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仰起頭看到他烏黑明亮的眼眸,俊美的面龐上掛著蠱惑人心的笑容。
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么,她睫毛顫了顫,垂下視線不去看他。
出來時感受到的那股初秋涼意消失不見,他的懷抱像火爐,她只覺周身被溫暖包圍。
等了許久,姜時晏都沒有聽到她的回復,他卻并不在意,攬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路棉的視線里,姜時晏緩慢而堅定地靠近自己,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卻忘了所有的反應。
直到,姜時晏親上了她的嘴唇。
良久,路棉腦袋趴在他肩膀,聲音小小的:“姜時晏,你說實話,你到底拍了多少……吻戲?”
姜時晏壓下旖旎的心思,哼笑一聲:“路棉,你果然不是我的粉絲,你都不看我的作品嗎?連我沒拍過吻戲都不知道。”
粉絲們經常說,哥哥什么時候能獻出熒幕初吻啊!
對此,她們既期待又忐忑,一面想看美男子拍吻戲是什么樣子,一面又嫉妒那個被他擁吻的女生。
路棉被堵得沒話說。
姜時晏的作品她其實都看過,《定北王》和《錦衣風華》里面沒有吻戲。尺度最大的也就是《定北王》里姜時晏摟著未婚妻親了一下額頭。兩人即將上戰場,都穿著厚重的盔甲,說是親吻額頭,她都懷疑隔著額前頭盔的鐵片,根本沒有親到。
她剛才大概是腦子糊涂了,才會問出這種傻傻的問題,活該被他笑話。
姜時晏觀察她表情,眼中劃過了然:“明白了?”
路棉抿抿唇,不答話,心底慢慢滋生出一種名為喜悅的情緒,逐漸蔓延擴大。
“這是我的初吻。”姜時晏說得更直白。
路棉覺得他是個下蠱高手,要不她的心跳怎么會好不容易平復,又被他一句話弄得失了正常頻率。
姜時晏抱著她,聲音低低地說:“棉棉,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
她思緒回旋,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什么話?”
他像是沒想好要怎么跟她說,沉默許久,輕輕嘆息一聲:“我的職業有點特殊,我們在一起后,可能沒有辦法像正常情侶那樣經常約會,甚至連見一面都是件奢侈的事情,就像今天這樣。你要上學,我要進組拍戲,我們以后要面臨的始終是聚少離多。我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改變現狀,但我會努力的。”
路棉靜靜地聽他說話,感受到了他的壓力。
她想說這些情況她都想過,宋頌這段時間也跟她說了很多,她都明白,不會因為這個就減少對他的喜歡。
這樣直白的話,她始終不如他說得順口。她默默地握住他的手,一點點收緊,他回握住她的手,然后說:“我姜時晏認定了一個人就不會變心,我希望將來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放開我的手,好嗎?”
他另一只手撫摸她的臉頰,期盼地看著她,希望她能答應他。
路棉被他眼里的情緒刺得心頭一痛,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卑微,好像很害怕被拋棄。
“好,我答應你。”
她不會放開他的手,永遠不會。
姜時晏展顏一笑,再次把她抱進懷里:“以后我盡量空出更多的時間陪你。”
兩人在外面耽誤了太久,一起回去肯定會引人懷疑。
姜時晏讓路棉先回去,隔一會兒他再回去,這樣別人就不會以為他們剛才在一起。
路棉走出小黑屋,回到聚餐的房間,餐桌上的殘羹冷炙都被收拾干凈了,工作人員三三兩兩圍在一起打牌。
她迎面遇上準備出去打電話的榮蓁,心里頓時緊張起來。
榮蓁停下腳步看了她兩眼,欲言又止,到最后輕嘆口氣:“什么時候想回去跟我說一聲,我開車送你。”
路棉不敢與小姨對視,胡亂點了下頭:“好。”
然后,榮蓁就拿著手機出去處理工作上的事了。
路棉走后,姜時晏開了小黑屋里的燈,坐在電腦前玩了兩局蜘蛛紙牌,想到兩人偷偷摸摸的行為,又忍不住笑。
上次他去給路棉過生日,差點被她妹妹發現,他們被逼躲在樹后面,那個時候他覺得他們像是在偷.情,現在倒是成真了。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他關了電腦,起身回到房間。
只見路棉坐在沙發角落里,低著頭看手機,他正要過去,卻被紀驍一把拉住按在椅子上:“趕緊的,斗地主二缺一!”
姜時晏被逼無奈,只好舍命陪君子。
他不常打牌,牌技僅限于知道該怎么出,能不能贏全靠運氣。
另一個男人是男三號莊啟淮,在劇里飾演大反派。雖然戲里的他心狠手辣、暴戾兇殘,戲外卻是個憨厚老實的少年,在劇組常被大家戲稱“莊憨憨”。
紀驍一手抓牌,另一只手指間夾著一根煙,淡淡的白煙升起,他瞇著眼朝沙發角落抬了抬下巴:“寵粉的姜老師,我看你的小粉絲一個人坐著有點無聊,不如叫過來一起玩?”
