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公主定定的看著那邊,瞧著譚貴妃挽著父皇的胳膊,不知道說了什么,父皇臉上露出了笑容,神態之間很是親昵。
徐秀寧自然也看到了,她轉頭看著表姐,輕輕拽拽她的袖子,“表姐,咱們回去吧。”
晉安公主回過神,對上徐秀寧擔憂的神色,嘴角勾了勾,“我沒事,走吧是該回去了。”
晉安公主沒有上前的意思,過去做什么呢?
一點意思也沒有。
花朝節過后,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起來。
傅元令接到了傅義的信,闕舟海港的船要出海了,梅成川這次將會隨船航行。
“真是個好消息。”傅元令輕笑一聲,將信折起來,提筆開始寫回信。
梅成川這人跟榮王有些相類,不同的是榮王冷血的是榮王府的人,而梅成川的冷血是針對所有阻礙他道路的人。
而她顯然是現在梅成川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對手,不然也不會勾結當地官府,借著吳王的名義給傅家出難題了。
但是這些對傅元令而言都是早就預料到的,現在發生了不過是果然如此。
誘人出海,必然要有大利,不然以梅成川這樣惜命之輩是絕不會身陷險地。
為此,傅元令部署幾年,今年這條大魚才算是咬了鉤。
將信寫完以蠟封口,命人連夜送往闕舟新港。
能不能成,全在此一舉了。
傅元令將信送往闕舟新港沒幾日,沒想到朝堂之上闕舟新港被連番奏折彈劾,火勢之猛,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傅元令得了消息時,正在跟晉安公主還有永泰公主喝茶。
永泰公主邀請她們前去公主府品茶,長樂公主因為有事婉拒了,吳王妃有孕在身不出門,徐秀寧這段日子感了風寒正在家養病也沒能前來,來的是晉安公主、傅元令、陳妍還有其他幾位王妃,倒也熱鬧。
永泰公主十分和善,沒有公主的架子,尤其是那張小圓臉格外的面善,說話軟軟糯糯的,讓人看著就愿意親近。
消息送來時,她們剛用完午膳,正在后花園里焚香沏茶。
眾人齊齊看向傅元令,都知道傅家在闕舟新港有大買賣,鑒于現在幾位王爺都在西郊擔了朝廷的差事,現在幾位王妃倒是跟傅元令關系逐漸親近,聞言不免有些憂心。
“九弟妹,闕舟新港那邊會不會對傅家不利?”永泰公主眉心微皺開口問道。
她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闕舟新港失禮,對傅家肯定不是好事兒。
傅元令對上周遭一片擔憂的目光,不由得莞爾一笑,“姐姐,嫂子們,不用擔心,朝廷大事自有朝廷律令轄制,若是闕舟新港的確是有問題,那么現在找出來反而是好事,若是無事有人故意構陷,當地官員若是處置妥當那便有功,若是不能就是無能,也算是替朝廷掌掌眼。”
晉安公主聞言失笑,“你倒是想得開,但是忽然爆出闕舟新港與漕運爭利,且途徑州府不受其票據管轄,這可不是小事。”
傅元令聞言也跟著一笑,“這種事情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能非說誰對誰錯。漕船在大乾境內行走,途徑數州府,每靠岸一處都要接受當地官府的巡查,這其中就有不少的糾葛引發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晉安公主聽著傅元令這樣講,破有些好奇的問道:“聽九弟妹的意思,對這些也有些了解?”
“傅家以前雖然沒做過漕運的生意,但是各省漕糧的征兌傅家的糧行是出過力的。所以,這里頭的牽扯多少知道一些。”傅元令笑著說道。
晉安公主看著傅元令頗有些深意的笑容,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九弟妹,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傅元令輕笑一聲,“皇姐,這話您讓我怎么回?我回不了。”
晉安公主就知道這里頭事情大了。
永泰公主一臉懵逼的看著二人,“我怎么聽不太懂,漕船不就是運糧的嗎?”
上京的糧食大多數都是漕船從南運來,她們吃的每一粒米,都是南方水田所出。
陳妍微皺著眉頭開口說道:“我聽說漕運十分復雜,牽涉官員甚廣,據說每一任漕運總督都是給肥差。”
文平王妃的父親是通政史,有關漕運的事情她還真是略知道一些,這何止是復雜,里頭的水深著呢。
但是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倒是東川王妃說了一句,“上京王公百官俸祿、戍衛官兵的口糧皆是從漕運而來,而且我聽說蓄養馬、駝的飼料也是如此,每年漕糧額定四五百萬石之巨。”
傅元令有些意外的看了東川王妃一眼,笑著說道:“七嫂說的沒錯,差不多就是如此。朝廷因此設了漕運總督,而后又設了巡漕御史,便是為了巡漕查糧。”
晉安公主隱隱有些明白了,看著傅元令就問道:“所以現在漕運總督彈劾闕舟新港與他爭利,就是指這個?”
傅元令點頭,“每年大批漕糧由水路運至通州,在通州卸船之后,一部分運往上京糧倉,一部分留在通州糧倉。好比通州糧倉又會設有戶部倉場衙門,置總督倉場侍郎,下設做糧廳,置戶部司官,官員層層遞加,漕事反而越加復雜。”
說到這里話頭一頓,輕笑一聲,“所以現在闕舟新港一旦承接不分漕運事宜,無疑等于觸動了漕運的利益,他們怎么會愿意,自然是要鬧上一鬧,最好是把闕舟新港一棍子打死才好。”
晉安公主聞所未聞這些事情,神色凝重的看著傅元令,“漕運的收益這么高?”
傅元令搖搖頭,“律法之下,合乎情理。律法之外,黑心爛肚。早些年傅家承接過漕糧的軍民交兌等事宜,這些事情里頭的糾葛更多。”
軍民交兌,是指交漕糧之戶將糧運至本州縣碼頭,交兌給運軍,由運軍代為北運。
但是,漕糧納戶必須貼給運軍耗米。
只這一項耗米,運軍就能像漕糧納戶隨意勒索,因此運費大增,民不堪其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