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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立威

  飛揚長聲大笑,人隨刀起,哧啦一聲響,結實的牛皮帳蓬從中一分為二,兩片牛氈似乎遭到兩邊同時的大力拉扯,飄絮一般飛開。唐維仁尚未來得及逃出一丈開外,飛揚已是如飛般趕至。手在空中虛虛一按,唐維仁忽地覺得四周風聲大作,神兵利器那特有的寒意撲面而來,心中不由一寒,前右左右已是同時出現了四柄弒神,刀尖上吞吐著白色的刀芒,猶如地獄之火,惡狠狠地向自己削來。

  左手自腰間一抹,黑色的軟劍噌的一聲彈了出來,閃電般地連接刺出,叮叮叮叮四聲,軟劍正正地刺在四柄弒神的刀尖上,四柄弒神同時在空中煙消云散,但他此時卻也是身形一滯,無可奈何地從空中落了下來,剛剛站定,云飛揚已是笑嘻嘻地出現在身前,嘴角帶著一絲貓戲老鼠般戲謔的笑容,攔住了唐維仁的去路。

  唐維仁心中又氣又恨,只是悔不當初,在紫泥湖中沒有抓住機會一舉將眼前的這個大敵毀掉,終于養虎為患,到了今天,反而成了自己的索命無常。

  兩人之間的交手已是被軍營中的哨所發現,一時之間,軍營之中,警號長鳴,在這一瞬間,立時就看出了西域大營士兵的精良素質,上至營官,下至士兵,沒有像炸了窩的蜂群一樣四處亂竄,更沒有亂七八糟的從四面八方向出事地點涌來,而是在警號聲中,迅速地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列成了整齊的隊形,刀出鞘,槍上肩,箭上弦,巡邏隊的馬蹄聲從各處響起,頃刻之間,已是將這里團團地圍住,飛揚抬眼看去,四周已盡是密密麻的槍林刀雨,正自緩緩地向這里壓進。

  唐維仁不由大笑起來:“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要撞來,今天正好讓爺爺報這斷臂之仇。”

  飛揚神色不變,曬笑著看著唐維仁,道:“是嗎?只怕不能如你的愿!”

  唐維仁狠狠地道:“在這千軍萬馬之中,任你本事通天,也得喝爺爺的洗澡水,小子,趁早給爺爺我跪下,爺爺我一高興,說不定還能留你一個全尸。”

  正自說得唾沫四濺,中軍大帳之中一人飛奔而出,手中高舉令箭,大呼道:“各營官兵不得騷亂,各自整隊回營,沒有大將軍號令,任何人不得有任何行動!”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轟隆隆地響在唐維仁的頭頂,中軍這一道命令,不諦是宣布所有官兵不得插手自己和云飛揚之間的決斗,這也等于宣布自己的死刑,看著緩緩退回去的各營官兵,唐維仁怨恨而又不解地看向中軍帳,此時,葛松陽,鄧鵬以及數十名偏將牙將正從中軍大帳中魚貫而出,而這其中,偏偏沒有了裴立志向自己交待過的十數人,唐維仁腦子中轟以一炸,原來是這樣,原來葛松陽已是反水了,裴立志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

  “如何?”云飛揚微笑著問道,雙手一揉,兩手一拉,一柄白光閃爍地長刀出現在手中。以氣凝刀,唐維仁倒吸一口冷氣,他一直搞不明白,自己已和對方數次交手,明明對手的內力還不如自己,但為什么云飛揚在對內力的運用上面卻比自己高明的太多,像這樣的凝氣成刀,自己雖然也能勉力辦到,但哪有對方這樣舉重若輕,隨心而為的如此輕松寫意?

