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雷哥收到了電話。
“辦妥了。”
他長松口氣,看著同樣一夜沒合眼,卻明顯比他精神的霍仲南。
“霍總做事就是利索。”
霍仲南面無表情,“現在該你了。”
“沒問題。”雷哥笑笑:“等這批貨順利上岸,我會把葉艾艾和唐文驥一齊交給你。”
唐文驥果然投奔他們去了?
霍仲南抬了抬眼,“我哪知道你會不會反悔?”
“我要反悔,你現在也來不及阻止了。霍總別忘了,現在在誰的船上。”
“呵。”霍仲南抿唇,“你們是想只做這一錘子買賣?做生意可沒你這樣的。好歹,也得讓我看到誠意。”
“在霍總看來,怎樣才夠誠意?”
霍仲南淡淡說:“在船未靠岸前,我可以不把人帶走。但是,你得讓我看到人。唐文驥,還有趙子嫣。”
雷哥皺了下眉,躊躇說:“我不知道趙子嫣在哪兒。”
霍仲南冷冷站起來,“你在逗我玩?”
“不不不不,霍先生別急。”雷哥當然不想只做這一樁買賣,馬上賠了笑,“我們把唐文驥交給你,還怕找不到趙子嫣嗎?”
這么說來,唐文驥根本就沒有把趙子嫣的下落告訴他們?
老狐貍,任何時候都不忘留一手。
天氣似乎暖和起來了。
于休休翻著衣柜里的春裝,突然有些渴望,陽光燦爛的日子就快來了吧?她閉上眼,想著樹葉兒綠,小草兒青,花兒綻放的日子,內心蠢蠢欲動,把春裝拿出來丟在床上。
不過片刻,又一件件放了回去。
這些衣服怕是都穿不上了。
她嘆口氣,摸著肚子,轉身離開。
“休休啊!”苗芮看到她,愣了下,“你最近犯什么病了?”
于休休走到餐廳,“我怎么了我?”
苗芮摸著下巴,“不對,我覺得你最近怪怪的。穿衣風格都變了。”她嫌棄地拿手指捻起于休休的衣服,“看看你,這穿的是什么?”
于休休哭笑不得,“你說是什么?我又沒光屁.股,哪里不對了?”
“這么喜歡寬松的衣服,你怎么不干脆穿孕婦裝算了?”
苗芮嫌棄地哼聲,于休休像是突然開竅似的,驚喜地瞪大眼看她,“對啊,你提醒我了。回頭我就去買。”
“呸!”苗芮瞪她,“快吃吧。就知道貧。”
于休休目光微微一爍,把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太陽掛在天邊,紅紅火火的樣子。
于休休開車走出小區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街邊。
明明不應該再想,還是免不了期待。
大概是最近她越發的慵懶了吧,心思細了,人也變得懷舊。
她失笑,收回目光,專心開車去公司。
每個周一,小魚公司都會很忙碌。
公司在做活動,她上樓的時候,員工們正在把貼著“獎”字的紙箱往樓上搬。
“于總。”
于休休朝大家點點頭,示意他們先上電梯。
電梯門又合上了。
這一等,她就等來了魏驍龍。
最近大師兄老愛往公司跑,于休休一周能碰到他三次,已經習慣。
“大師兄,這么早?”
魏驍龍看到她,眉啊眼啊都在笑,“今天浮城那邊有個項目收尾,師父讓我早點來,陪他去。”
“你太早了。”于休休笑著說:“我走的時候,我爸還在家里吃早飯。吃完了,他還要送我媽去打牌。過來怎么著也得十點半。”
“沒事沒事,我反正也閑著。你們公司不是有活動嗎?我去幫幫忙也是好的。”
于休休聳聳肩膀,不以為然地笑。
在她去A國那些日子,魏驍龍代管公司,和公司里的人混得都很熟。
大家看到他,都很親近,于休休看著心里十分滿意。
設計師有很多都是未婚女孩子,大師兄常來逛逛,說不準就找到未來的嫂子了呢?
她這么一琢磨,就發現肖樂這姑娘,老愛往魏驍龍的面前湊,小臉兒紅撲撲的,有事沒事叫一聲龍哥,沒話找話也要和他說上幾句。
而且,于休休意外發現,在她認識的人里面,只有肖樂一個人叫他“龍哥”。
有戲呢。
她問韓惠:“我走那段時間,大師兄在公司沒發展出什么桃花來?”
