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很多是多少?”傅元令問道。
“小半年來就有二三十個了,以前宮里一年也沒這個數。”薛凝霜在宮里是呆過的,知道些宮中密闈。
有些宮里的嬪妃喜歡養貓狗,但是未必就是喜歡這些小東西,不過是撒氣的物件而已。
但是一般來說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多數會讓小東西喘口氣活著。
像是這樣小半年死了二三十只的情況真的太少見了,所以張成才覺得有些事情不對勁。
傅元令總覺得自從開春立了太子之后,稀奇古怪的事情就越來越多就好比這貓狗的事情,以前誰會在意這個。
但是現在突然冒了出來,傅元令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說不清楚那種感覺,但是心里很煩躁。
薛凝霜肯定不是一時興起跟自己說這個,傅元令就看著她,“張成找你給我遞話,是不是有所求?”
薛凝霜就知道王妃一定能猜到,就神色鄭重的說道:“是,奴婢從宮里出來,到了王府后多蒙王妃給了奴婢一個機會,奴婢才能有今日。雖然您說不用讓我再自稱奴婢,可是在奴婢心里您永遠是我的主子。”
傅元令輕笑一聲,“也不必如此,你跟張成有什么打算?”
張成一個無根的人,他們將來自然是沒有孩子的,沒有孩子的人家那就是絕戶,現在二人年輕力壯到好些,等到年紀大一些,就會成為別人欺負壓榨的對象。
傅元令已經能猜到張成的所求了,她又看了一眼薛凝霜,雖然張成有身體上的不足,但是對她倒是真的好。
“張成就想著再在宮里熬幾年,等到將來那天就告老歸家。”薛凝霜遲疑著說出口,歸根究底他們夫妻還是想得到王府的庇護。
傅元令明白了,張成這是站到了楚王這一邊,將來那天就是指新君登基之后,而在這之前,張成會成為他們在宮里的暗樁。
倒是真的豁出去了,要知道張成能在宮里平安這么多年,就是因為他獨善其身。
傅元令就點點頭,“你轉告張成,就說我答應了。”
薛凝霜輕輕松口氣,“奴婢多謝王妃。”說完也就不等王妃繼續詢問,自己就把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在宮里養貓狗要記錄在冊,這貓狗的一生都要記錄的清清楚楚。
說起來貓狗房其實在宮里不受重視,基本上就是個養老的地方,很清閑,張成能找了這么個有些地位又能獨善其身的地方,可見他的厲害。
貓狗房的貓狗也是分等級的,血統品種最好的自然是各宮主子預備著,但是也有些貓狗并不是那么出眾,這些就會被宮里有些地位的宮人領走養著。
還有些貓狗是最為低下的,不管是長相還是血統都是最低賤的,這樣的貓狗便是宮人也不愿意養,很多時候這種貓狗多數是要在貓狗房等著被發配到宮中偏僻的宮室捉鼠看門。
而這些貓狗分配出去也是最為雜亂的,冊子上的記錄也不會那么嚴謹。因為宮中地方大,當今圣上后宮的美人比起前朝著實很少,因此很多宮殿都是空著的。
這些貓貓狗狗數量也不足以每處宮殿都能分派一兩只,所以多數情況下就是這些貓狗經常今日在這里,明兒個就被借去別的地方。
對于這樣的情況就不會次次都記錄在冊,所以這一批的貓狗是最為混亂的。
而現在死的貓狗全都是這一批的,張成是每半年匯冊記錄看總結時才發現的,頓時驚出了一身汗。
隱隱覺得要出事兒,但是他不敢查也不敢過問,只能在宮里裝瞎保命。
如今要娶媳婦了,他不能只為自己想,這才咬著牙決定投靠瑾王。
傅元令聽完薛凝霜的話,就細細問道L:“這些貓狗都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死狀也相差無幾,都是身體漸漸的虛弱,死的時候瘦成了皮包骨頭,所以一開始沒人在意。”薛凝霜嘆氣,“人都有病死的,更不要說這些小東西。”
“都是一個癥狀病死的?若是這樣怎么會沒人發現?”傅元令覺得更奇怪了。
薛凝霜就道:“王妃您沒在宮里呆過,并不知道宮里有些地方是陰暗不見天日的。不要說這些小東西,便是一個宮人病死了,也只會一領席子一卷扔到亂葬崗去,過后名冊上只會添上病亡二字而已。”
人都不會在意更不要說貓狗,若不是張成細心發現事情不同尋常,但凡換個粗心一點都不會覺得這事兒是個大事兒。
當今的后宮在皇后娘娘的治理下算是清明,每年宮里無故死亡的宮人很少,若是前朝時,翻看一下賬冊就令人頭皮發麻,每年因各種原因死亡的宮人少說也有幾百人。
說到這里,薛凝霜看著傅元令低聲說道:“張成覺得此時很蹊蹺,昨兒個宮里又死了一只狗,但是他不敢找人去看怎么病死的,所以就想問問王妃要不要這只狗。”
傅元令:……
好,是個有膽識的!
“要!”傅元令斬釘截鐵的說道,張成不敢讓人查死因,是因為怕是此事真的是人為,被人發現他做了什么,只怕惹禍上身。
但是要是不動聲色將一只死狗送到宮外,再由瑾王府去查,自然就不會被人察覺了。
薛凝霜就道:“明兒個一早就送到王府去。”
宮里往外運這些東西都是半夜出宮,死物不能驚動活人犯忌諱。
所以半夜送出宮,只要稍微做點手腳就能把東西攔下來轉送到瑾王府。
“我讓人在王府外頭候著。”傅元令長出一口氣,看著薛凝霜,“你讓張成保護好自己,務必像以前一樣,盡量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查探宮里的動向。”
虛弱而死的貓狗,傅元令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當年太子在出生時受到的迫害。
皇后娘娘走了,所以沒人壓制之后,這后宮又要群魔亂舞了嗎?
而且當年太子剛出生就體弱到底是誰下的手?
這件事情一直沒個定論,而現在宮里突然又出現這種現象,傅元令不害怕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