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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立場

  吸血溫……

  說錯了!

  石溫決定三日后,帶著他幕僚團,以及豫州兵馬離開建州。

  做丞相一年,除了收獲了一筆橫財,還有一批有才之士。

  丞相一黨的核心成員,就是他的最大收獲。

  這些人,都將隨他回豫州,繼續為他出謀劃策,發光發熱。

  朝廷容不下丞相一黨,他一走,必定會全方位打壓他的人。

  不如,把人都帶走,不受那份罪。

  丞相一黨的成員,感激涕零啊!

  丞相大人有情有義!

  石溫雖然已經辭去了丞相一職,但是在丞相一黨人員的心目中,他永遠都是巍峨高大有擔當有情義的丞相大人。

  永遠的丞相大人!

  故而,丞相府上下,依舊以丞相稱呼他。

  石溫提醒了幾次,見大家堅持如故,他就放棄了。

  丞相就丞相吧!

  就算辭去了官職,他也當得起丞相這個稱呼,對得起這份工作。

  他問心無愧!

  他沒有辜負德宗太寧帝,沒有辜負天下蒼生!

  他一力保全了朝廷,保全了大魏半壁江山,并且還給朝廷了弄來了重新起家的資本,一筆橫財,數目驚人。

  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反倒是,很多人都對不起他。

  一大早,旌旗飄揚!

  豫州兵馬全副武裝,拔營集結,只等一聲令下,就打道回府。

  不過,看著那軍容氣勢,更像是只等一聲令下,就要攻入建州,殺了皇帝,擁戴石溫稱帝。

  這個荒唐的念頭,不止在一個朝臣的腦海中閃過。

  石溫對朝堂,對皇帝的危險,太大。

  以至于他已經辭官,眾人心中還是心有戚戚。

  當石溫下令打道回府的時候,所有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接下來,每個人都在歡呼雀躍,高談闊論。

  吸血溫,總算滾蛋了。

  當呼朋喚友,豪飲三天三夜,是為慶祝。

  天和帝蕭成文,出宮,親自送石溫出城。

  可謂是給足了面子和里子。

  君臣二人攜手,從朱雀大街一路走到城門。

  一路上,天和帝蕭成文殷勤囑咐,說不盡的仁義和期待。

  拋開君臣關系,二人也是連襟。

  說說家常,聊聊閑話也是應該的。

  一直送到城門,君臣二人才分開。

  之后,石溫帶兵離去。

  皇帝上城墻目送。

  朝臣簇擁著皇帝,等到石溫消失在視線內,確定沒有威脅后,就有朝臣迫不及待地在皇帝耳邊進讒言。

  似乎……

  石溫辭官還不足以平息他們積累了一年的怨氣。

  他們攛掇著皇帝對石溫秋后算賬。

  最好是清算他的罪名,多了他的兵權,將他打入詔獄,弄死他!

  皇帝蕭成文含笑聽著朝臣們在他耳邊七嘴八舌,細數石溫的罪名。

  他始終不表態,不反對,卻也不贊同。

  如此一來,弄得朝臣們內心惶惶不安。

  皇帝好歹表個態啊!

  這種事情,哪能唱獨角戲。

  顯然,皇帝蕭成文更愿意做個高深莫測,讓朝臣猜不出想法的君王。

  回到皇宮,他和皇后燕云琪一起用飯。

  “可惜你沒有出宮,沒能親眼看見豫州兵馬的軍容。石愛卿治國可能一般,治軍算的上當世前三。”

  燕云琪聞言,笑了笑,“以前在幽州的時候,我時常和四妹妹去軍營玩耍。數萬人的軍營,尤其是操練的時候,的確很震撼人心。”

  皇帝蕭成文哈哈一笑,“朕都忘了你出身軍武世家,竟然可惜你沒見到豫州兵馬軍容,真是淺薄。軍隊你見多了,肯定比朕見得還多。”

  燕云琪抿唇一笑,“都是許多年前的事情,陛下今日不提起,我都快忘了。可惜今日沒能隨陛下出宮見識一番。對了,陛下剛才說石愛卿治軍算是當世前三,那么誰是當世第一?”

  皇帝蕭成文理所當然地說道:“自然是涼州刺史劉章!”

  劉章的命很長。

  他在北方邊關前線,病得要死不活,一度昏迷不醒。

  就連太醫都說他熬不下去,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還囑咐劉家兄弟隨時準備后事。

  結果……

  誰都沒料到,當回到涼州,劉章竟然從昏迷中醒來,而且身體逐漸好轉。

  真是……令人不得不懷疑,當初在北方前線,劉章是不是在裝病。

  說他水土不服,頭兩年怎么不見水土不服。

  偏偏在戰事最焦灼,最需要涼州兵馬沖在前面的時候,他就病了。

  他一病,涼州兵馬軍心動搖,只能讓其他幾路兵馬沖在前面。

  之后的事情,就是烏恒攻破邊關,攻入京畿,攻入京城,燒殺劫虐,大魏朝丟失了半壁江山。

  天下紛亂,蒼生受苦!

