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兮兮注意到跟出來的寶琴,回頭對她說道。
“你不用跟著我,我去去就回。”
寶琴不放心:“這里到處都是人,萬一有人沖撞了您可怎么辦?”
“別擔心,我能應付得來的。”
寶琴見她態度堅決,只得無奈地妥協:“那奴婢先回去了,您快些回來,千萬不要亂跑。”
“好。”
蕭兮兮目送她回去后,這才轉身離開。
蕭兮兮要去找三師兄,她不知道三師兄如今是個什么身份,為免橫生枝節,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她跟三師兄的關系比較好。
她身上穿著華美的宮裝長裙,長長的裙擺拖曳在身后,走起路來很不方便。
她不得不將裙擺提起來抓在手里。
暢聽閣內很大。
蕭兮兮跑了一段路,終于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立即喊了聲。
“賠錢貨!”
前面那個穿著戲服的男子停下腳步。
他豁然轉身,露出一張雌雄莫辯的俊臉。
他怒氣沖沖地瞪著蕭兮兮,描繪著艷麗妝容的漂亮臉蛋因此而變得有些扭曲。
他咬牙擠出一句話。
“我的名字叫裴千惑,不叫賠錢貨!”
蕭兮兮哈哈一笑:“有什么區別嗎?”
裴千惑快氣死了:“區別大了好嗎?!”
此時有宮女端著托盤經過,裴千惑立即收起臉上的怒容,裝模作樣地朝著蕭兮兮行了一禮。
“給蕭側妃請安。”
那個宮女也停下來,給蕭兮兮福了福身。
蕭兮兮沒有去看那個宮女。
宮女識趣地端著托盤走遠了。
蕭兮兮好奇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此地人來人往的,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裴千惑朝她抬了抬下巴:“跟我來。”
兩人左拐右拐地走了一段路,最后進了個小房間。
這個房間里面堆滿了戲服和道具,看起來亂糟糟的。
裴千惑輕輕將房門從里面上了木栓。
這里面沒有窗戶,有些昏暗,但仍舊能聽到從戲臺方向傳來的聲音。
“圣天子比日月倍顯光亮,論恩德并不曾虧待忠良。”
裴千惑點燃油燈,他聽到這唱腔,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
“今日不用楊家將,難道說就無人定國安邦?”
蕭兮兮上下打量他,見他穿著女子的戲服,臉上描繪著艷麗的妝容,頭上戴著璀璨的珠釵。
雖說三師兄的身量比尋常女子更加修長挺拔,可架不住他那張臉生得太過陰柔俊美。
平時做男子打扮倒還好,頂多也就是覺得他有些陰柔而已,可現在他做青衣打扮,看起來就這真的很像個美貌女子。
蕭兮兮嘖嘖出聲:“你終于忍不住對自己的小兄弟痛下狠手了嗎?”
裴千惑嘴角一抽,加重語氣強調道。
“我從未想過要改變自己的性別,我只是想要借著戲子身份混進宮里來而已,你要是不信的話,我不介意現在就把褲子脫了給你檢查一下。”
蕭兮兮趕緊擺手:“不了不了,我不想被辣到眼睛。”
她轉而問道:“你混進宮里來干嘛?”
裴千惑勾起紅唇,神秘一笑:“你猜。”
蕭兮兮:“我猜你肯定是要來搞事情的,說吧,你是想要勾引皇帝還是想要勾引太子?”
裴千惑:“……”
好不容易裝出來的神秘氣質瞬間被攻破。
他沒好氣道:“我的性別為男,性取向為女,我對同樣硬邦邦的男人沒興趣!”
蕭兮兮露出詫異之色:“那你是看上皇后了?還是看上宮中哪個妃嬪了?沒想到你看起來相貌堂堂的,居然還喜歡跟人妻玩婚外情,口味挺重啊。”
裴千惑冷笑:“一段時間沒見,你胡說八道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厲害了,信不信師兄我抽你啊?”
蕭兮兮捂嘴直樂,笑得眉眼彎彎,像只狡黠的小狐貍。
五個師兄弟妹中,就屬老三裴千惑最會享受。
他也是師父從外面抱回來的。
聽說他家里姓裴,可惜命不太好,剛生下來沒多久爹娘就死了,那時候他都還沒有名字,師父大手一揮,給他取了個名字。
千惑。
這兩個字單獨來看,沒什么問題。
可配上他的姓氏,就變了味道。
裴千惑從小就討厭別人連名帶姓地喊他,所以大家一般都是他老三,或是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也就只有蕭兮兮屢教不改,總愛用賠錢貨來打趣他。
裴千惑雖是男兒身,卻不似其他男子那般粗糙,無論是吃穿用度都很講究,日子過得比蕭兮兮這個女子都還要精致。
以前在師門里,三師兄沒事就愛吹拉彈唱,還喜歡縫制各種漂亮的衣服鞋子。
蕭兮兮吹嗩吶的本事,便是從三師兄那兒學來的。
其實當初三師兄教了她好幾種樂器,可最后她學得最好的,也就只有嗩吶。
還有她從小到大的衣服鞋襪,也都是三師兄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雖然那些衣服如今都不能穿了,但都被蕭兮兮收了起來,算是個紀念。
能在這里看到三師兄,蕭兮兮心里自然是高興的,她很想拉著他坐下來好好地聊一聊近況。
可現在無論是環境還是身份、時間都不適合閑聊。
蕭兮兮稍稍收起笑容。
“三師兄已經找到了想要輔佐的目標嗎?”
裴千惑從袖中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手鏡。
他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的妝容,輕笑道。
“我生得這么美,誰能有資格值得被我輔佐呢?大家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罷了,我利用他完成師門任務,他利用我滿足自己的野心。”
蕭兮兮早已經習慣了他的自戀,她追問道:“你選中的是誰?”
“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見他不愿直說,蕭兮兮也不失望,大家現在是競爭對手,對彼此隱瞞信息是基本操作。
她道:“大師兄也在盛京,你知道嗎?”
裴千惑的視線從鏡子上移開,落在她的身上。
他道:“我原本不知道,但在看到今天這出戲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大師兄也在這附近,咱們五個之中,只有他最喜歡做這種故弄玄虛的事情。”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看似輕佻,其實隱隱透露出幾分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