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度假酒店 江錦上抬手試了試唐菀手邊杯中的水,“我給你換杯熱些的。”
“我不用,不太想喝。”唐菀正在聽沈疏詞敘說她與梁家的恩怨,微皺著眉,就連沈家二老都面色凝重。
江錦上起身,剛準備將二老杯中的水換成熱的,就聽沈老怒喝一聲,“簡直欺負人,他們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能做出這樣的人!”
“老頭子,你冷靜點。”老太太本就是極為和善的人,加之身體不好,即便氣惱憤慨也只能強忍著。
“都對你那樣了,他家還敢找你?”唐菀轉頭看著沈疏詞。
“聽說在和江氏談合作,想通過我找關系……”既然說開了,沈疏詞對他們也就沒必要隱瞞什么。
“之前透過我負責的項目,找過我一次,給我塞了項鏈,被排到的時候,我只是想把項鏈還給他,沒想到鬧了個烏龍。”
“簡直厚顏無恥!”老爺子氣得身子發顫,拍桌而起,“我現在就要去梁家找他們算賬。”
“爸。”“外公。”
唐菀與沈疏詞勸了好一番,老爺子在氣呼呼得坐下。
江錦上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怎么都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這層恩怨,而此時老太太打了電話過來,“喂,奶奶……”
沈疏詞“被小三”一事,大家的關注點早就不在她是否和梁文忠存在不正當關系,如果真有關系,江五爺壓根不會親自出面,這八成是個烏龍。
有人故意放消息膈應梁家,卻被梁晗給搞得一團亂。
所有人只關心,得罪江家,梁家后續要怎么做。
由于所有人都知道沈家二老下榻的酒店,這邊也就不安全了,難免有記者騷擾,老太太便讓二老暫時搬去老宅與她同住。
沈家二老不好意思去叨擾,可沈疏詞出租屋只是個單身公寓,更住不下三人,最后還是范明瑜親自來接他們,兩人道謝著搬到老宅。
“實在不好意思,這沒想到要過來打擾。”二老到了江家老宅,還覺得太過意不去。
老太太一笑,“兒子兒媳都不住這邊,平時就我和小五、菀菀,你們能過來,也是陪我解了悶,千萬不要客氣,都是一家人。”
“謝謝。”沈疏詞正愁該如何給二老安排更穩妥的去處,沒想到江家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我前幾天剛學了幾道平江菜,你們過來,剛好嘗嘗我的手藝,看我做得地不地道。”范明瑜已經笑著進了廚房,“做的不好,你們還能給我提點意見。”
江家人對今早發生的事,只字未提,房間也都安排好了,非常貼心。
唐菀是跟著范明瑜進廚房的,“您什么時候學做平江菜了?”
“之前你一直給我們推薦一家餐廳,說是做平江菜很地道,嫁到我們家這么遠,是不是想家了?”范明瑜笑著看她。
自從母親過世后,唐菀就沒感受過母愛,聽她這話,只覺得心頭一酸。
“你要是想家就和小五說,讓他帶你回平江住段日子,反正這混賬小子留在京城,也總給我惹事,看著就頭疼。”
唐菀應聲點頭。
范明瑜此時可不知道,很快某個混賬小子,又惹出了一件大事。
沈家二老在老宅入住,老太太是極高興的,下午便帶著二人去了梨園聽戲,沈疏詞知道父母穩妥,回了趟公司,無非是事情鬧得太大,影響不好,需要去解釋一下。
唐菀已經到了工作室,正在與陳摯一眾員工開會。
所有人都有些懵逼,他們每逢周一都要開例會,可是江錦上為什么在這里?
江錦上給唐菀端了杯熱牛奶,“趁熱喝。”
“嗯。”唐菀咳嗽兩聲,“那個,你……”
“你們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江錦上說著便在唐菀后側,隨意尋了個地方坐下。
陳摯抵了抵唐菀的小臂,低聲說,“噯,怎么回事?你倆已經如膠似漆到這個地步了?來公司開個會而已,至于嗎?寸步不離。”
“陳叔。”面對他的打趣,唐菀也覺著無奈。
無非是上午梁晗的事,江錦上擔心她出什么意外,就說了句:“看樣子以后貼身跟著你才行。”
她以為是江錦上開玩笑,隨口一說,誰曾想,他居然跟著自己來工作。
“咳——”唐菀低咳一聲,“好了,大家來開會吧,談一下這一周和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近期的工作是否太密集了些,很多項目沒必要提上來吧。”陳摯看著唐菀給出的工作計劃。
“早些把今年的工作量完成,你們分紅獎金多,過年也能早些放年假,我知道有些是平江跟著我一起過來的,想讓你們早點回家而已。”唐菀笑著。
眾人一聽這話,瞬間覺得,這老板太過貼心。
只有江錦上靠在椅背上,饒有趣味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如果按照農歷算,唐菀的預產期怕是在正月,也就是過年期間,她肯定要提前把工作處理好。
除卻陳摯,所有人都要哭了。
江五爺坐在會議室內親自壓陣,他說讓他們無視他的存在,可他尋常走到哪兒都是焦點,還是個大活人,眾人怎么可能真的當他不存在。
開會的事,與他無關,他卻聽到極為認真,搞得所有人都很緊張,有些員工說話磕磕絆絆,還因為嘴誤,鬧了笑話。
會議結束,唐菀還打趣他,“我的員工好像被你嚇到了,你說怎么辦吧。”
“心理素質太差。”
他嘴上這么說,卻請大家喝了下午茶,收買人心。
“對了,梁晗住院,情況怎么樣?”唐菀看向江錦上。
“小姨媽出手,還被江就踹了兩下,你覺得情況能好嗎?傷筋動骨算不上,可也傷得不輕。”江錦上哂笑一聲,“辦了轉院手續,這個時候,應該到周叔的醫院了。”
周仲清所在的醫院,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名院,梁家為他轉院也正常。
江錦上看著唐菀面前的工作表,“后天要去醫院檢查,你還安排工作?”
