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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生物質與生態系

  路遠所說的這些,大多數都是那本小說中的故事,不過是用自己的語言給表達出來了<r/

  這之中包括黑暗森林體系,也包括了那場黑暗戰役。<r/

  蘇眉又想了一下:“假如是我的話,我會選擇。“<r/

  她頓了頓“向其他戰艦及時溝通,減少誤會。”<r/

  蘇眉這樣說道,路遠在少女大腿上搖了搖頭。<r/

  事實上,這場對話一直都是在很微妙的氛圍下進行,自始至終路遠都枕在蘇眉的大腿上,但是氣氛卻沒有任何的香艷和曖昧,蘇眉的手依然在輕輕按摩著路遠的腦袋,認穴精準,手法嫻熟。<r/

  少女的手指纖細微涼,兩個人如今經歷了許許多多,不僅是當之無愧的情侶,更幾乎已經是彼此的靈魂伴侶。<r/

  不過他們交談的內容,尺度卻要比這個地球還要深遠。<r/

  當然也要黑暗。<r/

  “你要注意一個問題。”路遠嘆了口氣說“在小說的背景下,這是宇宙的環境。”<r/

  “你能夠想想宇宙環境嗎憑空想想那真的很難,那么你先想想,自己和自己家對面的那個小女孩,你每天都可以看到她,你可以給她送圣誕節小禮物,可以在她不開心的時候逗她開心,即使有什么誤會,當面說清楚也就說清楚了。”<r/

  “但是如果你們相隔一個城市,那么你想要見她一面就要乘坐飛機或者火車,需要幾個小時乃至十幾個小時的通勤,需要提前準備行程。”<r/

  “這要你們的交流障礙就會很大。”<r/

  “如果你們相隔一個國家呢?”路遠繼續說道“相隔一個國家,有些時候就要遠渡重洋,要簽證,要提前準備,要接受語言不通的困難,并且,這次有矛盾了,你可以跑過去見她,下次呢下下次呢?”<r/

  “人類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更何況是如此麻煩消磨耐心的事情。”<r/

  “但是這一切,終究不過只是在地球尺度上的東西。”<r/

  “我們,都在地球上。”<r/

  “地球,相對于宇宙而言,真的是如同一顆微粒一樣,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東西。”<r/

  “當在宇宙中的時候,你和另一艘戰艦彼此之間的距離,隨隨便便就是一個天文單位。”<r/

  “一個天文單位,就是地球距離太陽的距離。”<r/

  “這樣即使是光速,也要飛馳8分鐘才能夠你那邊到她那邊。”<r/

  “那么,現在問題又來了。”<r/

  “你們相距那么遙遠,你還愿意相信她嗎?”<r/

  “如果她說她要當面找你談一些事情,希望你的飛船減速,好讓她追上你。”<r/

  “你會答應她嗎?”<r/

  路遠說了很長的一段話。<r/

  蘇眉回應他的是沉默。<r/

  如果說沒有之前的許多交談,那么現在蘇眉就真的直接說我愿意減速。<r/

  但是現在呢?<r/

  如果她讓自己減速只是好拉近距離發動攻擊,避免你逃跑,同時好方便獲得你的戰艦上的能源零件以及生物質呢?<r/

  所謂生物質,就是生物體的物質,因為在太空中生物質才是最珍貴的東西,這里什么都有,但是有機物與生物質卻匱乏到了極點。<r/

  人類作為碳基生物,需要生物質來維持自身生存的需求。<r/

  對——在太空中,一艘戰艦的資源,同樣包括這艘戰艦上的生物質。<r/

  也就是戰艦上所有的艦員。<r/

  無論死活。<r/

  你無法憑空制造物質,生物質的合成更是千難萬難。<r/

  每一個戰艦都是一個小型的生態循環圈,你這個循環圈的生物質越多,你能夠養活的艦員也就越多。<r/

  這不是吃人的問題,就好像你掉進湖里淹死了,魚吃了你,然后有人又吃了吃了你的魚,那么這個人算不算吃人呢<r/

  在戰艦生態系統中,就是這個關系。<r/

  任何一個人的尸體,都會進入這個生態循環圈中,不會浪費,不會衰竭。<r/

  在地球上因為地球本身就是一個超大的生態循環圈,所以說你將尸體埋葬或者火化,都在這個生態圈中,如果有一天地球上死去的生物都會在死去的那一瞬間進入外太空,而不會停留在地球上,那么再如何繁盛的地球,最終也會變成一片死地。<r/

  蘇眉在那一瞬間想到了許多,許多許多。<r/

  所以當蘇眉開口的時候,蘇眉搖頭“不會減速。”<r/

  “這個時候最優的策略,就是讓五艘戰艦抓鬮,一艘戰艦活下去,四艘戰艦死掉。”路遠看著蘇眉“但是,生命畏懼死亡是本能,你能夠保證那些抽中死簽的戰艦一個個在戰艦中自殺,等待你這邊來接管?”<r/

  “就算你在戰艦里面自殺,那艘活著的戰艦會相信?”<r/

  “所以說——一旦進入這種境地之中,黑暗戰役就變成了無法避免的事情。”<r/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攻擊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攻擊我,我不會攻擊他,但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不會攻擊他,如果我不會攻擊他他卻先攻擊我,那么我就死了。”路遠平靜說出來了這么長一串繞口的話。<r/

  蘇眉卻聽的非常清楚。<r/

  這同樣是一個漫長的猜疑鏈,只是和最初路遠所舉的那個例子不同,上次只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這次卻是是否要毀滅的問題。<r/

  但問題是——你會將自己的生存寄托在他人的憐憫和一念之仁上呢?<r/

  如果別無選擇當然可以,但是你如果有選擇呢?<r/

  你可以選擇,在他選擇之前殺死他。<r/

  蘇眉咬了咬嘴唇“行星上的道德標準,到宇宙上果然毫不適用。”<r/

  是的,你在地球上,看到別人瞪了你一眼,你就把他給殺了。<r/

  你會被判處死刑。<r/

  但是在宇宙里,你看到一個物體,就馬上把他給毀滅,那就是沒有目擊證人,宇宙中也沒有可以干涉一切的法官,可以把你抓出來審判。<r/

  如果有一天,宇宙中也出現了類似于人類的法律和法官來規范所有宇宙人的行為,那么或許黑暗森林體系就會瓦解。<r/

  可至少現在,宇宙并沒有這樣的存在。<r/

  “我都明白了,所以告訴我結果吧。”蘇眉說道。<r/

  “結果就是,那位軍官在他的旗艦上,整整發呆了三天,他早就想清楚了這件事情,但是,他卻并不想按下那個毀滅別人的按鈕。”<r/

  “一方面可能是古老的地球道德在作祟,另一方面,他也認為這并不是自己的使命。”<r/

  路遠說道“他的使命是帶領地球流亡,但是帶著這群地球人成長,他并不認為是自己的使命。”<r/

  “哪怕說,要付出的代價是生命。”<r/

  路遠微笑“現在又回到了那個重復了很多遍的畫面上。”<r/

  “當他決定攻擊前的十秒鐘,另一艘戰艦,同時向其他戰艦發動次聲波炸彈,與此同時,所有戰艦開始互相攻擊,這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r/

  路遠看著蘇眉“就是,所有戰艦都做好了攻擊彼此的準備,但是還沒有下定決心。”<r/

  “但是一旦受到攻擊,彼此都開始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擊。”<r/

  “現在,你知道我說都一樣的意思了吧?”路遠微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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