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定陶想要的不是好男人!”
陶太后聽到這話,有點懵。
她反問道:“定陶不想要好男人,那她想要什么樣的男人?總不能同樣的錯犯兩次,依舊稀罕劉寶平那樣的奸賊吧!”
“那倒不是!朕的意思是,母后可曾仔細問過定陶,她對自己的婚事到底有什么想法?最好是具體點的想法。”
“本宮當然問過。你以為本宮是老糊涂嗎?她說了,她也說不上來到底喜歡什么樣的,讓本宮先替她相看著。”
“定陶分明是在敷衍母后。”
皇帝蕭成文一眼看穿了定陶公主的小把戲。
陶太后心疼閨女,當即說道:“皇帝休要胡說!雖然本宮不喜歡燕云歌此人,但不得不承認,燕云歌還是很有本事。定陶從平陽郡回來后,已經懂事了很多,知道替本宮考慮,生怕本宮累著。
她還說,這一次,無論如何得本宮滿意,她才肯出嫁。要是本宮都找不到滿意的人,她情愿一輩子這么孤單著。”
“母后替她相看了那么多人選,為何她一個都沒看上?”
“她經歷過劉寶平,眼光自然高一些。皇帝忙你的政事去,休要對定陶挑三揀四。她受了那么多苦,你就不心疼她啊?”
皇帝蕭成文抿唇一笑,“朕自然心疼她。這樣吧,她要是實在看不上母后介紹的人選,不如朕替她選一門婚事,下旨給她賜婚。”
“不可!萬萬不可!劉寶平,就是你替她選的人,結果如何?差點害死了她。這一回,你不準插手定陶的婚事。別的事情,本宮可以妥協,這件事,本宮絕不會妥協。你說什么也沒用!”
陶太后態度堅定,對皇帝蕭成文的眼光極度不信任。
一個劉寶平禍害得還不夠嗎?
難道還要找第二個劉寶平繼續禍害定陶?
荒唐!
殘忍!
冷酷無情!
男人看男人,要求本來就不高。
更何況是皇帝,一個男人好壞與否,更多是從家世利益考慮。
完全不會站在女人的角度去考慮婚姻是否合適,婚后是否能過到一起。
別像第一次的婚姻,劉寶平那個混賬,硬生生拖了定陶七八年,耽誤了多少青春年華。
要是沒那幾年的耽誤,定陶的孩子這會都能打醬油了。
哪里會像現在似得,孩子孩子沒一個,家庭家庭沒有……
一想到定陶差一點丟了性命,陶太后內心就火大得很。
這股邪火,這會全沖著皇帝蕭成文而去,說什么也不同意他插手定陶的婚事。
皇帝蕭成文也不在意陶太后的態度。
他提議道:“不如將定陶叫進宮里,大家面對面,將話說清楚。她到底想要個什么樣的男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年齡大一些還是年齡小一些的,家世有何具體要求……
各方面的要求詳細問問,母后也能做到心里有譜。下次就知道按照定陶的標準去尋人,保證能找到合適的人選。早點將她的婚事定下來,母后也能少輕省些。”
陶太后聞言,仔細想了想,是這個理。
有個具體的要求,她也不用無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摸人選。
選來選去,結果定陶一個都沒看上,白辛苦一場。
她吩咐梅少監,“派人出宮將定陶請來,就說本宮有要緊事情找她商量。告訴她,皇帝也在本宮這里,都等著她。麻利些,別耽誤時間。”
“諾!”
趁著定陶還沒到,陶太后同皇帝蕭成文閑聊起來。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燕家。
“國丈燕守戰打退了烏恒,功高蓋世,名動天下。糧草轉運,又是依靠燕云歌在操辦。燕家的女婿石溫,這會正忙著打劉章。皇后又生下嫡長皇子。雖說,燕家沒人在朝堂上做官,可是朝堂以外的地方,處處都是燕家人的影子。燕家外戚一黨,眼看已成氣候,不可不防啊!”
陶太后語重心長,深有感觸。
皇帝蕭成文面無表情地說道:“朕也有許多難處。就說打劉章這事,除了石溫,朕無人可用。北軍重建,還不足以同涼州兵馬對抗。南軍拱衛建州,輕易不能離開。至于廣寧侯燕守戰,朕很慶幸他打退了烏恒,確保邊關防線依舊還在朝廷手中。”
陶太后嗤笑一聲,“你確定邊關防線是在朝廷手中,不是在燕守戰手中?”
