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跟隨眾人,前往新房看新娘子。
不可避免,同定陶公主碰面。
定陶公主沖她哼了一聲,態度輕蔑。昂著頭,高傲地離去。
燕云歌沖她笑笑,不和她計較。
定陶公主到了新房門口,見人多,她一臉嫌棄。
她干脆改變主意,不看新娘子,轉頭,改道,前往花園散心。
今兒,她心情很不好。
她想起了過世的陶七。
陶七死得太怨,可她卻沒勇氣說出真相。
更令她生氣的是,她記得陶七同她說過,母后有意將她嫁給仲書豪。
一開始,她沒當真。
隨著年齡漸大,婚事卻沒著落,漸漸的她將陶七說的話當了真。
心中想著,嫁給仲書豪也不錯。
表兄妹,知根知底,而且仲書豪長得挺好看的。
結果,卻變成了仲書韻嫁給三哥。
氣煞人也!
仲書韻嫁給了三哥,她自然不能再嫁給仲書豪。
她的婚事再次沒了著落。
越想越氣,越想越覺著委屈。
連喜宴都沒吃,一口氣沖出皇子府,進宮求見母后。
她要把話問清楚。
母后對她的婚姻前程,到底如何安排。
今兒是三皇子大婚的日子,陶皇后卻沒有半點高興勁。
整個人懨懨的,提不起一點力氣。
外面日頭高照,算著時間,皇子府這會應該很熱鬧,賓客們正湊在一起鬧新房。
即便滿頭大汗,也擋不住大家的熱情。
陶皇后冷笑一聲。
特嫌棄!
特煩躁!
非常不高興!
這門婚事,從始至終,她就不樂意。
其實,成陽公主逼迫她之前,她還動過結親的念頭。
等到成陽公主借由三皇子說錯話的機會逼迫她,她就徹底絕了結親的念頭。
即便她妥協了,內心深處,始終反對這門婚事。
婚期是她定的,特意挑選最熱的天辦婚宴,不容反對。
成陽公主親自出面,懇請她改個日子,她不為所動。
要么按照她定的日子成親,要么取消婚事。
成陽公主沒辦法,婚事,陶皇后妥協了。婚期上面,她就只能讓著陶皇后。
婚宴,按照陶皇后定下的日子,如期舉行。
可是,陶皇后卻一點都不高興。
等到宮人稟報,定陶公主求見,她懶懶道:“叫她進來。”
定陶公主被請到偏殿。
“女兒給母后請安!”
陶皇后“嗯”了一聲,隨口問道:“不在皇子府吃宴席,跑宮里做什么?”
定陶公主一臉委屈,“女兒心煩,不想留下來吃宴席。”
“哦!”
陶皇后不置可否。
今兒她心情不好,分不出心思關心閨女,語氣態度都極為敷衍。
定陶一門心思惦記著自己的事情,張口問道:“母后為何會同意三哥同仲書韻的婚事?女兒覺著他們一點都不配。”
聞言,陶皇后總算打起了一點精神,正眼掃了閨女一眼。
她笑了笑,說道:“本宮也覺著他們不配,可是有你父皇賜婚,本宮也沒辦法。”
定陶公主得知母后也不滿意這門婚事,瞬間得到了安慰。
“女兒知道了,定是成陽姑母以勢壓人。哼,仲書韻她……”
“叫三嫂!”
陶皇后打斷定陶公主的話。
她雖然不滿意這門婚事,但是卻不會給人留下話柄。
仲書韻既然已經嫁給小兒子,定陶理應改口稱呼三嫂,這是禮節,不可落人把柄。
定陶明顯心不甘情不愿,被陶皇后一個眼神一瞪,只能弱弱改口,“女兒認為定是三嫂要死要活,非要嫁給三哥,成陽姑母才會替她出頭。母后也知道,成陽姑母最寵愛三嫂,三嫂的要求,她幾乎都會答應。”
陶皇后聞言,笑了起來,“你三嫂是個有福氣的人,所以她能心想事成。”
定陶公主委屈,小聲說道:“女兒也想心想事成。”
陶皇后明顯愣了下,緊接著反應過來,哈哈一笑。
“原來本宮的定陶也在思嫁。”
定陶公主臉頰一紅,有些難為情。
她小聲說道:“女兒不想被人說閑話。”
陶皇后笑笑,“瞧你這點出息。你是公主,誰敢在你面前說閑話。就算有人在你背后說閑話,你一個公主,何須在意。你不是普通的姑娘,你不用和其他人比。”
定陶公主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顯然,她內心深處,并不贊同陶皇后的話。
陶皇后豈能看不出她心中所思所想,她一聲嘆息,心情再次變得低沉。
仔細想想,三個孩子,竟然是最沒良心的大兒子,最合她的心意,最懂她的心思。
小兒子,是個有良心的人,但,還是欠缺了一些。
閨女嘛,哎,不說也罷。
她有點愁,揉揉眉心,說道:“過些日子,就讓你父皇給你指婚。”
定陶公主聞言,愣住。
“指婚?誰?”