  涼州兵馬卻安然無恙,全須全尾退回了涼州。

  沒有了北軍,涼州兵馬就是天下第一強軍。

  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足以改變局勢,甚至是改變歷史。

  劉章病得“很巧”,巧到事后,很多人內心都在嘀咕,這家伙難道真的是在裝病。

  可是,劉章乃是天下有名的忠臣!

  是天下人欽定,朝廷蓋章承認的忠誠。

  劉家數代忠良,一直在為大魏朝駐守邊關,從未有過二心。

  這樣一個忠臣,沒人愿意他在裝病。

  如果,裝病是真的,那太可怕了!

  后續劉家會干出什么事,只能往最壞的情況去想。

  燕云琪輕輕擦拭嘴唇,裝似不經意的問道:“家父廣寧侯,在陛下心目中,算是幾流武將?”

  皇帝蕭成文沖她一笑,“朕不瞞你,廣寧侯在朕的心目中,只能算是二流武將。還是沾了幽州地利的便宜,才能躋身二流。換做涼州那樣的特殊地形,那般苦寒,廣寧侯恐怕家底子都打光了。”

  燕云琪不太贊同,“幽州同樣是苦寒之地。”

  皇帝蕭成文含笑搖頭,“幽州至少還有出產,勉強能自給自足。而且地利上,更利于防守。草原部落難以打進來。

  涼州不同,涼州基本上就沒有出產,都得靠周邊州郡府衙供給。而且地利上,要比幽州吃虧。結果涼州兵馬越打越強,幽州兵馬則是原地踏步,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頓了頓,皇帝蕭成文又說道:“你若是不愛聽這些話,朕以后不再提起。”

  “不不不,我希望陛下能多說一些。旁觀者清,陛下肯定比我這個局中人看得更清楚分明。”

  皇帝蕭成文含笑看著她,“真心喜歡聽?”

  皇后燕云琪連連點頭,“喜歡!”

  回答得干脆利落,且語氣堅定。

  他拿起手絹,輕輕擦拭嘴角,喝了一口茶,才繼續說道:“要說大局眼光,你家四妹妹肯定榜上有名。她主動選擇平陽郡安家落戶,大興土木,招募民夫勞力,以空頭承諾忽悠天下商賈為她出錢出力,堪稱神來之筆。

  平陽郡,只等疏通了河道,通了河運,就是溝通東西南北的交通要地,東接沿海一帶,南下是天下富庶之地,西通邊疆要塞,北接交通要塞。

  好生經營一番,打通各方關卡,甚至能間接促成現有的官道改道,圍著平陽郡建設,更省路程。仔細看她所作所為,分明是在吸血各州各府,肥平陽郡一地。”

  燕云琪心頭一跳,小心翼翼問道:“陛下對四妹妹大興土木的做法不滿意嗎?要不我寫信提醒她。”

  皇帝蕭成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必特意寫信提醒她。朕的想法,她肯定一清二楚。朝臣猜不透朕的心思,她一猜一個準。觀她現在行事,分明是要割據一方,做一方諸侯。

  不用等三五年,今年開始,朝廷政令就到不了平陽郡。平陽郡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地方割據武裝勢力,成為不可小覷的一方諸侯!”

  杯盤碰撞。

  燕云琪明顯慌了!

  她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皇帝蕭成文也跟著笑了笑,“皇后不必怕朕,朕不會對付她,至少目前不會。她對朕的想法心知肚明,卻堅持按照原定計劃建設平陽郡。

  擺明了她是在提醒朕,保持現狀,秋天如數上繳賦稅。若是朝廷打壓,她也不介意攪風攪雨。

  朕的想法,眼下要緊的是重建北軍,重整旗鼓,整頓朝堂,革新吏治。利用南邊富庶之地的賦稅,打造出一支強軍。朕會恪守先皇對她的承諾,不干涉平陽郡的大小政務。待到將來,再論是非利弊對錯。

  屆時,你或許會為難。朕希望你記住,你不僅是燕家外嫁女,燕云歌的姐姐。你更是大魏朝皇后,朕的妻子,孩子們的母親。孰輕孰重,你心里頭得有一桿秤。”

  燕云琪深吸一口氣,沖他一笑,“我明白!我會堅守自己的立場!”

  她很累!

  一邊是四妹妹,一邊是夫君,雙方似乎從認識之初,就一直在拉鋸博弈。

  這種情況,在將來,恐怕會越來越激烈。

  她喝了一口湯,又問道:“廣寧侯府燕家,陛下又是什么態度?前段時間,我給家父去了信,暫時還沒收到回信。”

  她大大方方,顯得十分坦誠。

  他理所當然地說道:“廣寧侯是朝廷的忠臣良將,又是國丈爺,朕自然會善待他。”

  燕云琪聽到這話,偷偷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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