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軟沒撬開江慕棠的嘴,啟程回校時還是郁郁寡歡,江承嗣瞧著女兒不太高興,還特意和她談心,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沒什么,就是想著要回學校了,有點舍不得。”
“所以當初你就不該跑那么遠的地方去讀書,現在知道家里的好了?”
江承嗣嘴上這么說,心里去挺高興的,覺得女兒是舍不得自己,還特意給她多打了點生活費。
司清筱有些無語,怎么女兒說什么他都信,這丫頭哪次開學不是樂顛顛的,舍不得這種話,也就他信。
江承嗣甚至動了念頭,想送她去學校,卻被江軟果斷拒絕了,她報考的學校那么遠,就是不想被家里干涉。
沒打聽到堂哥的八卦固然可惜,不過回校后,與久別的同寢小姐妹相聚,吃飯逛街,一起聊八卦,日子自然滋潤。
那日沒課,宿舍里其他人正在逛學校論壇。
“這屆大一數科院有個男生長得好帥啊。”
“數科?那不是在老校區?要不然還能去看看。”
“是有多帥啊,比嚴遲學長還帥?”
聽到嚴遲的名字,正低頭玩手機的江軟手指頓了下。
說起嚴遲這個人,江軟應該是見過的,只是沒什么印象了,卻常聽外公提起。
外公和他父親關系應該是非常好的,只是司家回京后,整體工作重心也遷移到了京城,隨著家中孫子輩陸續出生,各自奔忙,加上生意往來減少,山高水長,就算再親昵的關系,如今卻也淡了。
人與人的關系就是如此,長久不維系,肯定會生冷,況且南江的那位嚴先生,據說還是個冷清寡淡的人。
反正在江軟的記憶里,對嚴家沒什么印象。
只是當她來這里上學時,司嶼山才說:
“那個嚴遲好像也在軟軟報考的學校。”
游云枝當時還說:“這敢情好啊,還可以讓他幫忙照顧一下。”
司家有過這個念頭,司嶼山甚至還為此給嚴家打過電話,具體聊了什么,江軟無從得知,只是司嶼山后來告訴他:
“你嚴遲哥哥說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隨時找他。”
“哥哥?”司清筱坐在一側,忍不住笑出聲,“爸,你這輩分不太對吧,嚴遲應該跟我平輩啊。”
“那就是嚴遲叔叔。”
江軟:“……”
叔叔?
什么玩意兒?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帶你去南江,他帶你出去玩,還差點把你弄丟的事。”司嶼山笑道。
江軟根本不記得了,她此時內心還在糾結著叔叔的事。
江軟第一次入學,是自己去的,家里人要送她,她沒同意,覺得自己是大學生了,什么事都能自己處理。
“那你到了南江,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嚴遲。”江承嗣也叮囑了一番。
江軟到南江時,嚴家曾經給她打過幾次電話,邀請她去家里吃飯,被她委婉拒絕了,因為她本身和嚴家不熟,哪兒好意思借著外公的名頭去叨擾人家。
人家是看在與外公的交情和面子上,和她客氣,但她不能不識趣兒,真的去打擾。
而且……
只要去了,自己就莫名其妙多了個叔叔,她可不愿喊一個只比自己大一點的人叫叔叔。
自己在京城,在霍家那邊,就有個小舅舅和小姨,他可不想來了南江……
還多出個叔叔。
只是到了學校以后,她才知道,嚴遲有多么出名。
而與他齊名的,還有他生人勿進的壞脾氣。
這就導致,某人就算長得再帥,也極少有女生敢靠近。
江軟入校第一天,就被學姐警告過:
“在我們學校,除了作弊啊,打架斗毆這些校規不能碰,還有一個人不能碰,那就是嚴遲!”
“不要覺得他家里有錢,長得帥就硬要往上湊。”
“到最后受傷的肯定是你,珍惜生命,遠離嚴遲。”
江軟本就沒打算招惹他,最主要的是,兩人還不在一個校區,她的校區是新建的,在一個小島上,有大橋通往市區,流水公交班車,也有輪渡,去城里方便,環境也好。
而嚴遲則在城區的主校區,幾乎沒什么機會碰面。
這也導致江軟來南江一兩年,都沒見過嚴遲,更沒接觸過任何嚴家人。
直至嚴遲畢業……
都沒見過他。
宿舍的人還在討論那個很帥的大一新生,江軟手機響了,是學生會的一個學姐,大學剛入學,大家都卯著勁兒參加了不少社團,江軟也是如此,還報名參加了學生會,新聞采訪部。
只是后來越來越懶散,就連開會她都不愿去了。
“學姐。”江軟接起電話。
“下午主樓教室201開會,這學期第一次開會,主席也會參加,你要是再不來,肯定就要被開除出學生會了。”這個學姐與她同專業,一直都很照顧她。
“好,幾點啊,我肯定準時去。”
江軟純粹就是去混日子的,而下午開會的內容,主要是圍繞著新生晚會和學生會新成員招募,每年都差不多,倒也沒什么特別。
只是今年不太一樣……
“大一新生軍訓最后一天會有軍訓拉練,到時候老校區的學生都會過來,所以今年的晚會,是兩個校區合辦,必須格外重視……”主席正在慷慨激昂說著,其實這些和江軟本身沒關系。
只是后來給各個部門分配任務,江軟在新聞部,往年都會去采訪一些教授、院士給新生說一些鼓勵的話,今年不同……
說要采訪優秀的學姐學長,或是畢業生,給新生做表率。
而優秀畢業生,第一個,就是——
嚴遲!
