,這十年,柳善源再怎么積攢,數量還是有限的,用來充軍費,也只能抵用一時而已,而且還驚動了柳善源,懷州那邊豈不是……”

  李清道:“懷州那邊會同時行動?”

  方郗沉思片刻道:“可能不會,柳家,正確的說是懷柳堂最值錢,最重要的東西是鹽場,鹽場才是下金蛋的那只金雞。若柳家滅門,無人繼承的話,鹽場則會被收歸朝廷,那么韶州豈非是撿了芝麻丟了寒瓜。”

  撿了芝麻丟了寒瓜(西瓜)這個諺語李清和陳柏升皆是第一次聽到,甚覺形象,想像了一下,不由哈哈一樂。

  李清道:“那他們是會想轍把先鹽場弄到手之后,再下手了?”

  陳柏升:“咋弄?綁\架柳善源,讓柳家拿鹽場地契來贖?”

  方郗頷首,道:“這是其一,或者索性寫好轉讓文書,逼柳善源簽字。”

  “乖乖,若這回沒咱摻和,柳善源可就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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