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執屹看著自家老大,聽話的想只狗的樣子!心都要碎了!他都是為了誰!為了誰!
所以顧先生不配被稱呼‘大狗’不配‘憨態可掬’!他就是狗!就是狗!
夏侯執屹臉色抽搐,神經緊繃,垂著頭,心里把顧先生碎尸萬段!面上不敢仰頭去看!
郁初北看眼顧君之,又看眼夏侯執屹,然后微微彎腰,看向輪椅上的人,小心問“很為難?”夏侯執屹臉色不好,是不是她的決定有問題?會讓顧君之有不好的記憶引起他情緒波動?如果那樣……
夏侯執屹立即抬頭,神色儒雅,風度翩翩“沒有,讓夫人費心了。”
郁初北起身松口氣,沒事就好。
郁爸郁媽享受的是最頂尖的單人病房,看護一體,不受打擾。
一間這樣的病房頂的上兩百平的公寓,落地窗隔斷出的icu,外面是探視區,再過去還有會客區,浴室、廚房、衣帽間配別齊全,費用十分客觀。
郁初北打開門,腳步瞬間急了一些,可也沒忘對后面人的照顧,牽著他一路向前。
郁初四神色疲憊,依舊蹲在地上,聽到開門聲向門口望去,看到二姐的一刻,郁初四壓在心底的情緒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不自覺的想全然依賴比他年長對他照顧有佳的姐姐!
就在他要過去抱一抱最信賴的人時,郁初四看到了跟在二姐身后的男人。
不久前這個男人一身血,用最殘忍、血腥的手段殘害著他的父母,猶如人間煉獄!
郁初四瞬間停住了腳步,停住了動作,甚至停住了所有感情!驚恐、無力、嘔吐感瞬間爬滿他所有神經。
那個人拿著手術刀,鎮定冷血猶如惡鬼的樣子歷歷在目!
其實他該第一眼看到他!二姐根本擋不住他的樣子!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郁初北急忙上前,蹲下身先看郁初四,用僅剩的右臂抱住他瑟瑟發抖的身體,低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不要擔心,我在呢……都過去了……”
顧君之神色平靜的也跟著初北蹲下來,漂亮的眼睛習慣在離開初北后死氣沉沉的沒有生機,一雙失去了焦距的眼鏡,在這樣的姿勢中,近距離與郁初四對‘望’。
郁初四頓時呼吸困難!驚恐的欲昏過去!
郁初北拍著他的背,耐心地一點點安慰,給與她心目中永遠長不大的男孩子最真誠的慰藉。
顧君之不是要‘看’他,眼睛正好放在那個地方而已。
夏侯執屹有皮秘書推著也進來了,平靜的看向郁初四,無聲的給與他力量。
郁初四的手慢慢的放在二姐肩上,推開二姐,嘴角露出一抹蒼涼的笑,仿佛瞬間,他的世界崩塌,落入深不見底的泥潭里“我……沒事……”
郁初北看著弟弟頹然的神色,明顯紅腫的雙眼,又拍了拍他,拉他從地上起來“爸媽的情況怎么樣?”
三個人一起站在了落地窗前。
顧君之看也沒看落地窗的另一面,他微微騙著頭看著身側的初北,神色溫柔,目光繾眷,無論外面多么嘈雜,環境如何,他簡單程亮的世界里只能容下她一個人。
郁初四的余光不自覺的落在那個人身上,他緊張、壓抑、憤怒!握住的拳沖動的想不管不顧的打死他!
觸及到二姐關心的目光時,他想將二姐拽過來,告訴她,他是殺人狂!他——
“怎么了?”郁初北開口。
顧君之聞言更溫順的看著她。
郁初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余光打量到的!他眼里盛滿了光,還是光明的、偉大的、充滿了柔情暖意!
多可笑!前一秒這雙眼睛明明惡毒的彰顯了最邪惡的罪孽!這時候裝什么一派清純!他還有臉過來!他還能面無表情的站在這里!他憑什么!
郁初四理智還在!可是不應該這么快!太快了!他根本——
夏侯執屹嘆息的開口“初四少爺受了刺激,親眼目睹了現場……”無限唏噓的自己推著輪椅上前,拍拍大男孩的背——慈愛、憐惜“當時初四親眼看著車起了火,過了很久才……”
郁初四死死咬著牙關!手掌握到發白!
