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后,郁郁蔥蔥的青山腳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清澈見底,群群魚兒在湖中歡快的游動著,不時躍出水面,帶起片片漣漪。
湖畔不遠處,一座修筑的有些簡單的小院正坐落于此。
古樸的小院一片寧靜,偶有小鳥嘰嘰喳喳的在樹枝上叫著。庭院之中,并排擺放著兩張藤制躺椅,有人正躺在上面輕輕的搖動著。
“小希啊。”
左邊躺椅上須發皆白,滿臉皺紋,遍布著老年斑的糟老頭子一邊躺在藤椅上搖動著,一邊扇著扇子說道:“小希啊,還記得我們當初怎么認識的嗎?”
躺在右邊藤椅上的,同樣是一個滿頭銀發,有著深深的皺紋和老年斑的老太太,她張嘴笑著,露出不剩下幾顆牙牙床:“那時候我還是屠龍會的副神將,結果你冒冒失失的就闖進了我們基地里面,結果我們稀里糊涂的打了一架,我就被你用一招雷動九天就電暈過去了。要不是那次你打算把我的機甲也拖走,說不定我們就不會認識了。”
“哈哈哈……”老頭大笑著:“我現在還記得,你被電流給弄得神志不清,出門的時候不是迷路就是撞到墻上,就連吃飯也會咬到舌頭呢。”
老太太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呀,就知道翻我的陳年舊賬。”
老頭笑道:“都是老夫老妻,我們結婚也有好幾百年了,怕什么羞啊。小希啊,我感到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說不定我要先你一步離開了。”
老太太沒有絲毫的悲傷:“這么多年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可惜,沒有給你留下一兒半女的,對不起啦。”
“小希啊,等我走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聽我的話,好嗎?”
“好好好,聽你的話,我會好好活下去的。”老太太笑呵呵的說著。
“小……小希。”老頭躺在床上,伸出干巴巴的手,想要去觸摸什么。他渾濁的眼睛艱難的向床邊的那個人看去,仿佛怎么也看不夠。
“云哥哥……”老太太將老頭的雙手緊緊握著,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小希啊,我要走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用力將他的手握緊,邊流著眼淚邊說道。
“小……小希啊,這……這輩子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能夠認識你。”老頭艱難的斷斷續續的說著,聲音低沉而嘶啞,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謝謝,謝謝,謝謝你。”老太太的眼淚不斷的下落,滴在老頭的臉上。
“你……你以前都不會哭的……怎么現……現在卻哭了……”
“答應……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去字之后,老頭臉上帶著微笑,雙手還在她的手中握著,卻已經沒有了呼吸。
“云哥哥,等我!”
老太太沒有再流淚,而是將已經停止呼吸的身體包起來,蹣跚的腳步向外走著。她緩慢的腳步走過遍布青苔的石頭小道,走過小院的大門,走過一片郁郁蔥蔥的麥田,走到湖畔的青石條上。
“云哥哥,我們一起走……”
說完,她抱著他的身體,躍入湖中。
“……一起走……”
希露菲絲猛然睜開了眼睛,臉上卻帶著無比幸福的神態。
“真的,一起走了呢……”
她喃喃的說著,輕輕轉過頭,便看到了身邊依然年輕的云翼。她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他俊朗的臉龐,眼中滿是幸福的味道。
“太好了,又可以過一輩子了呢。”
然后,她猛然感覺到渾身的內息都在高興的躍動著,就像是在為她而高興一般,丹田中、經脈中的內息澎湃的涌動,時上時下,忽高忽低,希露菲絲知道,之前那夢境中的數百年,已經讓她的心境大幅度的增加。
也就是說,自己已經即將突破在即!
她的目光從云翼的臉上收回,環視一圈,眼中所看到的人幾乎都是盤膝而坐,從他們的神態和動作上,希露菲絲知道,這些人都已經處于突破狀態,就連小鳶也神色凝重的坐在地上,滴滴汗水從她那挺翹的鼻尖滴下。只有很少的人沒有突破,其中,便有云翼。
“云哥哥,加油!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
她輕聲的在他耳邊說著,然后也盤膝坐在地上,準備按照自己的內息流動方式,一舉將其突破!
忽然,一個急促的聲音從她的左手邊傳來。
“小希,小希姐姐,不好了不好啦!”
她微微一怔,這才發現聲音是從自己的腕式光腦中傳出來的。這個聲音很熟悉,她立刻就想到是誰會這樣說話。
“小熊?發生了什么事情?”
“太好了,終于有人能夠壓制住突破的沖動聽我說話了!”小熊似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你們這些武者的突破是怎么的,每一個人剛醒過來就要立刻突破,不管我說什么,他們都無法壓制住自己的內息。本來小鳶之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叫了她,可是她才跟我說了一句,就壓制不住內息的沖動就開始突破了。”
希露菲絲說道:“他們的武道修為還低,壓制不住涌動的內息是很正常的。我這邊勉強還能壓制一下,你快說,到底有什么事情?”
“啊!是趙汐月小姐,她快不行了!”
“什么!”希露菲絲神色大變,她自然很清楚,趙汐月對云翼意味著什么。如果趙汐月出了什么事情的話,恐怕……云翼的后半輩子后會在無盡的悲痛和內疚之中度過,絕對不會有絲毫的幸福的。
“快說,汐月她怎么了?”
