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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我有話想跟她說

姜時晏到達北京時天色已晚,跟隨著人流從出站口出來。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他站在南廣場上,望著川流不息的馬路和閃爍的霓虹燈,忽然不知道該去哪里找路棉。

  榮蓁說她很長時間沒有去學校,那么她現在是在家里還是在醫院?如果在醫院,又在哪家醫院?

  姜時晏發現自己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

  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這才想起來手機早就沒電自動關機了,這下連榮蓁都沒辦法聯系了。

  腳踝處傳來一陣陣劇痛,他連走路都有些困難,沒走幾步就痛出了一頭汗,一瘸一拐地走到馬路邊,攔了輛車準備先回家。

  他已經離路棉這么近了,應該很快就能見到她。

  這么一想,姜時晏繃緊的神經稍稍放松,只覺得腳踝更痛了,不用看就知道比剛出事那會兒腫得厲害。

  他手撐在車窗邊,柔和的晚風拂面而來,他的心卻半點靜不下來,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無奈。

  這一路上他無數次問自己,路棉為什么不告訴他,即便是手機摔壞了,那么之前呢,就算她擔心打擾他,不給他打電話,至少也要發條消息。

  家里一個多月沒住人,除了有些冷清,四處都干凈整潔,與離開時沒有變化。

  姜時晏回房間給手機插上電,發現已經九點多了,當代社會人士大概沒有十一點前睡覺的習慣,應該不會打擾到榮蓁。

  他坐在床邊給她打了通電話過去,然而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姜時晏疑惑地望著手機屏幕,難道她在忙?

  他只好放下手機,給自己點了份外賣,然后去衛生間洗澡,衣服脫下時,他果然看到腳踝更嚴重了。

  扭傷的地方紅紅的,腫得比拳頭還大,腳幾乎不能落地,稍微一動就痛得他滿頭大汗。

  醫生說的果然沒錯,不能隨意走動,要不然會加重損傷程度。

  因為行動不便,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狼狽地走出來,找出家里的醫藥箱,給傷口上了藥。

  如果明天沒效果,他還得請私人醫生到家里來一趟,不能耽誤之后拍戲。

  其實他怕的是,見到路棉后就不忍心走了。

  她心里的創傷不知多久才能撫平,他離開后她還是要獨自一個人面對。

  榮蓁當初的警告言猶在耳,因為他的職業特殊,一年中休假的時間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路棉難過時他不能陪在她身邊安慰,節假日別人有男朋友陪伴她沒有,就連打個電話都要協調他的通告時間。

  手機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以為是榮蓁看到未接來電后打過來了,誰知是外賣的電話,他接起來,那邊問他在幾層幾號。

  以前他都是直接下樓去拿,但今天腿腳不方便就讓外賣員送到樓上了。

  片刻后,外面響起敲門聲,姜時晏單腿跳著到門邊,門打開一條縫手臂探出去,壓著聲音道:“麻煩了,給我吧。”

  外賣員有點困惑,怎么一個大男人不敢露面,難道他長得很丑不能被外人看到嗎?

  他搖搖頭,把袋子的提手掛在他手指上,例行公事般說道:“祝您用餐愉快。”

  姜時晏關了門輕舒口氣,不能讓人發現他現在不在劇組拍戲,不然會有麻煩。

  正當他往餐桌走,臥室里傳來手機鈴聲。

  姜時晏愣了一下,立刻確定那通電話來自榮蓁,他急急忙忙往臥室跑去,忘了自己的腳傷,右腳落在地上陡然一痛,他差點跌坐在地上,好在及時扶住了墻壁。

  他隨手將外賣丟在玄關的柜子上,像剛才那樣跳著回到房間,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榮蓁打來的。

  姜時晏拔掉充電線,深吸口氣強行克制住激動的情緒,開口說話時,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榮老師,這么晚了給你打電話,實在不好意思。”

  榮蓁不拍戲時絕對是一位很好說話的前輩,再加上姜時晏是路棉的男朋友這層關系,她對他就像對自己人:“沒關系,你想說什么?”

  她剛才跟姐姐在房間里談心,手機落在客廳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姜時晏輕咳一聲,糾結是直接問出來還是婉轉一點,想了想還是直白問道:“我想問棉棉現在在哪兒?醫院嗎?還是在家里。”

  榮蓁:“她媽媽今天下午出院了,她們現在住在我家。有事嗎?”

  出院了?

