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心里一頓腹誹,臉上卻依然淺笑盈盈,開始和桌上其他的賓客愉快地交談在一起。
維克托轉過身,左手插進了褲子口袋,步伐不急不緩,往宴會廳的門口走,還有一些剛到場的賓客,需要他來接待。
此刻,他的眸底,細碎的金色暗紋在流動,暈出了一層瀲滟波光。
口袋里的那只手,手心灼熱,手指輕顫。
剛才的那一刻,安娜脊背緊繃,神思恍惚,逃不過他敏銳的眼。
她的反應,跟他撩過的無數女人沒多大差別。
別看安娜平常一副高高在上的女神模樣,可在情愛方面,她就是個還未開化的懵懂小女生!
維克托約略低頭,唇角不自禁地,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
他不停地摩挲著左手的指腹,回想剛才他的手搭上安娜的肩頭,那一瞬的感覺。
她宛若凝脂般柔滑的肌膚,還有從她耳根處散發出的,縷縷迷人的清香,竟攪得他心神激蕩,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股子遐思綺念……
如此感受,于他,也是平生第一次。
八點半,維克托宣布晚宴正式開始。
晚宴廳的舞臺上,特意從維納城邀請來的著名交響樂團,開始演奏一曲極為優美動聽的交響樂曲,愛的禮贊。
舒緩悠揚的樂聲飄蕩在大廳的空間,賓客們舉杯共飲,享用美食,輕聲交談,整個晚宴大廳氣氛和諧,愉悅。
維克托公爵臉上帶著溫雅和煦的笑,殷勤地照顧著他身邊美麗端方的年輕女士,周圍賓客無論是誰看著他們,都從心底慨嘆,這一對璧人,真是佳偶天成,般配極了。
同一桌的不少人都笑得意味深長,怎么看公爵的舉止,都像是在展開溫柔的攻勢,去追求哈佛女神,而哈佛女神好像對公爵也充滿了好感,對他所有殷勤的舉止,都來者不拒,欣然笑納。
瞧,他刻意把安娜的那盤西冷牛排拿到他自己那邊,細心地為她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后輕輕放回她面前,對她柔柔一笑,“安娜小姐,請享用!”
接著,他又拿起了一瓶赤霞珠紅酒,為安娜斟上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兩人酒杯輕碰,“cheers!”,共飲了一整杯酒。
爾后,兩人一邊進餐,一邊言笑晏晏,話題圍繞著西班國的各種風俗,制度展開,兩人眼界都是極廣,聊得有見解有深度,若不看他們的模樣,只聽他們的一番言談,誰都不相信交談的雙方都只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在座眾人心底嘆服,彼此傳遞眼神,看來,一樁好事將近了……
維克托在吃到三分之二的時候,便停下了刀叉,一只胳膊像是不經意地搭在了安娜的座椅背上,下意識地環繞她,親近她。
他的另一只手,支在下頜上,姿態略顯慵懶,卻說不出的迷人。
他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形狀優美,又個性十足。
他一直在注視著她,眼波清柔,眸底染了幾分欣賞,幾分贊美,還有幾分溫存的意味。
有那么一瞬,安娜突然覺得,若她以前從未見過這個人,從未研究過他的生平,也沒跟他交戰過一番,她打他耳光,他掐她的手腕捏她的臉,如果這一切,都不曾發生的話,這個男人,的確充滿了令人傾倒的魅力……
可,聰穎的女孩,立馬就清醒過來。
她不斷提醒自己,眼前的這一切,只是虛幻,只是假象!
歐洲著名的浪蕩公子,將無數女人玩弄于指掌之間,他頭腦冷靜,心機深刻,善于偽裝,勾心斗角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再加上這么年輕,就頭戴桂冠,冊封了公爵的稱號,又代表一國的形象,擔任大使職位,這人的骨子里,該有多么傲慢,多么盛氣凌人!
明知道她對南思宸一片癡心,明明幾天前還目睹了她向南思宸表白真情,他就能那么厚著臉皮,虛情假意地向她求婚,之后沒得到她的反饋,他便邀請她來參加他主持的晚宴,這會兒,又大獻殷勤,擺出一副追求她的模樣。
維克托的居心,在安娜的眼里,再明顯不過。
想讓她對他動心,想看到驕傲的女神拜倒在他面前的樣子,更想讓她對南思宸死了心,再不去針對藍念云……
呵,他這就是在白日做夢!
想到這兒,安娜側目,眼波流轉,對維克托嫣然一笑,“抱歉,公爵,我失陪一下。”
維克托會意,眉目含情,微微頷首,“請便。”
安娜盈盈起身,將她那只圓形透明的香奈兒晚宴包打開,從里面拿出小小一只化妝包,起身離座。
維克托灼熱的目光沒離開她的身影,他仍一手支著下頜,見她裊裊婷婷的身影消失在宴會大廳門口。
他旋即站起身,對一桌人說了句“excuseme”,便腳步如風,追了出去。
眾人心中雪亮,維克托是對安娜一見鐘情了,就連她去洗手間的這會兒工夫,都舍不得呢……
“呵呵……”
更有幾位年紀稍長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哪怕位置再高,人再聰明,這年輕人談起戀愛來,都是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