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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樹倒猢猻散( 二)

  被親媽拋棄的人傷不起。

  于休休忍著滿頭的黑線,坐到了副駕。

  安慰自己,有人愿意做免費司機,她何必在意?

  于休休雙手交握放在小腹,身子僵得有些緊。看某人在洗手間那急吼吼的樣子,像是恨不得把她拆開吃了,一會兒不會又鬧什么幺蛾子吧?她脆弱的小心肝兒,已經承受不住了。

  一路忐忑。等汽車徐徐停下車,她發現居然到了她家的小區外面。

  于休休一愣,“不是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霍仲南說:“我的司機來接我。”

  他打了個雙閃,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繞過她的小寶馬,停到了前面,司機小程從駕駛室走下來,“霍先生。”

  于休休:“……”

  她內心狂吼。

  是誰說不要折騰司機,人家賺幾個工資不容易的?

  于休休氣恨地轉頭看向霍仲南。

  剛好,他也在看她,眼底有淡淡的笑意。

  “我走了。”

  于休休暗自咬牙,恨不得扒下他一層皮。

  可是,后座上的苗芮已經在熱情地邀請和道別了。

  “阿南啦,都到家門口了,進去坐坐?”

  “不了。已經很打擾。苗姨,再見。”

  “唉好啦好啦,你慢走。那個小伙子,開車仔細點兒啊。”

  于家洲也跟著在起哄:“阿南哥,拜拜!!我會想你的”

  于休休還能說什么?

  這沒心沒肺的老媽和渣弟,都是顏控,人家把他們賣了,可能都會幫著數錢。

  不過想想,她又何嘗不是呢?

  唐緒寧電話里的事情,于休休沒有告訴父親。

  她一如往常的上班、下班,和南言打游戲,聊天,討論設計方案,偶爾接受霍仲南的騷擾和反騷擾。

  兩天后,她下單的《望山》到了。

  這天,于休休沒有去工地,一個人關在辦公室里看了好幾個小時。

  故事很精彩,講述了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里,一群從城里到鄉村的年輕人,奮斗、青春、愛情。其中高度還原了一個英俊有才的男青年,從人人喜歡的知識分子,到人人喊打的“強、奸、犯”的悲慘經歷,其中,集體無意識現象可窺見人心,人性,加上年代感,令人唏噓。

  作者用詞淺顯直白,并無刻意的煽情和繁瑣的詞藻修飾,讀來卻體膚泛寒,好像親身經歷了那個年代那個故事,與那一群年輕人生活在一起般,代入感讓人久久走不出故事。

  只可惜,這本書沒有出完。

  于休休明白倪煥夫妻倆,為什么對這本書推崇備至了。

  也能理解,唐緒寧那通電話。但她不相信。

  小說都是有文學藝術的成分在里面的。

  霍仲南哪怕再傻,也不會單憑一本小說的講述,或者聽信一些人的片面之詞,就給誰定罪吧?

  不過,她相信霍仲南接近于家村水庫人,目的并不那么單純,有懷疑是一定的,只不過,他到底做到什么地步,是不是像唐緒寧說的,唐文驥的事情,全是他下的一盤棋,于休休存疑。

  她沒有去找霍仲南求證。

  有一個像于大壯那樣的父親,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很小就養成了獨立思考能力,不會人云亦云,除了感情上,還很少有沖動的時候。

  而且,目前大禹正是關鍵時候,于公于私,得罪霍仲南都不是好事。

  于休休驚覺自己變得勢力了,稍稍有些驚喜。

  晚上休息前,她沒忍住給南言發消息:“師父,我終于長大了。”

  好半晌,南言才回復她:“哪里長大了?”

  于休休:“啐!超速開車,要罰款了。”

  南言:“嗯。說說看。怎么長大的。”

  于休休覺得這一句看上去嚴肅的話,似乎還是暗含了千米高速。

  “我發現我變得現實了,懂得權衡利弊了。不像以前,總是感情用事。”

  “哦?比如?”

