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天不在房里養病，怎么出來了？有什么事不能改天說。”
陶皇后看著大兒子，眼神復雜，有遺憾，有嘆息……
身為皇子，卻生來體弱。
陶皇后心中難免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想法。
以至于，她沒有那么想見到大兒子。
“兒子給母后請安！”
二皇子蕭成文，身體虛，聲音也虛。
中氣不足，叫人替他擔心。
“別站著了，坐下說話吧。”
陶皇后對他的態度，不親近也不冷漠，淡淡的，就是關系一般的母子。
見到大兒子，她心頭也煩躁。
身在皇家，身體那么弱，不僅一點忙都幫不上，有時候還會拖后腿。
她是個要強的人，她見不得兒子虛弱無能的樣子。
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母子兩離得遠遠的，有小兒子陪在身邊足夠了。
偏偏大兒子不懂事，風雪天還跑出來，真不怕把自己折騰死嗎？
“多謝母后！”
二皇子蕭成文在下手位坐下。
陶皇后問他，“頂風冒雪地來見本宮，所為何事？”
二皇子蕭成文捂著嘴咳嗽起來，臉色泛起不健康的潮紅。
陶皇后見狀，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人，送二殿下回府。”
二皇子蕭成文連連擺手，好半天才止住咳嗽，“母后無需擔心，兒子沒事。兒子聽聞母后在替大哥張羅婚事。”
“這事啊……”陶皇后看著他，“你有什么想法嗎？”
二皇子蕭成文很直接，“兒子聽說，母親替大哥相中了燕家二姑娘，然而大哥似乎不滿意這門婚事。”
“二哥消息倒是靈通。”定陶公主嘀咕了一句。
二皇子蕭成文看都沒看定陶公主一眼。
反倒是三皇子蕭成義瞪了她一眼，提醒道：“妹妹不可淘氣。”
二哥和母后說話，哪有她插嘴的份。
定陶公主嘟著嘴，撇頭，不滿。
她不喜歡二哥。
即便兩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在定陶眼里，二哥就是個累贅，半點忙都幫不忙，還凈添亂。
陶皇后笑了笑，“今日三郎和定陶去了成陽公主府，老大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本宮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燕家這門婚事，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他沒資格拒絕。”
二皇子蕭成文微微垂首，“這么說，三弟和妹妹去成陽公主府做客，是母后一手安排，就是為了給大哥施加壓力，叫他不敢輕舉妄動。”
陶皇后大方承認，“正是！”
二皇子蕭成文淡然一笑，“既然大哥不樂意娶燕家姑娘，母后何必逼迫他。”
陶皇后不高興聽到這話，她臉色一沉，“本宮是皇后，給老大張羅婚事，豈能由得他。”
二皇子蕭成文猛地抬起頭，“大哥不樂意娶燕家姑娘，兒子愿意娶。不如將燕家這門婚事讓給兒子。”
什么？
老二（二哥)是昏了頭嗎？
一屋子的人，全都是一張震驚臉。
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定陶公主往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是真的！我沒做夢！”
“二哥，你，你說的是真的嗎？”三皇子蕭成義有點反應不過來。
“荒唐！”陶皇后回過神來，厲聲怒斥，“你給我退下，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然而，二皇子蕭成文雖說是個病秧子，卻是個主意很正的病秧子。
“母后息怒！兒子不是開玩笑，兒子是在鄭重懇請母后。只要母后不反對，兒子這就去請父皇下旨賜婚。”
“你瘋了！”陶皇后大怒，手已經放在茶杯上。
換個人膽敢提出如此荒謬的要求，她早就抄起茶杯砸了過去。
也就是二皇子，病秧子，她的大兒子，她才克制了自己的脾氣。
二皇子蕭成文一臉平靜，“兒子沒有瘋。相反，兒子很冷靜。大哥嫌棄燕家不好，兒子不嫌棄。兒子老大不小，是時候定下一門親事，娶個媳婦回家打理內務。兒子認為，燕家二姑娘很不錯，是個良配。”
陶皇后怒斥：“一派胡言！你連燕家二姑娘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就說她是良配，本宮看你是得了失心瘋。”
“兒子雖未見過燕家二姑娘，不過關于燕家兩姐妹的傳聞倒是聽了不少。兒子相信自己的判斷，心甘情愿想娶燕二姑娘，請母后成全。”
二皇子蕭成文態度堅決。
陶皇后板著臉，“本宮不管你怎么會生出這個想法，你趕緊給本宮打消掉。你想娶妻生子，本宮另外替你相看婚事。京城名門閨秀，隨你挑選。無論你看中誰，本宮都成全你。唯獨燕家不行。”
