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
明歌瞳孔微微收縮,聲音不可控制的上揚了幾分,“……你都知道?”
“怎么,我都知道這件事情,很令人感到驚訝嗎?”墨弈慵懶的一笑,笑意不達眼底,配上俊美精致的容貌,給人一種貴族公子玩世不恭的感覺。
死亡島的名字雖然聽上去挺恐怖血腥的,但島上風景獨好,細膩柔軟的白沙在蔚藍大海與海島的交界處,遠處是耀眼燦色日光下如同灑下一層碎金的海平面,純白色的海鷗時而發出幾聲鳴叫。
這座海島的主人,渾身散發著慵懶的氣息,坐在陽光下,仿佛不見一絲陰霾與黑暗。
光明、溫暖、坦蕩。
但,墨弈清楚的知道,這些詞語都跟他無關。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開始講,“我們這位韓女士可能是武俠或者電視劇看多了,當年從宮家偷走一個孩子,送到國外撫養,從小給他灌輸仇恨宮家的思想,就是想讓他長大以后,向宮家的人復仇,從而達到她想要的骨肉相殘的目的。好一出精心布置的離間計。”
墨弈嘲弄地嗤笑了聲,他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仿佛在講著別人的故事。
明歌聽著都覺得不寒而栗。
這種惡毒的計謀,得性格多么殘忍、扭曲、表態才能夠想得出來啊。
雖然說手段并不高明,甚至通俗又狗血,可一旦叫韓君瑜的計謀得逞,該是多么的叫親者痛,仇者快啊!
明歌嫣紅唇瓣緊緊抿起,“后來呢,你是怎么發現她的陰謀的?”
墨弈云淡風輕地道,“她太蠢了,蠢到連一點兒偽裝都不做。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可能會任由她搓圓捏扁,鞭笞泄憤之后,還會期盼母親的愛。可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就會開始懷疑,這樣扭曲嚴苛面目猙獰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沒有一個母親,會那樣對待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少年拿著她和自己的頭發,偷偷地去做了親子鑒定。”
“結果,果然不是。”
“那么,再往下一查身世,很多困擾他很久的謎題,就這樣解開了。”
說到這,墨弈勾了勾唇,俊美面孔流露出一絲深深淺淺的笑意,似春風般帶著令人沉醉的溫柔,又似罌粟一樣誘惑危險。
“她真的太蠢了。”
“如果換作是我的話,在最初的最初,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怨恨與憎惡,都會忍下來,強迫自己裝出一副世間最溫柔的父母的樣子,竭盡所能的對那個孩子好,再讓他心中裝滿對宮家的恨意,最后——”
“致命一擊。”
墨弈臉上遍布著一種慵懶從容的倨傲笑意,令人不寒而栗,“這才是殺人不見血的,溫柔一刀。”
末了,墨弈仿佛很遺憾似的,搖了搖頭,嘆息道,“韓女士要是腦子能夠聰明點兒,哪怕只聰明那么一點兒,就能夠笑到最后,哪里會像今時今日一樣,多年謀算功虧一簣,成為一敗涂地的階下囚呢?”
聽完,明歌評價道,“……都說最毒婦人心,我看你也挺毒的。”
墨弈微笑,“無毒不丈夫。”
明歌斂了斂精致的眉眼,忽然凝起瞳眸,視線定定地看著墨弈,“所以,你恨韓女士嗎?或者說,你恨宮家嗎?”
前者,讓他背負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暗黑過往。
后者,說起來他也算是被上一輩的恩怨波及,如果當年宮家能夠防衛得緊一點,那個孩子就不會有機會被韓君瑜抱走,如果當年宮修堯沒有為了沈璧君抵抗宮韓兩家聯姻,他也不可能被嫉恨扭曲了的韓君瑜當做報復宮家的工具。
明歌覺得換作是自己,恐怕知道真相后,都很難去調節自己的心態,讓自己不要怪罪別人。
明明,從頭到尾,韓君瑜這場漫長的報復中,那個孩子才是最無辜的一個。
明歌輕聲的又問了一遍,“你恨他們嗎?”
“恨?”墨弈唇齒間玩味了一下這個字眼,嗤笑道,“虛無的恨意徒勞無用,如果誰讓你不爽,干掉他就好了,何必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這樣寶貴的情緒。”
“恨,對我來說,是很奢侈的東西。”
墨弈慢慢道,“當然,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