  “那你能讓她接一下電話嗎?我有話想跟她說。”他在高鐵上還給路棉打過電話,仍然顯示關機,說明她還沒有買新手機。

  榮蓁頓了幾秒,說:“你稍等,我現在就去她房間。”

  姜時晏聞言下意識抿住唇瓣,聽到那邊傳來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聲,等了一會兒,榮蓁的聲音低了幾個度:“我看她房間熄燈了,大概是睡下了,還是不要叫醒她了,她這段時間都沒休息好。”

  姜時晏心頭涌上一股失落:“那就不打擾她了。”

  掛電話前,他向榮蓁要了她家的地址,榮蓁直接給他了,壓根就沒往姜時晏來找路棉這方面想。

  梅若林的劇組不容易進,自然也不容易出,況且她下午還看到姜時晏腳扭傷的熱搜,更加想不到他會回北京。

  榮蓁握著手機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眼前閃過吃飯時路棉沉默寡言的樣子,不禁嘆息一聲。

  過去了這么久,她仍不敢相信事情會變成這樣。

  路棉躺在床上并沒有睡著,她依稀聽到榮蓁在門外說話。因為房間的隔音好,她說話的聲音又小,她聽不清她說了什么。

  路棉已經很長時間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重現那個下著大雨的晚上,媽媽被迎面而來的貨車撞到的畫面,地上到處都是血,鮮紅的,染上了她的衣擺。

  好不容易睡著了,她也會忽然從夢中驚醒,甚至有一次夢到媽媽雙腿截肢,她大哭著醒來,淚水打濕了枕頭,過了許久都緩不過來,不知是在夢里還是現實。

  這些她沒跟任何人說過,舅舅和小姨都在為媽媽的腿憂心,她的情緒問題就顯得微不足道。

  她原本是想向姜時晏傾訴的,可他都那樣說了,她就不敢再找他。

  路棉翻了個身,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向床頭柜,抽屜里放著她的手機,那天從樓梯上摔下去屏幕碎了,也開不了機,用了三年的手機就這么壞了。

  她和姜時晏見面少,基本靠手機聯系,那里面有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現在全都沒有了。

  她忽然覺得好累好累,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也許她的心早在看到那條短信時就碎了,跟摔碎的手機屏幕一樣。

  路永璋辦理完離婚手續后沒有回家。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父親的責問。他也不想觸景生情,家里的每一處都有他和妻子女兒相處的痕跡。

  路棉踏進路家大門時,腦子里自動浮現四個字,物是人非。

  事實上,她甚至有些膽怯,因為父母離婚,她覺得自己不再是路家的人,沒有理由再回這里。

  她今天回來是有東西要拿,她的身份證和護照都在家里,還有一些重要的資料,出國要用到。

  路棉壓下心頭的異樣,鼓起勇氣推開了門,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整棟別墅都靜悄悄的,客廳里并沒有人。

  她四下張望,連鄭姨都不在家。

  她呆呆地站在客廳,覺得這樣也好,本來她就不知道該怎么跟爺爺說。

  路棉輕車熟路回到自己的房間,書桌上放著一本翻開的課本,旁邊空白部分做了標記,一支黑色中性筆放在書上,跟她那天下午離開時一樣。

  她記得自己正在預習新課,路櫻跑進來通知她時間到了,她們要出發去故宮了。

  這是她前一天答應她的。

  誰能想到,逛完故宮回來一切都變了。

  路棉站在書桌邊,手指從桌上的擺件一一劃過,指尖停留在一本書上,封面是姜時晏的照片。

  這是她幫路櫻買的pb,當時買了兩本,自己留了一本,閑著沒事就會翻開看。

  不愧是讓路櫻贊不絕口的個人站站姐,里面收集的每一張照片都非常精美,是姜時晏出席線下活動的照片,還有一些是機場照和劇里的花絮精修圖。

  高清的圖片配上唯美的文字,她每次打開都會看好久,那些贊美的話她都快會背了。

  她正要翻開封面,身后忽然響起路櫻的聲音:“姐姐?”

  路棉一頓,緩緩轉過身,只見路櫻趴在門框往里探出個腦袋,似乎不敢相信她出現在這里。

  “你回來了,太好了。”路櫻眨眨眼,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

  “我回來拿東西,馬上就要走了。”路棉沒有翻開那本pb,轉而從包里找出自己的身份證和護照,又從桌上的收納箱里拿出要用的資料。

  這兩個星期路櫻雖然照常上課,卻忍不住擔心家里的情況。

  昨天周五,學校放假,她一回到家就聽說了大伯和大伯母離婚的事,也知道了大伯母的病情。

  她給路棉打過電話,卻是一遍遍提醒手機已關機。

  她很擔心路棉,想去榮蓁那里找她,但爺爺身體出了點狀況,她不敢再亂跑出去給大家添亂,于是留下來看家。

  路櫻看到她手里拿的護照,愕然道:“你、你拿這個做什么?”

  她心里隱隱有個猜測,卻不敢相信,她知道大伯母要去國外接受治療,可路棉還要上學,不可能……

  思緒還沒轉完,路棉的話就證實了她的猜測:“我要跟媽媽一起出國了,今天上午的航班,一會兒就要趕去機場。”

  原本的計劃是下周出國,臨時出了點狀況,榮謙凌晨接到一通來自英國的電話,之前由他診治的病人情況突然惡化,需要做手術,他不得不提前趕回去。

  路棉從小姨家離開時,榮謙和榮繪已經先一步趕到機場,她拿到護照就去機場跟他們匯合。

  事發突然,她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只能到那邊后再置備。

  路櫻好一會兒才回神:“你要出國?!那你不上學了嗎?”