“差點忘了。”唐菀有些懊惱,“我最近總是丟三落四。”
“我記得就行。”
“外公外婆住我們家,梁家會過來嗎?”老太太與梁老是有交情在的。
“梁晗的事,大家都知道奶奶很生氣,梁家目前不會來觸霉頭。”
唐菀手頭還有不少事亟待處理,兩人在工作室待了很久。
傍晚時分,老太太帶著沈家二老已經從梨園歸家,正在討論今日唱的一出《朝陽溝》,由豫劇改編。
講的就是他們年輕時那個年代,扎根農村勞動生產的事,聽完感慨頗多。
現在的年輕人哪兒能體會他們那時過的什么日子,也是真的遇到同齡人,才能說些體己話。
“以前誰能想到如今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那時候都是煤油燈,家家戶戶用電燈,真是不敢想。”老太太聽完戲,也是長吁短嘆了一番,“不過這里面唱得最好的,當屬親家母見面那一段。”
“是挺有意思。”沈家老太太也跟著附和。
“親家母你坐下——”老太太說著,還哼了一下,雖不如那些角兒唱得好,不過沈家二老捧場啊。
到了老宅時,車內氣氛都極好,剛下車,老太太就瞧見院子里停了一輛綠色的軍用吉普,“呦,這是霍家那夫妻倆過來了?”
“是啊,老太太您慢點下車。”江家的傭人,急忙上前攙扶。
沈家二老對視一眼,京城姓霍的,他們就認識霍欽岐一個。
“什么時候來的啊?你們怎么沒通知我!”老太太拄好拐杖,佯裝嗔怒。
“半個小時前,霍夫人和夫人出門去超市買食材了,他們今晚會在家里吃飯,不趕時間,就沒讓我們通知您。”江家人解釋。
“我和你們說一下,這夫妻倆啊真是難得回京,平時忙起來,一兩年都未必能見到面,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老太太轉身,在進屋前,與沈家二老交代了一下霍家這夫妻倆。
雖說上午發生了諸多不愉快,可下午聽戲,老太太聽得盡興,沒想到還有故交造訪,自然覺得喜上加喜。
二老聽著,連連點頭。
原來是霍欽岐的父母。
老太太介紹得比較簡單,無非是他們在見到霍家人之前,對他們有個大概印象。
在此之前,沈家二老還真沒特意打聽過霍欽岐的身家背景,只清楚其職業,卻不曾想人家是數代累的功勛,父母更是不得了。
“難怪兒子那么優秀,原來做父母的就這么厲害。”沈家老太太認真聽著,越發覺得那霍欽岐小伙子,特別不錯。
就連沈老爺子聽著,都忍不住要高看霍家,這些功勛,那是真的用性命拼來,自己經歷過生死徘徊,還能將兒孫也送去報效國家,怎能不讓人欽佩。
況且沈老爺子對霍欽岐本就沒什么偏見,只是之前與自家老婆子抬杠,他畢竟和自己非親非故,犯不著總針對他。
“差點忘了,你們見過小霍那孩子對吧。”老太太一高興,都忘記沈家二老見過霍欽岐。
“之前婚禮見過,還聊了幾句,上回住院體檢,他還去探望了一下,那孩子是真不錯。”沈家老太太不吝溢美之詞。
“個子高,長得又精神,對我們這些老人家還挺有耐心的,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愛我們待在一起,上回婚禮啊,他陪我們待了很久……”
“能養出這么優秀兒子的,料想父母也不會差。”
而江家這老太太幾乎是把霍欽岐當親孫子看待的,一聽有人夸自己孫子,更是喜上眉梢。
“小霍那是真好,就是太可惜了,常年在外,耽誤了婚事,要不然啊,就更完美了。”
“這么優秀的孩子,哪兒愁找不到對象啊。”沈老太太是越發覺得霍欽岐很好。
因為霍夫人與范明瑜出門采購,此時客廳里,只有霍崢一人,聽到外面傳出的笑聲,略略皺眉,急忙給妻子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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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發完,老太太領著沈家二老已經進了客廳,霍崢幾乎是條件反射得倏然起身,職業病,起身的時候,腰桿筆直,肅穆冷然,“啪——”一聲,軍靴震地,自帶混響。
這倒是把沈家二老給驚著了,他們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過,他們訓練有素,規行有矩,可現實里瞧見,加上江家這老太太方才渲染,對他油然生出一股欽佩之意。
“霍崢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菀菀的外公、外婆,姓沈。”老太太笑著給雙方做自我介紹,“這就是霍崢。”
“您好,久仰。”沈老爺子率先伸出了手。
霍崢此時臉上雖沒表情,可心底卻波瀾震蕩……
按照年齡輩分,應該稱呼一聲叔伯才好,可怎么感覺那么怪異。
幾人坐下后,江家老太太去打了幾個電話,無非是讓江震寰、江錦上他們早些回家,而霍崢與沈家二老,在客廳內,相對而坐……
大眼看小眼,無人知道該說些什么,氣氛一度十分詭異尷尬。
霍家人在邊上看著只能干著急,聽說二老住這里,你們著急火燎沖到江家,結果在玩尬笑和干瞪眼?
而霍崢醞釀許久,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們喝水啊。”
“嗯,喝水喝水!”沈老爺子也不知該與他說些什么,“這茶葉不錯哈。”
“嗯。”霍崢點頭,他不懂茶,貿然轉移話題,好像太過生硬。
結果就是……
又陷入了一陣難言的尷尬中,霍崢喝了口水,只求妻子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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