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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痛罵

  京城的氣氛,一日緊張過一日。

  京畿前線,戰事如火如荼,每天都在告急。

  兵馬不足,糧草不足,藥材不足……

  缺一切!

  蕭逸就差提兵殺入京城,指著皇帝的頭,要求更多得兵馬。

  來往京城的官道上,每天都是身背令旗的傳兵令,往京城傳達北軍將軍蕭逸的要求。

  兵馬,更多的兵馬……

  不要再吝嗇南軍,統統拖出去打烏恒。

  邊關將領的兵馬,暫時是指望不上的。

  因為路途遙遠,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那么多兵馬出動,得組織幾十萬民夫運送糧草輜重。

  否則到了京畿也是拖累。

  能指望的就是南軍,還有平武侯石溫手底下的豫州老兵。

  一日三急,天天催促……

  可見,情勢真的很危急。

  管他有用沒用,蕭逸的主張就是,一定要讓朝堂和皇帝知道他的難處。

  沒有足夠的兵馬給他調配,縱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以少勝多。

  現在打的是正面戰,不是突襲戰,更不是奇襲。

  要的就是兵強馬壯,足夠多的兵馬,打出大魏朝的氣勢。

  不給他兵馬,就靠手底下那點殘兵敗將,打屁啊!

  蕭逸給朝堂的奏本,措辭越來越嚴厲,用詞越來越粗魯。

  到后來,直接就在奏本上開罵。

  罵朝臣,罵文武百官,罵平武侯石溫,罵凌長治,甚至隱晦地罵皇帝不干人事。

  太寧帝蕭成義:“……”

  氣煞人也!

  蕭逸還有沒有為人臣子的本分,竟然連君父也敢辱罵。

  簡直是無法無天!

  朝臣們也是義憤填膺,極為憤怒。

  蕭逸賊子,就是膽大包天,嘴上沒個把門。

  別怪大家討厭他,誰讓他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遍。

  有人更倒霉,甚至被他一天三頓地罵。

  比如平武侯石溫……

  比如御史大夫凌長治……

  這兩個人挨罵挨得最多。

  偏偏,這兩人同蕭逸都是親戚。

  一個是親舅舅,一個是姨表親。

  “蕭逸果然狠辣,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罵得太過分!果然是沒讀過書的流氓!”

  “前方當真如此吃緊?”

  “這事應該假不了。算算兵力,就知道蕭逸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石丞相和凌大人是什么意思,怎么還拖著不發兵?”

  “邊關將領暫時指望不上,如果把京畿兵力全都派往前線,萬一打輸了,后面誰來保護京城?總得留點家底子,以防萬一。”

  “此話言之有理!蕭逸最好將烏恒擋在京畿地界外面。他要是放烏恒進來,他就是天下罪人,當誅九族!”

  蕭逸:MMP!

  皇帝誅他九族之前,他先殺光京城這幫尸位素餐的混賬玩意。

  平武侯石溫同凌長治,在朝議上演出了一出雙簧。

  雙方就出兵支援蕭逸一事,爭執不休,就差全武行。

  互相扯皮,互相揭短,互相攻擊……

  最終在皇帝的“調停”下,雙方達成協議,再派一萬兵馬支援前線。

  同時責令少府家令,加派人手輸送糧草。

  加派一萬兵馬支援蕭逸地決定,平武侯石溫同凌長治,早在私下里就達成了協議。

  但是“戲”還是要演,并且還要演得真實,讓雙方人馬以及皇帝都滿意。

  而且,一萬兵馬,也是他們努力爭取的極限。

  正如朝臣們想的那樣,必須留點家底子,以防蕭逸兵敗,烏恒圍困京城。

  所以,真正能動用的兵馬,加起來也才兩萬多人,不足三萬人。

  蕭逸只能靠著不足三萬人的兵馬,去抵擋烏恒數萬的兵馬。

  而且,烏恒主力部隊,正在源源不斷地朝京畿涌來。

  越到后面,蕭逸的壓力只會越大。

  只求邊關將領能夠給力點,拖住烏恒兵馬,給京畿一點喘息之機。

  天下的事情,從不以某個人的意志,或是某一群人的意志轉移。

  天下大勢,早有征兆。

  一切都是天意!

  朝廷忠臣,涼州刺史,兵馬大元帥劉章病情加重。

  與此同時,涼州后院起火,有草原部落見涼州空虛,趁機進犯。

  一邊是朝廷,皇帝,京城……

  一邊是家族根基涼州……

  病重中的劉章不能理事,消息被人瞞的死死的。

  他的嫡長子,駙馬劉寶平的兄長劉寶順,替劉章做了決定,退兵回涼州。

  駙馬劉寶平臉色凝重,“大哥果真要退兵回涼州?”