郁初北看著弟弟的樣子,落寞的垂下頭,是她要把人送走,才發生這樣的事。
顧君之感覺到她的傷心,兩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口,溫柔、包容!
郁初四想笑!仰天大笑!他怎么做到的!捅人一刀,下一刻還溫柔無比的替人包扎傷口!裝什么好人!
夏侯執屹手中的力道突然重了一分!
郁初四瞬間看向他!
夏侯執屹無聲的垂下頭,眼中對顧先生的敬畏和不反抗的懦弱在他面前展露無疑!
郁初北靠在顧君之懷里,隱忍著心里的罪惡感,目光落在窗內的病床上,數落自己“是我太心急了……”眼睛不自覺的發紅,為險些釀成的后果。
顧君之急了,見她要哭,急忙抱著她,柔聲安慰,急切又緊張“不怪你,不怪你的,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醫生說了沒事了……等爸爸媽媽好了,你再補償他們呀,初北不哭,你不要哭……”聲音哀泣,驚恐害怕。
郁初北心里的情緒,在他一開口時瞬間壓在心底,眼淚憋回去,愧疚收起來,不泄露一絲一毫的軟弱,反過來擦擦眼淚,安撫的抱抱顧君之“我沒事!爸媽馬上會好。”為母則剛,何況她還有更軟更害怕的君之,她不能先哭,不能想崩潰!
顧君之馬上點頭,她不哭!不能哭!
郁初四木愣愣的看著這一切,一動不動。
夏侯執屹垂著頭,心里嘲諷驚不驚悚!意不意外!能不能把這樣的顧先生與一大早心思深沉,計劃輕松,殺人不眨眼的顧先生聯系到一起!
要知道天世發生的必須叫走郁總去解決的危機,是真正的大危機!是顧先生用了夫人去洗涑時的九分鐘內搞出來的!九分鐘!
郁初北的目光轉向郁初四,已經是撐起這個家的二姐,她目光沉穩的看向初四,聲音足以安定人心“你先去休息一會。”他看起來很累“約一下心理醫生,不要自己硬撐,這里有我。”
郁初四突然抬頭看向二姐!眼睛發紅!悲傷痛苦!隱忍欲出!不顧一切!
顧君之站在郁初北神色,神色平靜,安然若山,無悲無喜!看向郁初北時又順從乖順,無爪無牙!不帶威懾,絲毫不擔心,這一切攤開在初北面前,初北愛他,無論他好他壞,只愛他!
顧君之像急欲為自己的雌獅梳毛的雄獅,急躁又溫柔的迫切,只想圍著她不停打轉賣乖。
夏侯執屹的手背依舊放在郁初四背上,神色平靜安寧!
郁初四泄了氣,為顧君之眼底兩種情緒交替無滯的瘋狂!為他剛剛一瞬看向他時的迫不及待,那個人像等待揭曉答案的賭徒,迫切希望他掀開那層布!甚至比自己這個受害者還迫切!
那個人是個瘋子!是個瘋子!
郁初四垂下頭,聲音低沉,像被人打斷了脊骨“這里……麻煩二姐了……”
郁初北看著他,不放心,將他送到隔壁的休息室,又回來為他叫了心里醫生先陪他聊聊天。
顧君之一直跟在初北身后,乖巧的像個影子。
夏侯執屹等主治醫生來了,與顧夫人說患者病情時,悄然離開。
“顧先生心情很好。”輪椅與地面接觸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夏侯執屹揉揉眉心,決定以后暗地里少嫌棄郁初四幾次。
高成充跟在自動前行的輪椅身后,不明所以,顧先生心情好嗎?他雖然沒有出去,但也遠遠看了顧先生一眼,沒感覺出來?
顧先生遇到什么高興了事了?今天出其的溫柔?沒有一點要弄死誰的意思,就連盯他的那幾眼也只是顧先生本來就那么看人,沒有絲毫暴躁的意思。
顧先生心情好的時候,陽光果然都明媚了“今天天氣真好……郁初四那里,照顧好了。”今天他很識相,而他,向來喜歡聽話的后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