  路棉簡言道:“我會在英國申請留學,不會放棄學業。”她看了眼時間,“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時間快來不及了。”

  她說完就往外走,路櫻連忙追了上去。

  路棉走到客廳腳步放慢,忍不住問:“家里人都去哪里了,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在家。”

  路櫻還沉浸在姐姐要出國留學,以后再也見不到她的思緒里,聽她這么問,她就想起另一件壓在心口的事。

  “爺爺受了刺激病倒了,今早被送到醫院,爸爸媽媽都在醫院里照顧他,我不知道大伯去哪兒了,我昨天下午回來就沒見到他。”路櫻說著,垂下了眼睫。

  路棉一愣。

  路櫻再抬起頭時眼眶微紅,想要挽留她卻發現找不到理由:“現在你和大伯母也要走了,這個家就這么散了。”

  路棉陷入了沉默,半晌,輕聲說:“爺爺他……情況怎么樣?”

  路櫻抽了抽鼻子:“我打過電話了,爺爺沒事,就是年紀大了受不了打擊,一下就暈過去了。”

  路棉自己都沒發現,聽到她說爺爺病倒時,她心臟都要跳停了,還好他平安無事。

  那一晚爺爺的做法讓她想起來都難過,她也曾在心里埋怨他,盡管如此,她也不希望他真的出事。不管發生什么事,爺爺對她的疼愛是不可否認的。

  路棉努力扯起唇角,擠出一個笑容,摸摸路櫻的頭發:“你多保重,我走了。”

  路櫻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淚,她一直跟著她走到大門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鐵柵門外停著一輛紅色出租車,路棉下車時跟司機說拿個東西就出來,誰知耽誤了這么久。

  她坐上車,對司機說:“麻煩您了,送我去機場。”

  路棉懷里抱著文件袋,望著車窗外熟悉的道路出神,夏天快到了,路邊的樹木枝繁葉茂,微風吹過,蕩起翠綠的波浪。

  刺眼的陽光透過葉片縫隙,如一束束追光燈打下。

  在她看不到的另一邊,一輛黑色轎車與出租車擦身而過,像兩條相交的線條,匯于一點后漸行漸遠。

  那輛車里坐著姜時晏。

  他昨天舟車勞頓,腳又受了傷,再加上前段時間拍戲連軸轉,一沾到柔軟的床就睡得昏天黑地,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半。

  他來不及吃早飯,打電話叫林瀚開車送他去榮蓁的住處。

  他沒辦法自己開車,打車又容易暴露,好在林瀚在北京。他這次沒有跟隨他進組,主要是因為梅若林的劇組不需要總是用車,片場和演員們下榻的地方離得很近。不像其他的劇組,片場和酒店隔著一段距離。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到了地方卻被榮蓁家里的阿姨告知家里沒人。

  他撲了個空,問阿姨知不知道路棉去哪兒了,她說她回了路家,至于其他的她就不清楚了。她不常在雇主家里,除了每周固定打掃衛生,其他時間只有榮蓁打電話讓她過來做飯,她才過來。

  姜時晏一刻不曾停留,轉身就上了車,讓林瀚開車前往路家。

  “開快點。”他眉頭緊鎖,不停催促。

  林瀚搞不懂他為什么這么著急,像火燒眉毛似的,不就是見女朋友,早一點晚一點有什么影響,她又不會跑了。

  姜時晏也無法理解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總覺得自己晚一步就會失去什么。

  等路家的大門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才發現自己一路上竟攥緊了拳頭,此刻掌心一片濡濕。

  姜時晏推開車門就跳下去,林瀚看得心驚膽戰,大哥你的腳還受著傷啊!

  他連忙下車扶住他的右臂。

  姜時晏本來以為自己進入路家會是在路棉的帶領下,以見家長為由,沒想到他就這么貿然地過來了,什么都沒有準備,自己還這么狼狽。

  門口的保安當然把他給攔住了,雖然他認出這位是大明星,但是在他這里,戶主的安全是第一位。

  姜時晏正要說明來意,不經意抬眼,看到了路櫻的身影。

  路櫻也看到了他,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哥哥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是該在劇組拍戲嗎?對了,昨天熱搜說他的腳受傷了!

  她目光下移,果然看見他右邊的腳不太對勁,而且還被人扶著。

  路櫻跑到她面前,姜時晏急切道:“棉棉在家嗎?”

  “姐姐她剛走。”路櫻說,“她回來拿了護照還有一些資料,現在應該在去機場的路上。”

  “機場?!”

  “你不知道嗎?她要去英國留學了,不會再回來了。”

  路櫻不明白他怎么會這樣震驚,難道路棉沒有告訴他?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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