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瀾能察覺出來大概是出了什么事。
她眉梢輕蹙,有些擔憂地望著男人,“你先去忙,讓聞樂開車送你去,把我放在路邊酒醒,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的。”
“沒事,我先送你回清瀾水榭。”薄煜城唇瓣輕抿,沉聲在女孩耳畔安慰道。
不管怎樣他也不能把時傾瀾丟在路邊。
聞樂自覺踩了腳油門加快車速,薄煜城低眸用手機不斷地給老宅那邊打電話聯系著……
薄氏財閥老宅。
薄成儒打了輛車風風火火地回到老宅,滿面笑容的模樣全然不似平時那般嚴肅,也根本不知道薄家人為他急得頭都快禿了。
傭人們見他終于回家可算松了口氣,于是便立刻電話通知了薄煜城。
薄煜城將時傾瀾送回清瀾水榭后,便立刻讓聞樂疾馳向老宅駛去,邁開修長的雙腿走進別墅內,周身都裹挾著淡淡的冷意。
“喲,回來了?”薄成儒撩了下眼皮。
他此刻正在家里翻著首飾盒,都是他妻子和薄煜城的母親留下的東西,挑挑揀揀著想要拿出幾樣來傳給孫媳婦。
薄煜城眉梢輕擰,“爺爺,您回國怎么不打聲招呼,您知道我和秦管家有多……”
“你可拉倒。”薄成儒無情地打斷他的話。
老人挺直腰板將首飾盒放回原處,那張滄桑的面頰透著幾許深沉,他單手拄著陰沉木手杖,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轉身。
口氣酸酸的,“你這鱉孫要是掛心我,就不會把我這個老頭子丟去國外了!”
聞言,薄煜城眉梢不由輕蹙了下。
他自小便由薄成儒帶大,跟爺爺感情很是深厚,將他送去國外療養實屬那邊醫學發達,而他但凡有時間也都會去國外看看他,從來都沒有把他丟在國外醫院不管的意思。
“您怎么回國了?”他抿了抿薄唇問道。
薄成儒側首斜瞥他一樣,冷笑一聲佯裝滿不在意地道,“你爺爺我命不久矣,就想跑回國多瞅兩眼你這個鱉孫還不行?”
“爺爺。”薄煜城的雙眉蹙得更緊。
他墨瞳微沉下些許,“您身體硬朗自有福氣,以后這種話不準再說了。”
薄成儒可真信了身體硬朗這句鬼話。
他將頭扭回去,背對著男人,那雙深沉的眼眸里添了幾許滄桑和涼意,眼眸里的光逐漸暗淡了下去,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昂。”
他自己的身體是什么情況他自己知道。
就算醫生不說,他也能感覺出來身體大不如前,似乎全身的器官都開始變得不聽話了,有時候走兩步路做點小事都費勁。
獨自回趟國,耗盡了他余生的大半力氣。
“爺爺,我扶您坐下。”薄煜城唇瓣輕抿,他挽著老人的胳膊將他扶到椅子上。
薄成儒拄著手杖緩緩地坐下身來。
看似簡單的日常動作,由他做起來卻很是費勁,拄著手杖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薄煜城眼眸低垂,便能看到老人的手背布滿皺紋,那雙曾經寬厚溫暖的大掌,現在卻已經有了年齡的痕跡,皮膚也微微有些褶皺。
“醫生怎么說的?”男人沉聲問道。
薄成儒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治,說讓我準備后事呢,我尋思我活了大半輩子都在為薄家奔命,就算要走也不能走在外頭,干脆就打了個飛的跑回來了唄。”
薄煜城微垂的眼角壓住了眼眸里的光,嗓音有些微低地道,“爺爺,您剛答應我……”
“行了,剛騙你玩呢。”薄成儒直接打斷他的話,“你爺爺我運氣還挺好的,遇到了個神醫說能治我的病,你個鱉孫可別想這么早擺脫我,我怎么也得盯到你結婚才能咽氣。”
他吹胡子瞪眼地斜眸瞥了男人兩眼。
不想讓孫子為自己掛心,他便干脆將在機場遇到的那位醫生姑娘給搬了出來,還把她吹成神醫,編了個謊話想讓孫子放心。
“真的?”薄煜城眼眸深邃地看著老人。
薄成儒直接舉起拐杖,“說你是鱉孫你還真的是!我說我命不久矣你不樂意,說遇到神醫你還不信,你到底還想咋的……”
“沒有不信您。”薄煜城唇瓣輕抿,“那過兩天我陪您一起去見見那位神醫,剛好我也認識一位神醫,也許可以治好您的病。”
薄成儒敷衍地應了兩聲,也沒在意孫子口中的神醫,不過聽他要主動見自己遇到的那位姑娘,倒是眼睛微涼突然來了興趣。
“別說我啊,聊聊你自己。”老人敲了敲桌面,示意薄煜城坐到他的身旁去。
這是專門會客用的茶桌,兩把降香黃檀木椅分立于茶桌兩側,上置小葉紫檀木茶盤,傭人見狀立刻便來為兩人沏茶。
薄煜城穩健闊步地走到另一把降香黃檀木椅坐下,即便在家人面前仍舊身姿筆挺,周身傾露出來的矜貴優雅的氣質絲毫不減。
“薄爺,薄老先生,請用茶。”
傭人畢恭畢敬地為兩人斟好茶后,便自覺地退卻旁邊,給爺孫倆留下單獨的談話空間。
薄煜城漫不經心地端起茶杯,有些不解爺爺的意思,“我有什么可聊的?”
“你有什么可聊的……你這么無趣的鱉孫是沒什么可聊的,聊我孫媳婦!”薄成儒嗔怒地瞪他一眼,沒給什么好臉色。
此次回國對他而言,孫媳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薄煜城眉尖不由得輕揚了下,他似在思忖著什么似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茶杯,繼續問道,“孫媳婦有什么好聊的?”
“你這混小子……”薄成儒被他氣得肝疼,還以為他這是在故意轉移著話題。
雖然薄煜城年齡也不算太大,二十四歲正值男人的黃金年齡,也不著急婚姻大事,但薄成儒卻因為自己的身體催了他很多年。
但薄煜城一直推脫說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打算,對他介紹的那些名門千金沒有興趣。
后來大概是見他催得緊有些煩,便干脆說自己已經有了心悅的女孩,只是還沒追到手,讓他不要再繼續試圖給他塞人。
對此,薄成儒是一個字兒也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