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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0章 死了一個

  北梁,皇城!

  大皇子府,人心惶惶,濃郁的藥味久久揮散不去。

  宮里的人,來了一趟又一趟,都吃了閉門羹,只能站在臥房門外,遠遠看一眼。

  就算宮人強硬,也強不過大皇子府的親兵護衛。

  一個個兇神惡煞,看誰都像不懷好意。

  就算仿佛強調,是奉皇命而來,也遭到了無情地拒絕。

  大皇子府拒絕請太醫,只用自己信得過的民間大夫。

  此舉分明是在無聲控訴,朝廷不干凈,皇宮不干凈,有人想要取的大皇子劉寶順的性命。

  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

  這個態度,讓皇帝劉章很惱火。

  大冬天的,今年又格外冷。

  城里面,衙役每天都要拉上百具凍餓而死的尸體出城掩埋。

  今年秋收減產,天氣一冷,糧食應聲而漲。

  朝廷內外,事情都如牛毛。

  民生經濟,原本已經恢復了一些元氣,結果一個嚴寒的冬天,徹底被冰凍。

  皇帝劉章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再屠一批世家,用抄家得來的糧食銀錢賑災。

  他不能無緣無故抄家,得找個由頭。

  他自然意識到,長期的屠戮殺伐,令世家恐懼,又心生躲避之心。

  邊關時常有消息送來,難逃之人逐漸增多。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他想控制自己的殺戮之心,想要一個穩定的江山社稷。

  為此,他殫精竭慮,積極采納朝臣的意見。

  偏偏在這個時候,大兒子劉寶順出門公干一趟,竟然受傷,危在旦夕?

  誰干的?

  誰這么牛轟轟,竟然能傷到重兵保護下的嫡長子?

  真是令人不可思議。

  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他擔心的不是嫡長子的安危,而是懷疑這件事的性質。

  當真有人冒險刺殺?

  亦或是自導自演的一出劇目?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派遣宮人前往大皇子府了解情況,不厭其煩。

  嫡長子在無聲的控訴,他也在試探!

  這是一場父子之間地博弈!

  后宮。

  薛貴妃站在窗口,不顧嚴寒,命宮人打開窗戶。

  窗戶開了!

  冷入骨髓的寒風瞬間鉆了進來,帶走了大殿內的溫暖。

  沒一會,就讓人冷得直哆嗦。

  宮人們哈著冷氣,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問道:“娘娘,天冷,要不要將窗戶關上。奴婢是擔心娘娘的身體。”

  薛貴妃眉眼上挑,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她伸手,親自關上一扇窗戶。

  宮人哪敢勞煩她,趕緊上前將余下的窗戶都關上。

  沒有了刺骨的寒風,大殿內又逐漸暖和起來。

  所有人也都紛紛活了過來。

  薛貴妃心事重重。

  劉寶順這會躺在皇子府,具體情況不明,然而她沒有半分高興。

  因為她清楚,對方不會坐以待斃。

  這是生死較量!

  容不得絲毫松懈和僥幸。

  她問宮人,“陛下這今兒忙嗎?”

  “啟稟娘娘,陛下最近都很忙。”

  忙著操勞國事。

  治理一個偌大的江山,比單純的做個武將,地方權臣難多了。

  要操心的事情,千頭萬緒。

  薛貴妃輕輕咬著薄唇,心頭思緒萬千。

  局,已經成勢,眼下她不易多動。

薛氏滿門被屠,大兒子成了瘸子  這些債,她會一筆一筆和劉寶順算清楚。

  這場博弈,她也很想知道,究竟誰能笑到最后。

  北梁滿朝文武都關注著這場爭斗,卻無人敢輕易下場相助某一方。

  要人命!

  一個是皇帝劉章最寵愛的妃子,一個是皇帝的嫡長子,孰重孰輕,誰敢擅自揣測皇帝的心思。

  你以為薛貴妃分量更重一些,萬一轉眼功夫皇帝又替嫡長子出頭,豈不是站錯了隊,親手將自己的人頭送出去。

  不敢啊不敢!

  劉寶平身為一母同胞的兄弟,登門看望長兄劉寶順。

  依舊遭到了閉門羹。

  皇子家令,是劉寶順身邊的老人,他對劉寶平可不客氣。

  “當初殿下沖冠一怒,屠戮薛氏滿門,你知不知道起因?我家殿下一直不讓下官說,但是現在,下官不得不說。

  當初,聽聞四殿下回京途中遭遇刺殺埋伏,身受重傷,生死不明,我家殿下頓時怒火滔天。

  揚言,你是他兄弟,天下間唯有他能欺負你,別人欺負你就等于打他的臉。

  所以,我家殿下是為了替你報仇雪恨,才會下令屠戮薛氏滿門,同薛貴妃結下死仇。

  如今,薛貴妃在陛下耳邊進讒言,中傷我家殿下,你不聞不問,反而想要取而代之,你對得起誰?”

  聞言,劉寶平不由得蹙著眉頭。

  “你讓開,我要見大哥!”