  “是!本將軍已經傳令全軍,后日一早拔營回涼州。”

  “如果父親知道京畿的局勢,知道烏恒兵峰劍指京城,一定會下令馳援京城。”

  劉寶順面色堅毅,“此一時彼一時!涼州是我們劉家的根基,涼州決不能有失。”

  “大哥可以安排一部分兵馬回涼州,其余兵馬馳援京城。”

  “絕對不行!分兵乃是大忌!豫州兵馬就是最好的教訓。”劉寶順厲聲駁斥。

  駙馬劉寶平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說道:“大哥別忘了,父親是朝廷忠臣,天下人都看著父親。你現在下令撤兵回涼州,你可想過天下人會如何看待父親?”

  劉寶順不為所動,眼神堅毅地說道:“一切后果本將軍一力承擔,絕不會讓你擔半點責任。”

  “我是怕擔責任嗎?我是怕我們劉氏家族被天下人唾罵!劉家祖宗攢下來的名聲,毀在我們兄弟手中。”

  “名聲重要,還是命重要?我告訴你,京城那潭渾水,涼州兵馬絕不參與。否則你怎么會從京城跑出來?你千辛萬苦跑出來,如今又要自投羅網跑回去嗎?你如果執意要回京城,我給你三千兵馬,你可以自去。”

  駙馬劉寶平咬牙切齒,“如果父親知道你下令撤兵,定會撤你的職。你應該明白,涼州兵馬一旦撤兵,后果不堪設想。天下都有可能被傾覆,大魏國祚落到異族手中。

  屆時,我們劉氏一族,就是天下的罪人!幾輩子都洗不掉的罪名。背負如此罪名,還會有哪位英才來投奔我們?

  如果你只想要涼州,一輩子困在涼州,此番話就當我沒說過。但凡你還有點野心,但凡你不滿足于現狀,就不該下令撤兵,更不該退回涼州。”

  劉寶順沉默良久。

  最后,他放聲大笑,“哈哈哈……”

  劉寶平一臉懵逼。

  這有什么可笑的?

  劉寶順笑完后,拍著兄弟劉寶平的肩膀,“你說的對,我們劉家乃是朝廷的忠臣良將,幾代人積攢下來的名聲,當然不能毀在我們兄弟手中。”

  劉寶平詫異,“你改變主意,不退兵?”

  劉寶順哈哈一笑,“退兵當熱要退,但是要退得體面,退得無可奈何!是你提醒了我,我們不能直接退兵,卻可以迂回退兵。我會下令,全軍拔營,追擊烏恒兵馬。等到了半路,就以父親病重不治的理由,掉頭回涼州。”

  “你……”

  駙馬劉寶平哈哈一笑,笑得眼淚都出來的。

  他在嘲諷自己。

  說了半天,敢情他說的話,只是讓大哥換了一種方式退兵。

  劉寶順卻收起了笑容,鄭重說道:“你想好沒有,是隨我回涼州,還是帶兵去京城?如果你要回京城,只能給你三千兵馬,十日糧草。剩下的軍需你自己解決!”

  駙馬劉寶平咬牙切齒,內心掙扎猶豫。

  身為武將,看著異族在自己土地上肆虐,豈能退避三舍。

  身為武將,就該奮勇殺敵,至死方休。

  只是……

  三千兵馬,杯水車薪,擋不住烏恒兵峰一個回合。

  劉寶順見他遲遲不作聲,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后日一早拔營,在這之前你可以慢慢考慮。后日,你若是還拿不定主意,我就當你決定隨我回涼州。軍務繁重,父親病重,我身邊需要你來幫忙。”

  駙馬劉寶平依舊沒作聲,劉寶順也不催他,自行離去。

  許久,駙馬劉寶平起身,來到中軍大營。

  他的父親,涼州刺史劉章,就在大營內養病。

  劉章是涼州兵馬大元帥,是軍隊的核心。

  即便病重,只要沒死,他依舊是涼州兵馬的主心骨,是軍魂的象征。

  劉寶順做事,都要借著劉章的名頭,命令才能通達。

  所以,即便劉章病重,依舊停留在軍中,沒有回涼州修養。

  駙馬劉寶平走進營帳。

  濃郁的藥味,刺激著人的嗅覺,讓人難受。

  他看著父親劉章,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

  曾經的西北大漢,自從生病后,就瘦成了一個小老頭。

  每每見到,劉寶平內心都感到深切的痛苦,猶如刀割一般。

  父親是軍隊的主心骨,何嘗不是劉家的主心骨。

  有父親在,他們兄弟幾人就不會慌。

  若是有一天,父親不在了,劉寶平不敢去想那個后果。

  即便,他內心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也不敢深想。

  父親若是去了,恐怕天都會塌下來吧!

  他坐在床邊圓凳上,沉默看著。

  親兵不敢打擾,大夫識趣退下。

  謀士嘆息一聲,小聲勸道:“公子想開些!大公子的決定,眼下也是不得已為之。這個局勢,大家都有自己的盤算,都想著保存實力。”

  駙馬劉寶平點點頭,“大哥的做法,我能理解!只是,眼看著局勢惡化下去,劉家即將成為罪魁禍首,背負天下罵名,我卻無力改變。我愧對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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