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曬黑!”
燕云歌擲地有聲。
她也是個愛美的姑娘,懂得一白遮百丑的道理。
蕭逸一本正經地說道:“只是曬黑,何必計較。過些日子,就能白回來。”
燕云歌沖他翻了個白眼。
她堅決懷疑他說的每一個字,尤其是“黑”。
蕭逸斟酒,“這里的鹵味做得不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酒水也還過得去,值得稱道的是幾樣果酒,你應該會喜歡。”
燕云歌端起一杯酒,放在鼻端嗅了嗅,沒急著喝。
她說道:“今年干旱,收成不好,果酒品質恐怕也沒辦法保證。”
“你放心,這是去年釀造的果酒,最上等的一批。味道不會讓你失望。”
燕云歌小心翼翼抿了一口,細細回味果酒滋味。
的確沒讓她失望。
她點點頭,“果酒的味道是不錯。如此偏僻的小酒館,你是怎么找到的?”
蕭逸含笑說道:“只要有心,總能找到。嘗嘗這里的鹵味,鹵牛肉最值得期待。”
燕云歌從善如流,夾起一片切得薄薄的鹵牛肉,先嘗個味道。
嗯,這個味道正宗。
竟然比上谷郡的老鹵,還要好吃。
這家小酒館名不見經傳,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卻能有如此手藝,果然家學淵源。
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沒得說,希望能一代一代,一直傳下去。
見她滿意自己的推薦,蕭逸眼中閃過一抹得意。
燕云歌吃了個四分飽,才放下筷子,拿著手絹輕輕擦拭嘴角。
“我讓人給你帶話,不知你意下如何?”
蕭逸端著酒杯,面上帶著一抹笑,“你想開礦,可以啊!我們合作。”
燕云歌正色道:“如何合作?這么說你手中果真有礦源?”
蕭逸看著她,“聽說你的富貴山莊,今年損失慘重,幾乎沒有收入。你現在投錢找礦源開礦,風險極大。而且新礦,投入極大。外加,礦產這一塊你是新手,恐怕礦還沒開出來,錢已經賠進去。”
燕云歌蹙眉,“那你認為我該怎么做?”
蕭逸很果斷,“我有現成的礦,能直接開采。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孤家寡人一個,并無精力去打理。不如我們合作開礦,你入股替我管理礦產,負責買賣。我呢,幫你打通當地官府,年終坐等分紅。你可愿意?”
燕云歌在商言商,直接問道:“股份怎么算?”
蕭逸挑眉一笑,“十萬貫錢,一成股份。”
燕云歌很想呸他,罵他搶錢。
好在,她控制住了情緒。
她挑眉一笑,“十萬貫錢一成股份,不是不行。你先告訴我,你手里頭是什么礦?”
蕭逸把玩著酒杯,“一個銅礦,一個鐵礦,可滿意?”
哎呦,竟然還有銅礦。
有了銅礦,就可以私鑄銅錢。
她上下打量對方,“你在私鑄銅錢?”
蕭逸呵呵一笑,“你認為本公子有那閑工夫嗎?”
燕云歌緩緩搖頭,“你手頭上總有幾個信得過的人。你忙不過來,可以安排手下的人去操心這些事情。而且,你完全可以獨立開礦,無需拉我合作,分薄利潤。為何幫我?”
蕭逸正色道:“幫你,就是幫本公子。不會永遠干旱,然而,糧食卻斷不得。糧食才是根本。等到干旱結束,天氣好轉,屆時,我還要指望你賣糧食給我。現在幫你一把,下次你直接將凌家的糧食份額讓給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不如這樣,十八萬貫錢,兩成股份。”
一口氣就給她打了九折,夠大方的。
燕云歌有些意動,“銅礦和鐵礦,一年的產量有多少?”
別等把錢投進去,結果到了年底還要虧本,這生意就不能做。
打聽清楚方方面面的情況,先小人后君子,這才是做生意的態度。
至于把凌家的份額讓給蕭逸,可以啊!
天大旱,凌家可沒派人問過她一句。
對于燕云歌關心的問題,蕭逸早有準備。
他拿出去年的賬本,“本公子嘴上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如賬本來得可靠。這是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賬本,你且慢慢看著。本公子還有點事情,先離開一會。一個時辰后,本公子會準時歸來。”
燕云歌揮揮手,去吧,去吧……
賬本比男人好看多了。
再好看的美男子,也比不上賬本的吸引力。
蕭逸很受傷!
賬本哪里比他好看?
什么眼神!