  “我家殿下不想見你!四殿下,你請回吧。”

  “讓開!要不要見面,得讓他親口告訴本殿下。你一個屬官,沖在前面不怕死嗎?”

  “下官怕死!若是四殿下見下官不順眼,想要殺了下官,下官無話可說。”

  劉寶平給氣笑了。

  他咬牙切齒,“難怪外面的人都說,大皇子府銅墻鐵壁。大哥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忠心耿耿,悍不畏死!很好,非常好!既然你們死活不肯讓步,本殿下也不強人所難。

  你去告訴他,做兄弟我從未對不起他的地方。反倒是他,當心玩火自焚!言盡于此,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他拂袖而去。

  雪花飄落而下。

  下雪了!

  今年冬天第一場雪,來得很早。

  比去年足足提前了將近二十天。

  看來,這個冬天還會繼續死人,死很多人。

  皇子家令悄聲出現在劉寶順的身后,微微躬身。

  “殿下,四殿下已經離開了。”

  劉寶順回過頭來,他的腹部包裹著厚厚的紗布,他,似乎的確受了傷。

  沒有傳言那么嚴重。

  什么危在旦夕,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全都是夸大其詞。

  “他說了什么嗎?”

  “他說不曾對不起殿下,還讓殿下好自為之。”

  劉寶順聞言,嗤笑一聲,緊接著哈哈大笑出聲。

  “他啊,越發喜歡玩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莫非是在做駙馬那幾年,跟著那幫迂腐的朝臣學壞了。”

  “啟稟殿下,下官以為四殿下暫時不會成為威脅。”

  “等解決了薛貴妃,他就是威脅。”劉寶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柔,不仔細聽就會忽略。

  緊接著,他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萬事俱備,只等殿下一聲令下。”

  “今兒下雪,圍爐吃鍋子喝酒,若是歌舞姬助興,豈不美哉。動手吧!趁早解決,還能過一個安生年。”

  “下官領命!”

  劉寶忠,薛貴妃的大兒子,皇帝劉章的第六個兒子。

  自從腿瘸了,他就開始放縱自己,縱情聲色。

  對此,皇帝劉章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去吧!

  瘸腿的兒子,需要一點補償,做父親的自然不能太苛刻。

  大雪天,還有什么比吃著熱騰騰的鍋子,大家推杯換盞,吆五喝六,一邊歌舞助興,放浪形骸。

  人生就是要享受。

他左擁右抱,眼神迷離,偶爾清醒,偶爾陰霾  酒酣耳熱,隨手拉扯一個舞姬,抱入懷里,就要就地正法。

  一副獸性大發的模樣。

正興奮的時候,身體突然變得僵硬,一抽一抽  “啊”

  舞姬瘋狂大叫,發出此生最高分貝的尖叫聲。

  瞬間,曲樂停止!

  大殿眾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朝主位上看去。

這一看  膽戰心驚。

  因為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劉寶忠出事了。

  有人反應快,迅速起身,幾步上前,將人翻過來。

  劉寶忠抽搐得越發厲害,雙眼泛白,很嚇人。

  “快請大夫,快啊!

  “殿下,殿下你怎么樣?殿下不要擔心,太醫馬上就來。”

  “這是什么情況?”

  “殿下若是有個萬一,該如何是好?”

  在場所有人,惶惶然。

  若是劉寶忠有個三長兩短,在場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每個人都在盡力搶救。

  他到底是什么情況?

  到底是馬上風,還是什么隱疾犯了,亦或是中毒?

  舞姬很可疑,當場被人控制起來。

  六皇子府人心惶惶亂糟糟。

  這一亂,就是一整夜。

  劉寶忠死了!

  太醫都拿不出一個恰當的說法,到底是馬上風,還是別的什么毛病。

  舞姬當晚趁人不備,撞柱自盡。

  薛貴妃一大早起來,宮人戰戰兢兢告訴她這個消息,她頓時就瘋了!

  “啊啊啊啊”

  后宮傳來瘆人的慘叫聲,每個人都是一臉心悸,要被她嚇死了。

  被管是否幸災樂禍,后宮之人,這會都是一副慘痛的模樣。

  皇帝劉章更是震怒。

  “查!嚴查此事!”

  老六的確荒唐了些,但他年輕力壯,自小也是習武之人。

  這么年輕,怎么可能馬上風。

  定有蹊蹺。

  他扔下軍國大事,急匆匆趕往后宮看望薛貴妃。

  走進大殿,滿地狼藉,瓷器碎片處處可見。

  由此可知,她是如何地瘋狂。

  此刻,她無力又無助地趴在床榻上,眼淚已經流干,整個人被抽取了精氣神,面色灰白,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離世。

  皇帝劉章大驚失色,一把抱住她。

  “愛妃,朕來看你了。你放心,寶忠的死,就算是掘地三尺,朕也會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薛貴妃慘痛一笑,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哀極,怒極,“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就是他做的!他是在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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