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初北看著腿上兩只小東西,嘴角的笑容舒緩平和,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兩個小東西的臉:“不走,住一段時間。”又長高為了,能看得到的成長呢。
“太好了,媽媽我們把小魚喂的可好了。”
顧徹也急忙邀功:“陽臺上的花我們照顧的也很好。”
“是嗎?”
郁初北被兩個小東西拉著‘欣賞’他們這段時間的‘杰作’。
吳姨、包蘭蕙跟在一旁,不時向顧夫人講著兩位小少爺這段時間的趣事。
郁初北再次回到兩人的臥室,臥室里雖然定期有人打掃,但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樣子,連顧君之沒有合上的書也像他離開時一樣,翻開在那一頁扣在床頭柜上。
郁初北走到窗前,手掌放在落地窗上,笑著看向不遠處的天,聲音很輕:“君之,回來看你了,雖然有點晚。”估計……知道現在才想起他,要不高興了。
雖然以前不覺得想他。
不過,如今回到屬于他的地方,竟然真的有種顧君之在和迤嬴在腦海里拉鋸戰的錯覺,就比一個在這時候她腦海里最想的人是誰……
今天的晚飯十分豐盛。
顧臨陣在飯桌上就沒有閉嘴,他會說的字明顯增多,還有些碎嘴,一個問題喜歡反復的學舌,也不管說的清楚不清楚。
郁初北剛接觸他的新詞,很多時候需要包蘭蕙在中間做個翻譯。
但三個孩子確實很快填補了顧君之現在不需要她的空檔期。
她也不是客氣,她上午去看過顧君之,顧君之沒有見他,或者說看見了也沒有理人,而且,她也確實沒有立場打擾他的生活。
直覺肯定,郁初北覺得如果她去的多了,這位顧先生會反感他。
“媽媽,吃完飯,我們去夜跑。”
“好。”
城南街的老宅依舊十分安靜,廊下的燈籠即便通著現代化的趙銘設備,也散發著橘黃色的光。
維護這片老宅運轉的人,在這座宅重新住進主人開始,仿佛學會了隱身,悄無聲息。
晚風輕撫的吹過這片宅院,仿佛宵禁后的街道,安靜的除了更聲什么都沒有。
小山上的涼亭里,顧君之閉著眼躺在躺椅上,仿佛月色才是這里的燈光,獨獨照耀在他身上。
顧君之在養神,上次之后伴生體就一直不太穩定,幾次他走到盡頭,河流都有翻滾沖擊之勢。
他需要絕對的安靜來看管這次的變化。
至于外面的女人,與他關系不大。
青綠色的草原上,白衣少年憑著心里不安的本能,再次沿著這條河流向前走。
黑衣少年不一會也跟了上來。
白衣少年看了他一眼。
后者慢慢的跟著。
周圍明亮如晝,除了奔騰的血河和血河中仿佛鋸齒摩過玻璃的私語聲,沒有任何多余的聲響。
黑衣少年走過這片越來越不太平的河流,看著顏色越來越深的河水,和幾乎化成實質要飛奔出來抓上他腳腕的惡意,越來越感覺到這里不同于河流的下流,變得陰森和寒冷。
是上次上體震動的影響,還是意識海不想壓制它了,還是初北做了什么,讓這片領土松動了。
兩人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這里的黑夜白天有沒有交替過,兩人停在了河流發源的地方。
黑衣少年仰望著這片測不到高度、綿延萬里,沒有盡頭的山脈,這里的陰森寒意幾乎穿透身體表面的金沙要往他骨子里的鉆。
白衣少年向來紋絲不動的神色下顯出一抹擔憂,這似乎不是因為情緒波動,而是本體的松動。
是主意識自我意識的放松,和不在意導致了他的蠢蠢欲動,并不是這片被割裂出的‘自我’發生了異變。
這……可以說是好現象,也可以說……不是。
這座山峰不裂開,里面壓抑的痛苦就一直存在,可如果開了……也不是就說這里一定是他們的天下,不是與他們對峙了這么多年的山體里的分裂體的天下。
白衣少年站在這片看不到盡頭的山腳下,渺小的像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的一株草,能隨著任何一次顛覆而傾塌。
黑衣少年也一樣安靜的站立著,不是外在原因的干預,是內在的剝落的話,他們所有人都不能做什么,只能等著他走出來。
“主意識覺得自己能贏……”
未免太自信了。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回答,這句話無所始,自然也無所終。
直面陰暗,不是崩潰就是融合了身體里的意識,就像所有的變革都有代價,捕殺或者說直面這個分裂體,絕對不止變革那么簡單。
黑衣少年突然開口:“幫我給她帶句話。”
白衣少年看向他。
“這座山完全裂開,應該不遠了,總需要外援。”
白衣少年想到了那個女人,內心平靜,不覺得對方能起決定性作用,畢竟上次因為對方,也顯得塌了,可以說五五之數,甚至未必就是好的影響。
也未必就完全都是壞的,黑衣少年想到她可能面對的……甚至她一定會面對的……周圍的的金沙也隱隱躁動起來,勾動著不遠處——
白衣少年瞬間看向他。
黑衣少年周圍的金沙頃刻間停了下來,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告訴她,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忍著。”
白衣少年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從他身上移開:“嗯。”
“他說的?”郁初北站在老宅的臺階上,看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太陌生了,他換個人格并且絲毫不允許別人靠近時,郁初北也不敢說她認識過他。高高在上的仿佛所有人都是匍匐在他腳下的塵埃,多問一句,都要斟酌再斟酌不能褻瀆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