希露菲絲飛速的問道,這不僅僅是為了云翼,同時,趙汐月也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更何況,這次在趙汐月的幫助下,她才能夠突破先天五級的武道修為,對于像她這樣的高級先天武者來說,突破是極為苦難的。如果趙汐月出了什么事情,她也是會深深的痛苦的。
在希露菲絲的追問下,小熊馬上告訴她趙汐月現在的狀況。
“精神力透支……”
從云翼前些天跟她講過的小鳶那次的情況極為相像,希露菲絲也知道,小鳶和趙汐月一樣,都是深具某種異能的。
知道了具體的情況后,希露菲絲馬上起身。
“唔……”
但她剛剛站起身來,卻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小希姐姐,你怎么了?”小熊關切的問道。
希露菲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那些躁動的內息,飛速的向場中那臺紫色機甲狂沖而去!
一路上,到處都是席地而坐正在突破的學員們。從他們的臉上,希露菲絲可以看到有緊張、有輕松、也有興奮,只要再過幾十分鐘或者一兩個小時之后,他們的武道就會沖破現在的桎梏,達到新的層次!
這一切,都是前面那天機甲之中的少女帶給他們的。
他們是突破了,可是趙汐月卻……
希露菲絲不敢有太多的想法,腳下的速度一快再快,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沖到了機甲的腳邊。她雙腳用力的彈射而起,向一枚沖天的子彈般直直向上,半空中向艙門方向轉身躍出,準確的落在了艙門的旁邊。
她一拉艙門,卻沒有拉動。
“小熊,打開艙門,快!”
“明白……已經打開!”
小熊的速度極快,在她話音剛落,希露菲絲猛一用力將艙門拉開,閃身躍入機甲座艙之中。
剛一落地,希露菲絲又是痛苦的哼了一聲,她漸漸感覺到自己已經快要壓制不住越來越暴躁的內息了。但一看到眼前的趙汐月,她立刻忘記了自己的問題。趙汐月臉色猶如一張白紙一般,沒有一丁點的血色,更讓她擔心的是,她的臉色已經變成了一種微微有些透明的狀態,呼吸非常急促,胸口一起一伏的。還有趙汐月的心跳,急促的心跳猶如鼓點一般,不停的“咚咚咚”的響著。
趙汐月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目光一轉,便看到座椅旁邊的應急按鈕。
這個按鈕是云翼專門為神經型機甲所設計的。神經型機甲的頭盔一旦被帶上,便會與駕駛員的神經相連接,如果強行取下的話,必然會對駕駛員的神經造成嚴重的損傷。如果不是駕駛員自己取下來的話,便只有通過按下應急按鈕后,才能安全的取下頭盔。
希露菲絲駕駛神經型機甲也有一段時間了,很清楚這其中的關鍵。
但,就在她即將按下那個按鈕的時候,伸出的手臂卻被一個人拉住了。
“汐月?”她驚叫一聲。
戴著頭盔的趙汐月嘴唇動著,依然在唱著那首動人心魄的歌曲,但現在這首歌已經無法再引動希露菲絲的內心世界了。
趙汐月坐在座椅上,嘴中唱著歌,右手卻僅僅的抓住希露菲絲的手臂。然后,她向她搖了搖頭,用另一只手向不遠處的一個人影指了過去。
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希露菲絲想要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停了下來。
因為她所指的人,赫然正是云翼!
“汐月,快別唱了,你的身體狀態堅持不下去的!”希露菲絲略一猶豫,急忙開口說道:“這次先算了,等下次你養好了身體,重新再給云哥哥唱一次就好了。”
趙汐月聽了她的話,卻沒有停下唱歌,而是倔強的搖了搖頭。
小熊的聲音從機甲的擴音器中傳出:“趙小姐,根據我的觀察,你還能堅持三分鐘的時間。如果你還不停止的話,你的身體將無法再承擔精神力透支的負載,最好的情況也會是陷入昏迷中,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而最壞也是幾率最大的情況,你將會……失去生命。”
“是啊,汐月。”希露菲絲飛速的說道:“快停下來吧,以后還有機會的。如果你出了事情的話,你覺得就算云哥哥他突破了,能高興的起來嗎?”
一人一智能不斷的勸說著,但趙汐月依然倔強的搖著頭,一手拉住希露菲絲不讓她去按動按鈕。
趙汐月和希露菲絲同樣是先天五級的武道修為,如果希露菲絲強行去按動按鈕的話,她有信心掙脫趙汐月的鉗制。可是,她很清楚趙汐月的現在的狀態,如果自己用力過猛的話,可能用不了三分鐘,她當場就有可能死在這里。
“汐月,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聽我的話好嗎?”
希露菲絲苦苦哀求著,但趙汐月依然不為所動。
這時,趙汐月抬起她的右手,凌空寫著什么。
小熊立刻敘述道:“她寫的是……哥哥若是突破不了,以后就再也無法突破了。”
“什么?”希露菲絲面色一變,她看了看面前臉色慘白的趙汐月,又看看遠處面色猙獰滿頭是汗的云翼,她的神色不斷的變化著,心中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到底是讓趙汐月繼續下去,讓她冒著生命危險讓云翼突破呢。
還是現在就強行按下按鈕,斷絕云翼在武道上的未來,而救下趙汐月呢?
希露菲絲從來沒有感到如此棘手的時候,哪怕在與水瓶神將戰斗的時候,她也沒有感覺這么困難過。
而就在她做不出判斷的時候,猛然間,她體內苦苦壓抑著的內息終于乘著她的心神交戰之際,突破了她的壓制,瞬息之間狂暴的內息猶如井噴一般,狂野的充斥在她體內的每一條經脈之中。
“噗……”
一口鮮血從希露菲絲的口中狂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