改天,得讓大夫給燕云歌檢查檢查眼睛,當心眼瘸。
燕云歌看賬極快,一邊翻閱賬本,一邊拿著算盤算賬。
小院里,只聽見撥動算盤發出的噼里啪啦的動靜,清脆動人。
一個時辰后,蕭逸返回小院,燕云歌還在撥動算盤。
他也不打擾她,就靜靜地看著,聽著。
而,燕云歌,除了他剛返回來的時候,瞥了他一眼,全程全神貫注,投入算賬大業中。
終于算完了賬目。
合作開礦可行。
接下來,就是討價還價的階段。
燕云歌不會同蕭逸客氣,開口殺價,“十五萬貫錢,四成股份。”
蕭逸噴血。
要不要這么狠。
一個漫天要價,一個落地還錢。
在金錢面前,雙方在商言商,寸步不讓。
你來我往,最后達成協議,十八萬貫錢,兩成半股份。
比起一開始的十萬貫錢一成股份,便宜了不少。
當場簽訂協議。
三日后,燕云歌要一次性支付股份本金十八萬貫錢。
雙方合作愉快。
燕云歌忙著湊錢,急匆匆離去。
蕭逸摸摸自己的鼻子,“連口茶水都不肯喝,真有這么著急?還是說本公子長得難看,她已經不覬覦本公子的美貌?
嚶嚶嚶……
真是令人傷心。
燕云歌有錢嗎?
但是她的錢很分散。
有很大一部分錢,用來積壓貨物,糧食。
光是放在富貴山莊倉庫里面的布匹,就占用大量資金。
還有糧食,更是天文數字。
十八萬貫錢,不是小數目,錢從何處來。
南北雜碎湯,現金流很客觀。
她連著兩年,沒有提取南北雜碎湯的存款。
這回,一口氣全部提出來,解決了她的大問題。
還差一點。
她記得,自己在母親那里存放了一箱子金銀玉器。
當初,是蕭逸用來購買糧食的定金。
將金銀玉器全部換成銅錢。
然后,這里擠一點錢出來,那里擠一點錢出來,總算湊足了十八萬貫錢的股份本金,如期交付。
從今天開始,她燕云歌就是家中有礦的女人。
哈哈哈……
她站在房頂上,登高望遠,心情愉悅。
丫鬟阿北站在院子里,沖她高聲喊道:“姑娘快下來,二公子已經到了城外。縣主娘娘讓奴婢問姑娘一聲,要不要去城門迎接二公子?”
“二哥到了嗎?確定到了嗎?”
“千真萬確,真的到了。姑娘快下來吧!”
燕云歌興奮得不行。
好事成雙。
剛拿下礦場股份,緊接著二哥燕云同就到了京城。
看來她要走好運了。
她從房頂上跳下去,將丫鬟阿北嚇了個半死。
“姑娘啊,你好歹注意安全。萬一摔傷了胳膊腿,如何是好?”
“要是真摔傷,只能證明我練武不到家,是個水貨。”
何為水貨?
就是半桶水響叮當。
燕云歌是這么同丫鬟阿北解釋的。
她換了一身衣衫,跑到書房見母親蕭氏。
蕭氏嗔怪道:“瞧你跑得滿頭大汗,沒有半分姑娘家的矜持。過去,你年齡小,為娘放縱你。如今,你年齡大了,不能再繼續放縱你。以后在府中,不可穿騎射裝,好歹打扮得像個姑娘家。”
燕云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打扮,常年如一的騎射裝,很好啊!
貼身,精神,爽利……
正好凸顯她的高挑身材。
蕭氏嚴厲鎮壓,耳提面命,總之以后不能在府中這么打扮。
燕云歌笑著問道:“母親的意思是,在家不能這么打扮,出府就可以這樣打扮,對嗎?”
“如果你是去山莊,這么打扮的確方便。但,若是去別家府上做客,不可如此打扮。”
燕云歌一臉生無可戀。
干脆,以后她就不出門做客。
反正在她看來,吃酒席真沒意思。
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對她嫌棄得不要不要。
她對花枝招展的姑娘,同樣是嫌棄得不要不要。
互相嫌棄,持續多年,還將繼續嫌棄下去。
她若是穿上裙裝,走著小碎步去赴宴,會被人笑死的。
成為京城年度十大笑話之一。
她不想遭罪,趕緊轉移話題,“二哥到京,我去接他。”
她點齊人馬,急匆匆出府,是片刻都等不及。
城外,兄妹二人分別多年,終于見面。
燕云同臉色潮紅,一臉激動,“妹妹長高了,也長大了,也更漂亮了。”
“哥哥更高更帥氣。”
兄妹二人互相拍馬屁,瞬間,同時笑出聲來。
剛剛見面時的陌生距離感,瞬間消失。
又找到了熟悉的味道,已經熟悉的相處節奏。
燕云同長得人高馬大,也不嫌棄馬車小,果斷鉆入馬車,同妹妹一起乘坐馬車進城。
“恭喜哥哥即將娶得美嬌娘。”
燕云同嘿嘿一笑,一臉嘚瑟,“你嫂子還有一天路程,就該到達京城。改明兒,我帶你去看望她。”
這話透露出好幾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