皇帝蕭成文擲地有聲地說道:“燕守戰是大魏的武將,邊關防線在他手中,就等于是在朝廷手中。朕知道母后想說什么,軍國大事處處重用燕家,的確后患無窮。
但,朕目前只有皇兒一個繼承人,母后擔心的事情,暫時不會發生。等到皇兒長大,已經是十幾年以后的事情。屆時,朕是否還活著,難說得很。”
陶太后厲聲呵斥,“胡說八道!你自己口口聲聲說身體已經養好,這會怎么又說起了喪氣話。你兄弟登基三年亡故,本宮白發人送黑發人,心疼得啊,整夜整夜睡不著。你可別再出什么意外,本宮再也受不起第二次打擊。”
皇帝蕭成文笑了笑,“朕保證好好保養身體,爭取再活二十年。”
陶太后冷哼一聲,板著臉說道:“爭取再活三十年。”
“三十年會不會太久了些。”
陶太后氣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人人都盼著長命百歲。你倒好,堂堂皇帝,竟然嫌棄三十年太久。真是荒謬!”
“哈哈哈……”
皇帝蕭成文挺樂呵的。
他覺著,二十年,努力努力還能爭取一下。
三十年嘛,著實有些為難他,不敢去想。
陶太后還想繼續鼓吹外戚危害,陶家是前車之鑒嘛。
但是皇帝蕭成文明顯不想繼續聊這個話題。
燕家,目前沒有人在朝堂上做官。
可以這么說,皇后燕云琪在朝堂上沒有外援。
她能靠的,是她自己,以及“燕”這個姓氏。
這個姓氏背后,代表人物有燕守戰,有燕云歌,還有燕云菲……
每一個名字背后,都是一方諸侯,實力強橫。
這幾個月,燕氏出風頭出得很是厲害,已經引起不少人關注。
這才有了朝臣熱議罷免燕云歌官職一事。
錢,只是導火索。
歸根結底,朝臣們針對燕云歌,關鍵還是在于她姓燕,是皇后的親妹妹,燕守戰的親閨女。
權利斗爭,很多時候,姓氏就是原罪。
定陶漫不經心地來到大正宮。
她神情慵懶,一副午睡過后,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即便宮人再三提醒她,皇帝也在慈寧殿,和太后娘娘一起等著她,她也沒放在心上。
從平陽郡回來后,定陶的心境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以前她總是緊張兮兮,但凡宮里有點風吹草動,就足以讓她膽戰心驚。
現在……
她看開了!
凡事隨便吧!
到了慈寧殿,她一臉樂呵呵地走進去。
“給母后請安,見過皇兄!皇兄可是稀客,我都好長時間沒和皇兄見過面。”
陶太后一臉歡喜地招呼她,“快過來,坐著說話。你皇兄是為了你的婚事而來,他也很關心你。”
定陶笑瞇瞇地說道:“多謝皇兄關心!莫非皇兄要給我介紹青年才俊,不知是哪家公子,我可得好生問問。”
皇帝蕭成文直接反問她,“你看上了誰家公子,告訴朕,朕給你下旨賜婚。”
定陶哈哈一笑,“我的眼光不行啊,看誰都好,東家公子好,一轉眼又覺著西家公子好。皇兄問我看上了誰家公子,我要是說各大世家的公子我都看上了,莫非皇兄全都給我賜婚。”
荒唐!
陶太后故作惱怒,假裝呵斥定陶,“不要胡說八道!哪能全都賜婚。挑一個最好的賜婚,就行了。”
定陶抿唇一笑,“瞧母后說的,我正是因為分不清誰是最好的,所以遲遲定不下來啊!不過,眼下這樣子也不錯,每日悠閑度日,一個人過一輩子也行啊。”
陶太后嗔怪道:“你總得有個孩子。你得有孩子給你養老送終啊!”
定陶樂呵呵一笑,“等我死了,喪事自有少府操辦。有沒有孩子養老送終,不重要啊!難不成我沒有孩子,少府就不管我嗎?”
這……
陶太后頓覺頭痛,“你這孩子,想法奇奇怪怪。你實話告訴本宮,到底想不想成親?有沒有看上誰家公子?無論看上誰,本宮替你做主,一定滿足你。”
“真的啊!那我要是說看上了許家的十三公子,一個少年郎,母后肯替我做主嗎?”
定陶似笑非笑,似乎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試探。
陶太后愣了下,“許家的十三,多大年齡啊?”
皇帝蕭成文面無表情插了一句話,“朕要是沒記錯,還沒到弱冠之年,十五六歲,正在太學讀書。”
陶太后驚訝了一下。
她拉著定陶的手,“真看上了啊?那么小的小子,不合適啊!”
年齡差距有點大哦,差了十幾歲,不合適不合適。
定陶公主哈哈一笑,“瞧母后緊張的模樣,我就是隨口說說,母后還當真了啊!”
“真是開玩笑?”陶太后偷偷松了一口氣。
定陶一邊笑著,一邊頻頻點頭,“暫時我還不想成親,我剛才當然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