  看著對面氣沉淵停,胸有成竹的云飛揚,唐維仁明白,今天自己很難幸免了,先不說能不能過得了云飛揚這一關,就算僥幸脫逃,在這綿延的軍營,數萬軍隊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唐維仁忽地吹氣般地粗了一圈,手中黑色軟劍一層層地向外蕩起清晰可見的黑色波紋,跟著重重地吐出胸中濁氣,唐維仁的眼晴已是變成了墨綠色,整個人如妖似魑,身體向前弓出,如同一支蝦米。

  眼見對手已是要拼老命了,飛揚倒是一絲也不敢大意,口中春雷般乍喝一聲,身體四周光華四射,八柄弒神圍著他緩緩旋轉,雙手微微上揚,隨著八柄弒神越轉越快,飛揚的雙手又是多了一柄弒神,兩腳不丁不八,手中第九柄弒神慢慢舉起,一直高過頭頂,兩眼緊緊地鎖住對手的身形。

  此時中軍營里的數千將士和葛松陽一干子將軍已是看得目瞪口呆,除了呼呼地風聲,

  整個軍營中寂靜無聲,眾人都是被眼前的奇景驚呆了,雖說軍營中不乏武功好手,但像這種層次的決斗,別說是在軍營,放眼天下,也是難得一見的奇事。眼見兩人如妖似魑,一些高級將領也還罷了,許多小兵已是看得頭暈目眩,心動神搖。

  沒有任何預兆,眾人眼前一花,一黑一白兩團影子已是撞到了一起,翻翻滾滾地斗在了一起,雖然兩人手中都持有兵刃,但讓所有人都吃驚的人,兩人斗在了一處,卻是半晌也不曾聽到一聲的兵刃交擊聲。葛松陽目光閃處,伸手招過身邊一名偏將,低聲耳語數聲,這名偏將會意地離去。一邊的鄧鵬忽地笑了起來,道:“葛將軍太小心了,我敢保證,今天這唐維仁絕對逃不過云幫主的刀去!”葛松陽心知自己的安排必定瞞不過這智將去,笑著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不過是做萬一的布置罷了,這老賊不但武功高強,更兼陰狠歹毒,還是小心些為好!”

  此時的兩人在營帳上空激斗,一黑一白兩團光芒猶如兩團圓球,早已是看不見二人的人影,只是見得這兩團光影倏來倏去,你追我逐,四下的官兵早已是看呆了。宛兒緊緊地捏著拳頭,手心之中全是汗水,一顆心咚咚地似乎要跳出心腔,不自覺地踏前幾步,眼也不眨地看著空中的激斗,心中只是痛恨自己武功太低,不能上去助飛揚一臂之力,這當口忽地想起林鈺,如果林鈺也在這里,想必此時必是仗劍而上,情侶雙雙合斗老賊了,心中驀地一酸,眼淚幾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悶雷似的一聲響,似乎這時兩人的第一次接觸,兩人身下的帳蓬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隨風而散,哄的一聲,四周兵將驚恐地叫了起來,不約而同地向后退了數丈有余,這種無聲無息,無影無蹤的攻擊讓他們感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恐懼,剛才這一次交手如果是發生在自己的上空呢?眾人不敢想象這種后果, 整齊的隊形因為剛剛的后退而引起一陣紊敵,半晌才安靜下來。

  此時唐維仁和云飛揚已是飛開,兩人烏眼雞似地恨恨對視。“他們都受傷了!”一個人忽地大叫起來,在寂靜的軍營之中顯得特別響亮,不錯,此時的唐維仁胸腹兩處被弒神拖住了兩條長長的口子,自肩頭斜斜向下,直到小腹,鮮血啪啪地落下,地上的白雪瞬間就被染紅。飛揚也好不到哪里去,左臂之上,一個劍孔幾乎將左臂洞穿,鮮血順著手臂滴將下來。

  “呀!”宛兒心疼地叫了一聲,又跨前一步,兩手中已是多了數十枚銀針,皚皚的雪光映著針尖,閃著淡藍色的光芒。

  兩人對視片刻,都是迅帶地伸指點了傷口周圍的幾處穴道,以免失血過多。飛揚慢慢地抬起弒神,朗聲道:“唐維仁,你今日先機已失,失去左臂,已是讓你武功打了折扣,失去氣勢,已是讓你無必勝之心,天時地利人和,今日我全都占據,你還要做困獸之斗么?你雙臂完好之日,尚不是我的對手,何況今日?棄劍投降,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留你一條性命。”

  唐維仁一陣氣苦,自己一生英雄,想不到到得老來,盡然受到這后生小子的欺辱,想要反駁幾句,卻又無從駁起,對方說得都是大實話。環顧四周,盡然都是敵對之人,難不成今日竟然真得要將一條老命送在此處么?

