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湖邊走過來兩個人,當先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穿著一件休閑夾克。后面隔開兩三米遠的樣子跟著個年輕人,一身筆挺的西裝。
半月湖并不大,兩人很快就走到張揚跟前。那老人走得很慢,眼光雖然四處看著,卻似乎并未發現近處剛剛站起的張揚,而身后的那個年輕人卻忽然加速追上來,跑到老人之前,有些警惕地看著張揚。
看到那年輕人警惕的眼神,張揚有些不滿,自己又不是湖妖,干嘛那種眼神?盡管他如今已不象在天庭那樣動不動就發脾氣,可是被人用那種眼神看還是有些不爽,當即用眼瞪了回去。
其實也難怪別人警惕,這個地方因為有水鬼傳說,平日里就少人來,更不要說獨自一人在這里過夜了。這兩人敢來,自然是因為他們不相信什么水鬼的傳說。不過這凌晨時分,冷不丁從草叢里站起個人,就是不怕鬼也難免讓人大吃一驚,要是個膽小的還不嚇個半死。當然,真是膽小的話估計也不會到這兒來了。
那年輕人見張揚這么個看上去弱弱的身板,竟然毫不示弱地瞪了回來,也有些意外。他一向自視甚高,自以為憑自己凌厲的眼神,沒幾個人敢與自己對視。沒想到一大早在這個破敗蕭索的小湖邊,遇到這么個完全不畏懼自己的家伙。
張揚當然看得出那個老人不簡單,倒不是這個老人本身有什么特異之處,他看起來是挺普通的。但是跟著他的那個年輕人卻有著一股精悍之氣,顯然是武力很強的那種。有這樣的人跟著做保衛,當然就不簡單了。
不過武力再強,要想憑個眼神嚇退張揚那是不可能的。以前他可是斬妖除魔的主,什么樣的妖魔鬼怪他沒見過?從來都只有妖魔鬼怪怕他的份,他幾時又怕過誰來?
當然在那年輕人眼里,張揚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樣子,平凡的相貌,略顯單薄的身板,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厲害的地方。因此他那種無所畏懼的眼神就讓那年輕人覺得意外了。
張楊并沒有在意那年輕人的驚訝,雖然骨子里的那種不服輸的爆烈脾性讓他瞪了一眼回去,卻并不意味著他要跟什么人開仗。既然覺得自己沒吃虧,他也不再多加理會,旁若無人地與那年輕人擦身而過。他昨晚來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會修習一個通宵,此刻只想盡快回家,免得張清擔心。
越過那年輕人,張揚很自然地看了那老人一眼,卻忽然咦了一聲停住了腳步。
一旁那年輕人一直注意著張揚,此刻見他忽然頓足不前似乎欲轉向那老人,立刻便想晃身擋在他前面。
不料張揚動作比他料想的要快,竟然搶在他之前就到了老者身邊,那年輕人一驚,伸手便向張揚肩膀抓去。
“老先生可否讓我為你診一下脈?”張揚一邊說一邊微微側身,一沉肩躲開了那年輕人的一抓,他此刻修習了一夜,體內真氣流轉,身手倒是異常靈活。
“哦?你覺得我有什么病嗎?”那老者顯然有些意外,不過卻很快饒有興趣地問道。
“說不好,”張揚道:“請問老先生近來有沒有什么不適?比如視線模糊,或者聽覺下降,再或者手腳反應遲鈍等等?”
那年輕人本來還準備動手,聽了張揚的話便又頓住,疑惑地看了看張揚,又看了看那老人。
那老人卻似乎來了興趣,說道:“我耳朵倒是沒什么問題,不過最近時常視覺模糊,而且左手有些不太利索。以你看,這是什么問題?”
張揚忽然笑了:“老先生既然這么說,那多半是已經知道些什么了,看來倒是我多嘴了。”
“那也未必,”那老人道:“我對你的說法挺感興趣,你剛才提到診脈,你是中醫?”
“算是吧,我只是個實習醫生!”
“哦?”那老人雖然哦了一聲,卻并沒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你剛才說要替我診脈,現在是否還愿意一試?”
那老人說著便伸出了手,張揚也不多說,很自然地就伸手搭上了他的脈搏,片刻又示意老人換個手,又過了一會才慢慢放開道:“我想老先生這是患了腦瘤。不知您知道這個有多久了?”
老人不答他的話,卻反問道:“以你看這個病能治嗎?”
張揚也同樣沒有回答,而是說道:“現在對于腦瘤,西醫肯定是建議開刀了,我覺得以老先生的樣子看來,不像是會負擔不起醫療費用,那么您為什么不選擇開刀呢?”
“哦,你為什么覺得我會有錢?”老人看著張揚笑嘻嘻地問,完全沒有得了腦瘤的人通常的那種憂心忡忡的樣子。
張揚朝老人身邊的那年輕人望了一眼,那意思很明白,有這么個人跟著的顯然不是普通人。
“呵呵,小伙子,你也不簡單,一眼就能看出我得了這病。我不妨告訴你,我這病三個月前就檢查出來了。至于為什么不開刀就有很多原因了。”那老人說著停了一下,又說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按照你中醫的觀點,這腦瘤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治?”
“一般認為腫瘤的形成是由于內傷七情,使臟腑功能失調,加之外邪侵入,寒熱相搏,痰濁內停,長期聚于身體某一部位而成。當然具體是什么原因還要看各人的不同情況了,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惡性腫瘤的晚期都是有辦法治療的。”
“哦?”那老人似乎對張揚輕描淡寫的口氣有些意外:“那么以你看,我這個病屬于哪種情況?是否可以治療?或者是否一定要開刀呢?”
“能不開刀自然是不開刀的好,”張揚淡淡地道:“我倒是覺得您這情況完全可以不開刀治療。”
“不過,”張揚忽然口氣一轉:“我現在正有事要走了,如果老先生相信我,可以到彩虹地段醫院中醫門診找我。”
張揚說完便轉身走了,倒不是他要裝酷,只是他隱隱覺得這個老人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自己。張揚骨子里那種傲氣讓他不能接受這種懷疑,而且對于一個病人來說,如果他不相信醫生,不配合醫生,治療的難度就會大得多。因此他自然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夠相信自己。
張揚剛走了不遠,就聽老人在后面問道:“請問您叫什么?我到時候怎么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