韓惠肩膀微僵,只一秒,又釋然地笑:“大師兄條件這么好,有的是妹子喜歡。只不過……”她攤手笑笑,目光里意有所指,“他似乎沒這個心思。”
他的心思啊,全在于休休身上了。
于休休猶然未覺,望著熱鬧的大廳和展臺,湊近韓惠小聲說:“你看肖樂怎么樣?”
韓惠一怔,“怎么,想做媒?”
于休休瞇起眼看她,“我就問你怎么樣,你這么急做什么?”
韓惠嘆氣,手撫在于休休的后背上,將她扳轉過身,“休休,我勸你別做這個事。說不好,會傷害大師兄的。”
于休休沉默一下,“我沒有。”
她明白韓惠的意思,嘆氣,又有點無奈。
“我是真的希望我所有的朋友,都生活美好事業順心。”
韓惠失笑,“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呢?不是每個人都是于休休的。”
“嗯?”于休休歪歪頭,“為什么這么說?”
“你知道嗎?我曾經有多羨慕你。”
韓惠能輕易地說出這句話,自己也有點詫異,不過說出來了,整個人都輕松了。
“你可能不知道,你輕易能得到的東西,我拼盡全力也得不到。你一個笑容就能解釋的事,我需要付出所有的努力去爭取。從認識你開始,我發現我身邊的所有男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你,愛上你,甘愿為你做一切……曾經我十分埋怨,上天不公,對我太過刻薄,而對你,似乎又過于優待了。”
于休休眼睛微瞪,所以沒有想到。
“現在呢?”
“現在不羨慕了。”
韓惠看著他,目光恍惚一下,臉頰露出一抹淡淡的紅。
“我也被人愛過了。也有一個男人,視我為生命。將來,我也會有全心全意愛著的人,將TA視為生命。”
她撫上了隆起的肚子。
于休休心里酸了酸,臉上卻是由衷地笑。
“會越來越好的,惠惠。我們一起努力。”
韓惠正要說話,聽到她手機響了,于是默默地等著。
可是,于休休沒有要接的意思,看了一眼,又揣回了兜里。
“休休?”韓惠以為她是不方便,笑了笑,“我先做事去了,你接。”
“我……”于休休沒有解釋,擺擺手,“去吧。我也出去看看。”
她沒有接電話。
因為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除了宇宙卡王,她想象不到會是誰。
貨船從蘇伊士運河經紅海馬六甲海峽,再輾轉申城需要好些日子。霍仲南沒有想到,他們真的那么講信譽,會把唐文驥帶到他的面前。
那是他上船的第三天。
天剛亮,海面上的霧氣灰蒙蒙地籠罩著船只。
唐文驥被兩個男人帶進了船艙,看到他的那一刻,面如死灰。
“你贏了。”
他精神恢復了很多,臉上也長了些肉,沒有在A國時那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霍仲南瞇起眼,上下打量他,冷冷一笑,“我以為你會說,我還是太年輕了?”
“你是太年輕了。可是他們……”唐文驥冷笑著回頭,看向雷哥以及他的隨從,臉上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比你更年輕,更蠢。”
霍仲南眉頭微皺,隨即展顏笑開。
還真是只老狐貍。
唐文驥居然是唯一看破他們計劃的人。
“唐叔,話不能這么說。”霍仲南笑著說:“你只是被人拋棄而已。至少,命還在呀。”
“哼。”唐文驥并不多說,“換了我,不會如你的愿。”
霍仲南笑一下,“誰讓我的價值,比你大呢?這個社會就是這么現實。你看看你,現在除了這把老骨頭,還剩下什么?”
唐文驥身體前傾,轉轉脖子望著他笑,“我還剩趙子嫣啊?”
果然有峙無恐。
霍仲南挑挑眉,“你以為這就能威脅我了?”
“不能。”唐文驥直起脖子,“至少,可以活命。”
“能不能活命,那得看你會不會配合了。”
霍仲南說完,看了雷哥一眼,“兄弟,謝了。”
雷哥兩條眉毛往上一豎,并不在意唐文驥說的那些話,“和霍先生合作非常愉快。”
話音未落,他又看向唐文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那張臉上竟然有幾分嫌棄,“唐董,你也別怪老板狠心。正如霍先生說的,這社會,就是這么現實,交朋友,也是要看能不能互利互惠的,你說是不是?放心的去吧。”
“呵呵呵呵呵!”
唐文驥發出一串笑意,表情十分愜意,完全沒有籠中鳥該有的恐慌。
“你就別為我老唐擔心了。老唐活了這一輩子,什么事看不透?說不定,你墳頭長草了,我還好好活著呢——”
這話讓雷哥十分不爽。
他轉轉脖子,正要揍人,艙門開了。
“雷哥雷哥不好了——我們被條子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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