  忽地眼睛一亮,距離自己不到二十丈之處,云飛揚的同伴正自孤身站在哪里,看他臉上焦急的神色,顯見二人關系非同一般,只要能抓住此人作為人質,自己就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這死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自己有的是機會報這血海深仇。心中計較已定,不由心神大定。軟劍緩緩抬起,劍尖指向飛揚。

  空中忽然又下起了雪來,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一時之間,眾人視線不出丈余,唐維仁和云飛揚二人身體四周卻似乎有一層隱形的護罩,雪花飄將下來,一觸及二人身體周圍,立時化為烏有,兩人在這紛揚的雪花中,猶如兩個發亮的圓球。

  倏地兩人同時前躍,又斗到了一起,唐維仁此時注意打定,十招之中倒有七招是守勢,只是苦苦尋找著機會。

  所謂關心則亂,此時飛揚雖已是大占上風,但宛兒卻仍是放心不下,紛亂的雪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又向前走了數步。

  驀地唐維仁長聲慘呼,身體倒飛出來,卻是胸口正中了飛揚一掌,饒是唐維仁對這一掌是早有準備,卻仍是被打得胸口劇痛,清脆的骨折聲傳入耳中,也不知斷了幾根骨頭,身形如箭般倒射而回,這也正是他苦苦經營,尋找的唯一的一絲機會。一條墨綠色的光華徑自射向宛兒。飛揚一掌得手,來不及歡喜,已是發現了對手的企圖,心中大急,狂叫一聲:“宛兒小心!”身形展處,發飛般趕來,兩手一按,空中已是多了兩柄弒神,卻是礙于宛兒在前,不能上前攔截,只能自身后追來。

  宛兒猛地覺得一股大力撞來,定睛看時,不由大吃一驚,空中,唐維仁兇神惡煞般正向自己撲來,雖驚卻不亂,宛兒一揚手,早已握在手中的鋼針已是哧哧地射了出去,同時身子向后急縱,手在腰間一抹,長劍已是握在手中,竭盡全力向前刺去,同時左手揮處,又是數枚鋼針無聲無息地射出。此時葛松陽一干人等也是反應過來,大呼著仆了上來。

  先前射出的鋼針被唐維仁軟劍一絞,已是被震得粉碎,軟劍去勢不衰,仍是向宛兒刺去。兩劍相交,宛兒身形大震,身體忽地加速,向后飛出,唐維仁不由大驚,對方采取得竟然和自己是一個策略,借著對手的力量加快后退的速度,眼見著宛兒已重重地摔到葛陽松一干人中,不由懊惱不已,勁力一松,雙腿忽地一麻,登時失去了知覺,翻身便從空中掉了下來,只罵得一聲:“好妖女!”飛揚的兩柄弒神已是飛至,死死地逼住了他。

  “云幫主且慢,抓一個活口,對我們更有用些!”鄧鵬大叫道。飛揚呸地一聲,屈指彈處,已是封住了唐維仁的幾處大穴,收了弒神,如飛般地向宛兒趕過去,自有人過來將唐維仁四馬攢蹄般捆了起來。

  宛兒軟軟地躺在雪地上,口中不時涌出血來,她雖然名震江湖,但卻并不以武功見長,驟然硬擋了唐維仁這種高手一擊,受傷之重可想而知,沒當場斃命已是邀天之幸了,幸而此前唐維仁已是功力大減,又想生擒活捉她,這才讓她僥幸逃得一條生路,但就算如此,也是受傷極重。飛揚輕輕地扶起宛兒,伸手在腕上一搭,一道內力在宛兒身上游走一遍,這才放下心來,雖然內腑受到了極大的震蕩,但卻于性命無憂,將養數月,憑著宛兒自己的醫術,也就無礙了。

  躺在飛揚的懷里,宛兒忽地覺得一陣安寧,真愿意就這樣受傷不起,就可以一直躺在他的懷中了。咧嘴一笑,宛兒輕笑道:“云大哥,他是不是中了我的毒針?”

  飛揚點點頭:“宛兒,他想要暗算你,沒想到卻反而中了你的暗算,中了你的毒針,想必夠他受得了!”

  宛兒得意地道:“誰想占我的便宜,我都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飛揚,我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

  飛揚搖頭道:“沒什么,一點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了!”輕舒猿臂,將宛兒抱起來,大步向營帳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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