二皇子蕭成文自嘲一笑，“母后確定，京城名門閨秀愿意嫁給我？那些閨秀都是家里的寶貝閨女，誰家那么狠心，肯將閨女嫁給我這個不知還能活幾年的病秧子？”
“你父皇賜婚，莫非還有誰敢抗旨不尊嗎？”陶皇后冷笑道。
二皇子蕭成文嘆了一聲，“何必勉強別人。”
“難道你娶燕二姑娘，就不勉強嗎？你怎么知道燕二姑娘樂意嫁你。”陶皇后反問。
二皇子蕭成文笑了笑，“燕二姑娘愿不愿意嫁，母后派人問一聲不就知道了。我想，她應該是愿意嫁的。嫁給我，總好過嫁給大哥。”
荒謬透頂！
陶皇后心頭火氣，想要發作。
二皇子蕭成文突然咳嗽起來，眼看著咳嗽不止，陶皇后哪里還能發作。
再怎么說，眼前這人也是她親兒子。
她趕緊命人將二皇子送到偏殿，請太醫診治。
太醫給二皇子用了藥，二皇子總算止住了咳嗽，情況好了些。
太醫說了，二皇子殿下的病受不得刺激。
受不得刺激，這么難得的機會，豈能錯過。
二皇子蕭成文趁機提要求，“請母后成全！”
陶皇后陰沉著臉，將所有人全都趕出偏殿。
她目光森冷地問道：“告訴本宮實話，你為什么想娶燕家二姑娘？你是成心要和本宮作對嗎？還是說老大找到你，叫你替他想辦法推辭婚事？”
二皇子蕭成文搖頭，“大哥沒找過我。娶燕家二姑娘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旁人無關。”
“那你就老實告訴本宮，到底為什么？”
“因為，燕家二姑娘是最合適的人選！”
陶皇后瞇起眼睛，這話她不信。
二皇子蕭成文嘆了一聲，說道：“兒子這個身體，大部分姑娘嫁給我，時間一長都受不了。燕二姑娘不一樣，她出身武將世家，成長于邊關，她的承受力明顯強過大部分同齡女子。我身體繼續壞下去，就算癱在床上，她也能扛得住。
其次，她心知肚明，她只能嫁入皇室。與其嫁給老大那個沒擔當的男人，不如嫁給我這個病秧子，好歹能保性命無憂。要是哪天我死了，她以王妃之尊，也能安安穩穩度過下半輩子。
嫁給老大，說不定哪天命都沒了。聰明人，都知道該怎么選。兒子相信，燕家母女，皆是聰明人！”
“你沒見過燕二姑娘，卻如此高看她？”陶皇后瞇起眼睛，心中有很多疑問。
二皇子蕭成文試著坐起來，費了好大力氣。
陶皇后冷眼看著，自始至終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他靠著自己的努力，終于坐了起來，靠著床頭，喘著粗氣，自嘲一笑，“我這身體，幾個人受得了？”
陶皇后冷著臉，“既然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別想一出是一出，凈添亂。”
“兒子并非有意給母后添亂。為子孫計，為身后事打算，兒子覺著應該娶一個身子骨健壯，遇事不怕，有一定自保能力，能穩住人心的女人回家。思來想去，燕家二姑娘最合適。”
“荒謬絕倫。”陶皇后怒斥。
二皇子蕭成文仰著頭，望著她，“母后，兒子活不了幾年。兒子必須娶一個能力強橫的女人回家，在我死后方能保住家業，保住子孫不被人苛待。若有一天，京城生亂，還能有自保之力。
兒子雖說沒見過燕二姑娘，可是兒子知道，燕四姑娘每次鬧事，身邊都少不了燕二姑娘。聽下人們描述，燕二姑娘可不是怕事的人。燕四姑娘打砸公主府的時候，她端端正正坐在廣寧侯夫人身邊，連眉眼都沒動一下。
試問，她這個年齡，有這般定力的女子能有幾個？當天，在公主府做客的名門閨秀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那些人是什么反應，燕二姑娘又是什么反應？
還有，今日定陶刁難燕四姑娘，燕二姑娘雖然沒作聲，卻也沒有退縮。就憑她這份膽識，她就擔得起兒子府中的當家主母一職。”
陶皇后冷冷一笑，譏諷道：“你消息倒是靈通，定陶和燕云歌發生沖突，這才多長時間，你連過程都知道了。”
二皇子蕭成文沒有躲閃，反而一臉坦然，“事關兒子的婚姻大事，自然要多多上心。”
陶皇后嗤笑一聲，面容嚴肅，“你是鐵了心要娶燕二姑娘？”
“是！兒子難得看中一個姑娘，請母后成全。”
“本宮若是不成全你，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父皇請旨？”
二皇子蕭成文沉默，沉默便是肯定。
陶皇后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你非要和本宮作對，是嗎？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在打亂本宮的計劃？”
二皇子蕭成文低頭一笑，“母后無非就是想借此機會，除掉朝中礙眼的人，甚至還有大哥。不用那么麻煩，兒子可以幫母親達成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