姜時晏看向路棉,朝她招了招手。
路棉一愣,他這是讓她過去的意思嗎?他不怕被人發現?
遲疑了幾秒,她還是走了過去,聽見他問:“你會打牌嗎?”
路棉搖頭。姜時晏一笑,他早就猜到了,你要是問她會不會做數學題,不管多難她都會試一試。你要是問她會打牌嗎?不管多簡單她肯定不會。
“那你就坐下來看我們打吧。”
路棉頓了頓,見其他人沒有表現出好奇,猜想大概是自己這個小粉絲的形象深入人心,便安心坐在了他旁邊空余的位置。
姜時晏看著手里的牌,皺了皺眉,路棉以為他的牌不好,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看了也是白看,根本看不懂。
姜時晏皺眉不是因為牌不好,相反的,這一局他的牌還不錯。片刻后,他忍無可忍地看向紀驍:“你能不能別抽煙?”
紀驍:“……”
我抽煙招你惹你了?
他知道姜時晏不抽煙,可以前聚會的時候,自己抽煙他也沒多說一個字,怎么今天就忍不了。
紀驍目光落在旁邊女孩身上,微微一頓,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行,不抽就不抽,你給我等著!”他賭氣般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擼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誓要在賭場上給姜時晏點顏色。
姜時晏一開始還能認真看牌,漸漸就有點心不在焉,喜歡的女孩坐在身邊,他不看她看什么牌啊。
他打出去一張牌,轉頭看向路棉,卻見她也正在看自己,他笑了一下,重新垂下視線看牌。路棉低下頭,嘴角悄然上揚。
姜時晏的牌技本來就不高,再加上他一直分心看喜歡的女孩,玩了幾局,結果當然是輸得一塌糊涂。
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路棉看到他白皙手腕上的紅痕,蹙起了眉毛。
姜時晏穿的這件衛衣袖子很長,放下來會把手背蓋住,這也是為什么她之前跟他坐在一起吃飯都沒發現他受傷。他此刻把袖子挽起來,露出一截小臂,他手腕上的傷就藏不住了。
路棉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被繩子吊在半空中勒出來的傷。
明天是周一,早上有課,榮蓁打完電話處理好工作上的事,親自開車送路棉回學校。
劇組明天早上要開工,大家也不敢玩得太晚,十點半就全部收場了,各自回到酒店房間里休息。
姜時晏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手機上就多了一條消息。
路棉:“手腕上的傷記得擦藥。”
姜時晏一愣,看了看自己左手,又看向右手,原來是右手的手腕上有兩道勒痕,破了點皮,沾了水后有點紅腫。
比這更嚴重的傷他都受過,路棉要是不說,他自己都沒感覺到。
既然女朋友都叮囑了,他當然要照辦。他放下手機,拿出常用的那個醫藥箱,從里面翻出活血化瘀的藥膏,擦在手腕上。
為了讓路棉知道他有聽她的話,他特意拍了張手腕的照片發給她。
配上文字:“已經擦過藥了。”
路棉:“哦。”
姜時晏:“就一個‘哦’字打發我?”
路棉躺在宿舍的床鋪上,室友們都還沒睡,在低聲聊天,她躲在被窩里偷偷給他發消息:“你還想怎么樣?”
姜時晏緊接著發來一條語音。
路棉剛想點開聽,想到自己這邊的狀況又及時停住,手忙腳亂地找出耳機插上,然后點開語音,聽見男人清潤的嗓音:“想聽你的聲音。”
她彎起唇角,沒有像他一樣發語音,仍然打字回復:“你別鬧,我在宿舍,發語音會被室友們聽到。”
姜時晏說:“她們又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誰。”
路棉想了想,是哦,室友們早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卻并不知道她的男友是姜時晏。
“那你想聽我說什么?”
女朋友真好說話,姜時晏趁機得寸進尺:“叫我一聲哥哥。”
你怎么總惦記這個!
路棉握住手機飛快打字,仿佛要將羞憤全部傾注在文字里:“我才不要!姜時晏,你明早六點要開工!早點睡!晚安!!!”
隔了三秒,她又發來一條:“手腕明早也別忘了擦藥!晚安!”
那邊,姜時晏看著屏幕上一連串的感嘆號,腦海里便浮現女孩惱羞成怒的樣子。他笑著倒在床上,心里卻暖暖的,哪怕她氣惱他,還是不忘關心他。
他回道:“晚安,我的公主。”
大概是睡前與女朋友聊天心情放松,姜時晏一整晚都沒醒過,睡眠質量格外好。
鬧鈴還沒響起,他就醒了,簡單吃了個早餐,提前到片場看劇本做準備。
不多時,榮蓁就過來了,穿著暗紅色的皮夾克,踩著高跟鞋,看起來英姿煞爽。她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聲音平淡得聽不出起伏:“你跟我過來一下。”
姜時晏以為導演是要給自己講戲,正好他也有點問題想要請教她,于是拿起劇本跟在她身后。
榮蓁一直走到沒人的角落才停下來,姜時晏心中剛升起疑惑,就聽見她說:“你和路棉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