誰都知道,這是個硬茬。
就算他沒畢業,他都未必肯接受采訪,況且人家都畢業了。
“不過……總要試試啊。”部門學姐笑著,“那現 在分配一下任務吧,大家一人負責去采訪一個。”
“我去找柳院長。”
“那我采訪丁教授,這學期正好有門課是他教的,比較方便預約采訪時間。”
江軟還沒回過神,就發現采訪名單已經被人勾選完了,只留了個嚴遲給她。
“江軟,你可以嗎?”學姐笑著看她。
什么叫可以嗎?這顯然很不可以啊。
“我從別人那里,要了嚴學長的電話,你試著聯系他吧,反正你多試試看,實在采訪不到那也沒辦法,你也別覺得有壓力。”
江軟雖然是在學生會混日子的,若是真有任務,她也會認真對待。
拿著嚴遲的聯系方式回到寢室,她整個人都頹了。
室友一聽有嚴遲的聯系方式,都亢奮不已,不過沒人敢打電話給他,這號碼,就是串沒什么意義的數字罷了。
江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既然任務落在她頭上,總要試一試的,他不接受也是正常的,試過了,對學姐就有交代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發個信息過去探探口風。
此時的嚴氏集團 下班時間,萬物寂滅,整幢嚴氏大樓,只有頂樓還亮著燈,值班保安坐在一起,還在低聲聊著天。
“小嚴先生還沒走?”
“估計今晚又要加班了吧。”
“真辛苦啊,他這個年紀,就該出去談談戀愛,揮霍青春,總待在辦公室,太浪費時間了。”
“他這性子太像嚴先生,希望別像他父親,能早點找個媳婦兒成家。”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頂樓的沉靜,電話接通,便是一道極為冷寂的男聲,“喂……”
“嚴學長,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莊碩,學土木工程的,我們以前見過的。”
“有事?”
“是這樣的,學校要舉行新生晚會,我現在是新校區這邊的學生會主席,負責策劃這次晚會,希望您給我們錄一段采訪片段,不會耽誤您太長時間,應該這兩天就會有新聞部的人找你。”
嚴遲本不想答應這件事,只是這個人也算熟悉,心底想著,錄一段視頻,大概幾分鐘,也不會耽誤事兒,他便同意了。
江軟此時也在編輯短信:
嚴學長您好,我是南江大學學生會的,因為……不知道您有咩有空,能不能請您接受我們的采訪,不會耽誤您太久。
江軟反復檢查了好幾次,確定沒有錯字,就連標點都查過了。
點擊發送——
她只說是學生會的,并未詳細署名。
也早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她哪里知道,自家學生會的主席如此盡職盡責,為了嚴遲的這段采訪,都已經親自披掛上陣了。
所以信息發出去,兩秒后她就收到了回復。
可以。
江軟當時就懵逼了。
什么情況?
答、答應了?
這么快?不是都說他很高冷嗎?他都不怕自己是騙他的?
江軟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采訪他,這算怎么回事?她該怎么辦?
硬著頭皮問了句:
那您什么時候有空?
這周五,上午十點,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去你的公司?
嚴遲拿著手機,眼底神色莫名,這學弟怎么回事?
他不過來,是希望我去找他?
這么沒眼力勁兒?
他以前在學校,即便是學生會也極少有女生敢主動靠近他,下意識以為這次來的是個“學弟”,也因此還鬧出了個烏龍……
輕哂一聲,發了條信息過去:
要不我去你們學校?
江軟咬了咬牙,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跟您確定好地點,免得產生什么誤會。
嚴遲笑了聲,放下手機,沒再繼續回信息。
而江軟躺在床上,腦袋空空的……
怎么辦?
他怎么就答應了呢?
雖然沒見過,如果見面自報家門,他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兩家也算認識,空著手過去會不會不太合適?要不要給這位嚴叔叔帶點東西?可是買什么比較好呢……
江軟頭疼著,就給江慕棠發了信息。
內容是:哥,你會喜歡什么樣的禮物?
男生的話,應該會更了解對方吧。
江慕棠瞇了瞇眼:你談戀愛了?
江軟昏聵,果然不能問他任何事。
對方多大,叫什么,你們怎么認識的?他是學生,還是工作了?
我沒談戀愛,只是一個學長,你別想太多!江軟生怕他誤會,還一個勁兒解釋,真的就是一個學長,我要去采訪他,找他幫忙,不方便空著手去見他,想帶點小禮物什么的……
普通學長送禮物,根本沒那么多講究,況且都是學生,沒社會上那么多客套的東西,居然還特意來問他。
就算看不到她的臉,江慕棠也能感覺到某人著急跳腳的模樣,直接回復了一條:
你著急了?說明真的有問題。
江軟氣結,懶得和他解釋。
嚴遲還沒畢業,兩人都沒見過,或是產生什么聯系,江軟怎么都沒想到,這都畢業了,會以這種方式和他打交道。
這真是孽緣啊。
------題外話------
嚴遲:這學弟……挺沒眼力勁兒的。
“某學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