  于休休像個小心翼翼的試探者,走在海邊,又怕濕了鞋,說得極是小心。

  “比如,我發現某個人,可能在背地里算計了我。但是呢,因為他現在對我有用,能幫到我,我就假裝不知道……”

  “然后,等他沒有用了,再一腳踹了?”

  于休休心里咯噔一下。

  “說踹多難聽啊?到時候,我再和他擺事實,講道理,探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而已。”

  “聽上去很有道理。”南言說:“看來我要保證自己,對你永遠有價值了。”

  于休休忍不住笑,“你當然有價值,你是南言呀。師父,你給我一個賬號吧。”

  “干嘛?”

  又到了發工資的日子,我給你分紅。”

  “不必。”

  “為什么啊?”

  “不缺。”

  “靠!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合作伙伴。”

  “給你一個建議。”南言說。

  “嗯?什么建議?”于休休很謙虛的問。

  “把這樣的合作伙伴去掉。”

  “……”</“于休休,我不是為了合作而合作,是因為你喜歡我而合作。”

  這個精分患者很在意這些虛名嘛。

  “好嘛好嘛,師父,我最喜歡你了,最最最喜歡你了。”

  “嘴這么甜,不是又做虧心事了吧?”

  一個“又”字畫龍點睛。于休休馬上就想到那天的事情,期期艾艾地說:“是啊,霍仲南那個王八蛋又欺負我了。你還沒有幫我撕了他呢?師父,你是騙子。”

  “我看你被欺負得挺開心啊。”

  “……打死不承認。”

  霍仲南看了一眼窗外平靜的湖水,安靜了一會,沒有回消息,而是給于休休打了個電話。

  “喂?”小姑娘像是在被窩里說話,聲音懶洋洋的。

  他幾乎能想象出她此時的動作和表情。

  霍仲南哼笑一聲,“見個面?”

  于休休看了看時間,“大哥,現在幾點,你知道嗎?”

  “離天亮還早。”

  “……不見。我困了。”

  霍仲南沉吟了片刻,“于休休,你在躲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還是那種帶著強勢支配意識的肯定句。

  于休休心里的小錘砸向她的心臟,“哈,你想什么呢?你有什么可躲的,我只是忙而已。”

  她以為霍仲南還會說些什么,沒有想到,等了半天,只等到一句淡淡的嘆聲。

  “嗯。早些睡吧。”

  這么輕易就放棄了?

  放下手機,霍仲南平靜地將手撐在窗戶上,望著院子里的夜色。

  夜晚的南院,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鐘霖說,他以前喜靜,不喜歡任何人靠近,主樓除了他自己,晚上不許人過渡。

  這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人。

  接下來的幾天,于休休都是在忙碌里度過的。

  去工地,做設計,看報表,開會,忙起來的樣子,有時候真的像一個成功的創業者。

  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一種等待,想看霍仲南后續會怎么做。

  《望山》那個沒有講完的故事,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相信,霍仲南肯定也會有興趣,那么,他做的事情,才是衡量唐緒寧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的標準。

  然而,她失望了。

  霍仲南什么都沒有做。

  在于家村水庫人的群里,仍然經常看到滿地的紅包……皮。

  那些人手速奇快,就像有機器人幫著搶紅包一樣,只要霍仲南的紅包發出來,不過幾秒就消失不見。

  于休休有些氣恨。

  有一天,故意盯著群啥也不干。

  那天,霍仲南沒有發紅包。

  這個狗男人一定是老天派來給她作對的。

  于休休陸陸續續從于大壯和苗芮嘴里聽到唐家的事情。

  聽說唐文驥被停職處分后,幾乎避門不出,但仍然有人三不五時的找他,調查的事情,看來仍然沒有結束。

  這個節骨眼上,湯麗樺又住院了。唐緒寧在于大壯手上借了一筆錢,為了父親的事整日東跑西跑,又要去醫院照顧母親,整個人瘦了一圈。

  樹倒猢猻散,往事圍在唐家身邊的人,都隱了。

  倒是衛思良很積極,每日里幫他在醫院照顧湯麗樺。

  于休休關注著這些消息,有些感慨。但她沒有想到,唐緒寧會再次找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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