她有婚配對象嗎?
對象都沒有,如何指婚?
難道隨便拉個人,就可以成婚嗎?
她好歹是個公主,婚事能不能別這么隨便。
陶皇后直接說道:“御史大夫劉大人的本家親戚,涼州刺史嫡次子,劉寶平。”
定陶公主一臉懵逼,什么劉寶平,她聽都沒聽說過。
更別說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俊是丑,可有惡習?
除了一個名字,什么都不知道,母后竟然要將自己許配給這樣的人……
頓時,她委屈壞了,眼眶泛紅。
“這人是什么來路?母后為何要將女兒許配給他?女兒不嫁!”
“荒唐!本宮千挑萬選,替你挑選的夫婿,豈能由你說不嫁就不嫁。”
陶皇后板著臉,著實有些嚇人。
此時,定陶公主顧不上害怕,據理力爭,“母后說的這個叫劉寶平的人,女兒連他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更別提性情脾氣……母后真要如此狠心,將女兒打發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嗎?”
陶皇后不為所動,“你放心,成親前,定會讓你和他見面。劉寶平常年軍武,是個英武兒郎,只好不差。”
定陶抬頭,斗膽問道:“母后見過劉寶平此人嗎?”
陶皇后微蹙眉頭,“你放肆!”
定陶公主擦著眼淚,“事關女兒的婚姻大事,請母后恕女兒放肆。這人,連母后都沒見過,母后怎么就放心把我許配給他?他到底哪里好,讓母后如此維護他?”
陶皇后瞬間坐起來,氣勢猛地一變,像個狂暴的暴君。
定陶公主瑟瑟發抖,臉色發白,嘴唇張合,卻說不出話來。
陶皇后目光銳利,仿佛能吞噬人心。
她壓著嗓音,一字一句說道:“這門婚事,是本宮特意為你挑選。本宮今兒告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除非,你不認本宮是你母后,從此脫離母女關系。”
定陶公主渾身一抖,“哇”地一聲嚎啕大哭。
這是她害怕到極致地自我防御。
唯有嚎啕大哭,她才不會在恐懼中窒息,并能借著哭泣釋放內心的惶恐不安,發泄內心的憤怒。
她恨!
她怒!
可是她不敢再說一句反抗的話。
她打心眼里感到害怕。
她怕自己就像陶七一樣,會死得不明不白。
她身為公主,卻毫無安全感。
因為她知道,她的母后,她的二哥,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人。
為了皇權富貴,至親亦可殺。
這就是,她從陶七死亡事件中學到的道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后直接哭暈過去。
陶皇后冷眼看著閨女哭到暈過去,始終不為所動。
等人暈倒,她揮揮手,“將公主扶下去。接下來,公主就住在宮里,讓嬤嬤好生教導。沒有本宮的許可,不許她出未央宮一步。”
宮人領命。
在未央宮,無人膽敢違抗陶皇后的命令。
這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定陶公主就算是插翅,也休想離開未央宮。
陶皇后歪躺在羅漢榻上,渾身放松,心情卻很糟糕。
小兒子不省心,娶了仲書韻。
閨女同樣不省心,竟然膽敢懷疑她的決定。
既然是她的子女,就必須聽她安排。
梅少監見狀,開解道:“娘娘不必動怒!公主殿下一時想不開,也屬正常。過些日子,她必定會想通,會明白娘娘的決定,都是為了她好。”
陶皇后嘆息一聲,“本宮特意替她挑選的這門婚事,她卻不領情。若非她是本宮的親閨女,是從本宮肚子里出來的,本宮早就命人打斷她的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過去就是太縱容她,她才有膽子質問本宮。”
被親閨女質疑反抗,令陶皇后極為惱怒。
有一種權威受到挑戰的感覺,非常糟糕。
“娘娘息怒!公主殿下還小,很多道理都還想不明白。好生教導,她一定能體會到娘娘的苦心。”
“但愿吧!”
陶皇后一副不抱希望得模樣。
自己的閨女自己了解。
定陶就是狗脾氣,一邊認慫,一邊犯倔,暗搓搓給她搞點事情出來。
她不放心,于是吩咐梅少監,“派人緊盯著定陶,無論她去哪里,都要有人跟著,寸步不離。本宮擔心她在宮里老老實實,一出宮就給本宮闖禍。吩咐下去,她若敢闖禍,無論如何,就算是以下犯上,也要攔住她。”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