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春舫就在環城湖邊上一條寬敞的弄子里頭,面朝大街一間房做成了門面,后頭是前后三進的大宅院,寬敞闊氣。
梅成川一走進來,就贊賞的說道:“好地方。”
元禮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迎出來,“大姑娘,您來了。”
傅元令點點頭,“過來看看。”
元禮一側頭,看到梅成川有些意外,“梅三爺大駕光臨,真是稀客。”
梅成川看著眼前的人微微一愣,隨即說道:“哦,原來是你。”
原來跟在傅元令身邊的大丫頭,沒想到現在出來管著競春舫的大管事傅禮,居然會是她。
這可真是太意外了。
元禮這一身男裝雖然看上去清爽便利,臉色也微微涂黑了些,但是見過她的人還是能認出來的。
“是我,梅三爺里面請。”
梅成川看著元禮的舉止,對著傅元令說道:“你身邊的丫頭也都不簡單啊。”
“什么簡單不簡單的,不過是身邊沒有得用的人,只得讓她先出來頂一陣。”傅元令道。
敢出來擔上大管事的差事,而且頭一樁文會就弄了個開門紅,一般人沒這個本事。
進了門分賓主坐下,立刻就有小廝送上茶來,然后退下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元秋雙手環胸站在門外,像是一尊門神。雖然看上去站姿慵懶,但是梅成川能看得出來,這人的身手不弱。
“梅三爺想要跟我談什么生意?”傅元令開門見山,沒有寒暄的意思直入主題。
梅成川喝口茶,放下茶盞,不疾不徐的說道:“聽說大姑娘有意將文會一直辦下去?”
傅元令心頭一凜,這個梅成川消息倒是快,能得到這樣的消息,只能從肖霆那邊。
肖霆對宮中的信息倒是知之甚清。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轉過一圈,傅元令看著梅成川,“傅家祖上曾受過讀書人的恩惠,現在有點余力,就想著回饋一二。天下學子出身寒門居多,囊中羞澀無力參加文會實在是一樁憾事,元令不過是略盡心意而已。”
梅成川一個字都不信,看著傅元令微微一笑,“真是一樁善事,君子不奪人所好,梅某雖然不是個君子,但是也不會強人所難。我這一樁生意跟文會無關,只是想要問問大姑娘可有意出讓糧市?”
傅元令一愣,“糧市?”
“是,上京米貴,居之不易,梅某最近囊中羞澀,只能想個法子賺點錢,還望大姑娘高抬貴手。”
傅家的生意涉及到糧市,要想從中分一杯羹,自然要先打個招呼。
傅元令看著梅成川,有了梅家插手文會的事情在前,現在梅成川主表示不覬覦文會,又退一步示弱只為糊口。
誠意十足。
但是傅元令一個字也不信!
梅家在關外雄霸多年,怎么會缺銀子?
梅家誰缺銀子,梅成川都不會缺銀子。
但是這廝委實長得俊逸,此時一臉誠意商談,還挺唬人。
傅元令想了想,隨即笑著開口,“梅三爺真是說笑,上京這么大的地界,傅家安分做生意,又怎么會管著你做哪門生意,三爺隨意就是。”
“我是真心實意拜山頭,大姑娘可千萬別糊弄我。”梅成川老神在在的開口。
“元令說的就是實話,在上京做生意,大家各憑本事,只要是正經生意,傅家從不以勢壓人。”傅元令道。
你要是做點什么歪門邪道,損害別人的利益,不正當競爭,傅元令自然不會吃啞巴虧。
傅元令這么一說,梅成川心中了然。
都說傅家做生意一向正派,這會兒梅成川倒是感覺到了。
微微垂眸,梅成川再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有大姑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元禮眉頭皺得緊緊的,總覺得這個梅成川不懷好意,但是她自己又沒有證據。
“梅三爺要涉足糧市,上京做糧食的商戶可不少,您該不會一家一家都打過招呼了吧?”元禮故意問道。
梅成川頷首,“元禮姑娘說的是。”
元禮:……
還真的打過招呼了?
這可不像梅家會干的事兒。
傅元令正想著要怎么開口試探一二,就聽著門外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抬起頭,就看到肖九岐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喲,談什么生意這么熱鬧?”
傅元令:……
“見過王爺。”元禮見禮。
梅成川也起身施禮,“草民見過王爺。”
肖九岐眼角瞅了瞅唐越澤口中的小白臉,嗯,確實挺白的,也真挺好看的。
現在做生意的都有一張好臉嗎?
先有一個喬安易,現在又來一個!
“你哪家的?”肖九岐直接走到傅元令身邊坐下,開口問道。
“梅家。”
“梅家?”肖九岐有些意外,“那個送女兒給肖霆做妾的梅家?”
梅成川神色不變,輕輕頷首,“正是。”
肖九岐“嘖”了一聲,“年紀輕輕的眼神就不好了,好好的姑娘送給誰不好,偏要送個蠢貨。”
梅成川:……
傅元令還是頭一回看到梅成川這么明顯的神色變動,心中頓時覺得好笑,肖九岐這張嘴真是在哪里也不饒人。
肖九岐說完這句就沒搭理梅成川的意思,轉頭看著傅元令,“中午去吃龐家菜,徐子韶說味道不錯,蒸三鮮做的最鮮美,你不是喜歡這個?”
“中午我還有點事情。”傅元令還要去戚若重那邊走一趟。
“那就晚會兒吃,你去哪里,我陪你啊。我今天一整天都沒事,府里修了不少東西,你什么時候去看看?”
傅元令就覺得肖九岐這會兒就像是開屏的花孔雀,心里覺得幼稚,面上還要附和道:“我要先去戚若重那邊走一趟,然后咱們再去吃飯,吃完飯再去府里看看怎么樣?”
“那就這么定了。”肖九岐滿意了。
梅成川起身告辭,一直出了競春舫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眸色深深一閃,就看到肖九岐扶著傅元令坐上馬車離開。
真是想不到,聲名赫赫的瑾王,在傅元令面前居然是這個樣子。
那一臉的緊張跟在乎,絲毫不作假。
跟傳聞中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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