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蘭蕙眼里已經有了眼淚,委屈又尷尬,她年紀不小了,文化程度高,現在被人這樣的下臉,她沒有當場摔門出去,不過是顧忌孩子們現在身邊不能沒有人。
在講究尊重交流的當代,誰給他的自信,可以那么說話,她又不是非這里的工作不可。
何況,她是出來工作的又不是出來受氣了的!她什么工作找不到,以她的資歷當初多少家機構請,她也是看在姨的面子上才來的,這人還……
“委屈了。”吳姨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也有些后悔引薦了她,顧家有些觀念是不適合太自我的人的。
包蘭蕙擦擦眼淚,神色堅決“我不想干了。”哪里不能找一個讓人舒心的地方。
吳姨晃一下手里的奶瓶“不干就不干了,明天把違約金結了,你走就對了。”
包蘭蕙沉默著沒有說話。
吳姨心里嘆口氣“夏侯先生什么人,對兩位少爺用了多少心,盼了多久,哪個他們不是想捧在手心上的,不過是孩子剛出生,逗個樂,你還當真了。
你對孩子的期望高,還是他們對孩子的期望高,說難聽了,你不過是人家請來的一個保姆,夏侯執屹才是要跟孩子朝夕相處的親人,你過什么嘴癮。
夏侯執屹吃你那一套,你又有什么資格說他,照顧好二少爺了再去邀功,沒看到成績,人家就看到你的脾氣了”
“我……”
“不用擔心違約金我幫你說情,我的老臉這點事還是沒問題的。”吳姨覺得走了也好,省的出事連累她。
包蘭蕙也不是不能受一點委屈,她能選擇顧家,除了因為阿姨,也是經過各方面對比的“我走了,孩子們……”
“夏侯先生專門請了兩位喂孩子的奶姨,明天人就到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包蘭蕙尷尬都忘了,驚訝的看著自己小姨“還有這種陋習!”簡直刷新她的認識。
吳姨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你一驚一乍的干什么,奶粉不要沖啊,涼熱不要調嗎,論你們說的什么營養,除了母乳不會再添加任何輔食,沒有一樣食物是營養元素都全面的吧。”如果有條件,當然要請兩位來喂孩子,想什么呢。
包蘭蕙想的多了去了。
吳姨嗤之以鼻“你水平再好,知識再專業,你能吃嗎!趕緊走,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包蘭蕙的三觀被刷新了一下,還有些懵!簡直讓她懷疑人生,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你委屈?委屈的事多了!”吳姨聲音理所當然“你以為是在外面隨便接了一個孩子,人家未必差你一個,你覺得夏侯秘書長是好相處的人,也是你能隨便能給兩句暗示的,真把自己當回事!”
包蘭蕙被說的臉色不太好“我也是見他對二少爺態度那樣才……”
“什么態度了,沒有逗還是沒有抱,你想教二少爺什么,眾生平等?大少爺有的,二少爺也得有?你給嗎?你要是給的起隨便你怎么說?”
包蘭蕙不說話。
“感情不差就行了,至于大事上的定奪,肯定會有偏頗側重,你以為他們幾個干什么,他們再掙第一年的管理權限,爭完了誰沒有過來看二少爺。
與其想那些,你怎么不想著教二少爺自己的未來自己掙,難道天顧不是顧先生自己掙的!
你愛走趕緊走,我看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未必保的了你,也省的因為你牽連我。”
包蘭蕙沒動。
吳姨見她不說話,口氣稍微放好了一點“將二少爺交給你,而不是我們這些老頑固,就是希望你給他新的天地,新的見識,能用你的所學引導他,選中你,就是他們對二少爺也好二小姐也好的第一份愛。
你可倒好,先鬧騰起來了。
你是不是覺得是位二小姐,就能接受點了,你教的就能更自由點?自己心態先擺正了,再合理的向夏侯先生和顧夫人提出建議,比如覺得他們偏心啊,二少爺有些小失落啊或者在情感上寫封意見書上去,不必你現在做的‘有臉’。”
吳姨說完,抱著二少爺去一旁喂奶去了。
包慧蘭這一刻有些真切體會到,她小姨是在‘大戶人家’當‘保姆’的,‘見識’不俗,工資很高。
翌日下午,郁初北已經能靠著坐一會了,雖然還有些疲倦,經過一晚上安靜的休息,臉色已經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一些。
麻藥徹底消失,傷口鈍疼的感覺浮上來,但還可以忍受。
郁初北看眼在床邊折紙鶴的顧君之,有點想看孩子了,他細碎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他墨色的眉目,只余一段雪白的肌膚,和翹起的半闕睫毛,可憐可愛的玩著。
房內溫熱的暖風熏的他懶洋洋的,像暈染了一層光暈。
郁初北捉摸著怎么開口合適,可也不得不說,顧君之擔心的好有道理,沒生的時候就把她的心思猜透了,這不,才幾天,她就捉摸著怎么哄騙他了。
郁初北哭笑不得。
顧君之抬頭,一雙狹長的眼睛日仿佛墜著星光熠熠的亮,卻擺出生氣的樣子“醫生說你不能笑。也不能久坐,該躺下了。”
“是,醫生讓我多走動呢,你是不是扶著我動一動。”
顧君之立即扔下紙鶴“好啊。”
郁初北的手臂和重量全部依在他身上,正在琢磨怎么提出去隔壁走一走,看一看,昨天夏侯執屹說了,孩子就在隔壁,兩個房間有個相連的門推開就是。
雖然是那么說,但這個病房很大,會客區、康健區、繞著走一圈都很累人,完全談不上去隔壁走走的可能性。
郁初北對這個病房有些不滿意了,小一些多好,她還能提議將門打開,兩個房間通通風什么的“快過年了吧。”
“嗯。”顧君之扶著她,幫她看著腳下,十分盡心。
郁初北頓時有種,自己負心漢的感覺,天知道她只是想看眼孩子,又不是要傷天害理。
如今孩子不跟著她,她人是不累了,可心累啊。
郁初北思慮再三,裝作非常不經意的問“你看過他們了嗎?怎么樣?還能看吧,不枉咱兩辛苦了這么久,他們還受了你嬰兒床的好處呢,看沒看,不看太虧了吧。”
顧君之興趣缺缺“沒看。”
郁初北松口氣,雖然語氣一般,但沒有前幾天那么重的排斥和怨氣了,像說事不關己的人,這就是進步。
雖然更深一層的進步不太可能有,但這樣也很好“你的小毛衣豈不是讓他們白穿了,如果長的黑都對不住你送出去的衣服。”
郁初北說著重新坐回了床上,走了一圈好累,人慢悠悠的躺下去,沒有一絲想要看孩子的沖動一般“你去看一眼去,黑成球了能也逗個高興。”
郁初北自然而然的躺下,讓顧君之幫忙挪一下枕頭,好像在說隔壁飯菜好香,你去看看做的什么菜,咱們回頭也叫一份的隨意感。
顧君之神色未變,可也是真不感興趣“黑就黑,有什么好看的啊。”顧君之幫忙蓋好被子,還拍拍,讓她蓋的更舒服一點“還難受嗎?”關切又溫柔的看著他。
郁初北一口氣憋在胸口“好多了,就是折騰了真沒久,不能看到你的成果好不好,有些可惜,我困了,你就去幫我看一眼,等一會我醒了講給我聽,當打發時間了。”
顧君之想了想,又想了想。
郁初北看著他,看著他,緊張在內里,表面絲毫不在意也不催促。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顧君之突然開口“好吧。”
郁初北的心撲通落回心竅內,不困的心神,現在也困了,不一會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