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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男兒當殺人

  “我殺的?”當楚天歌一刀砍下了流川正樹的腦袋,他沒有駭得嘔吐,也沒有驚喜若狂,反而呆住了。

  豈止是他,連日本人也全部呆住了。好多人張大著嘴巴,叫好聲未絕,保持著想要魚躍的姿勢,猶不相信眼前一幕是真的。

  流川正樹是誰?獲得天皇接見的日本頂級劍客,他全力一刺下,被刺者竟然安然無恙,而他卻被削掉了腦袋——

  沒了腦袋的流川正樹依舊保持著下刺的姿勢,他的腦袋卻飛了開去,落在旁邊的櫻花樹上,雙眼睜得大大的,里面的疑問色彩還沒有流散,嘴巴微微張開,似乎猶在發問:怎么可能?!自己傾盡全力的一刺,竟然沒能刺進對方柔軟的腹部,難道這個支那人刀槍不入?

  持有這個疑問的不止流川一人,平野秋男也算一個——不愧是黑龍會在北平的負責人,神經足夠大條,他立刻拔出了手槍,正要瞄準射擊,卻被流川那兩個最得意的弟子擋住了視線。他們極有默契的大喝一聲,一左一右持刀向剛站起來的歐陽云腹部刺去——很明顯,他們不信這個邪,不相信歐陽云真的有刀槍不入。

  就事論事,流川正樹的武功要在歐陽云之上,后者勝之不武。歐陽云一開始并沒有仗防彈衣欺人的意思,激烈的打斗使他不得不全神貫注,根本沒時間考慮這些。憑心而論,當流川的利刃戳中他的腹部,那種感覺很痛,讓他依稀想起了一年前被某人刺中的感覺,驚弓之鳥一樣心頭一涼,以為自己要死了。

  正因為精神上的一陣恍惚,流川被楚天歌削去腦袋以后,他沒有像那些武俠片中的猛人一樣擺出“刀槍不入者”慣用的囂張POSS——直到楚天歌發問,才醒過神來,用斷刀一撥流川正樹的利刃,近似藐視的將對方推倒。然后,他一躍而起,直接無視兩把刺過來的武士刀,拍拍楚天歌的肩膀,大聲說:“當然是你殺的,謝謝你救了我!”

  楚天歌被他喚回神思,就看見兩個日本人已經刺中他的腹部,不由駭得大叫:“小心!”把刀輪了起來,正要向那兩人砍去——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再次呆住。

  歐陽云再次刀槍不入,然后他貌似隨意的揮了揮斷刀,兩顆日本人的大號頭顱便跌落塵埃。

  日本人徹底呆住,平野秋男手槍對準著他,手卻顫抖起來:這個支那人看來真的刀槍不入,那么,子彈對他有用嗎?看他一臉的笑容,混不在意的樣子,顯然并不畏懼——

  歐陽云看了看櫻花樹上那只一臉不甘的頭顱,笑笑用日語說:“櫻花很美啊,不過,某些人注定是沒辦回了。”轉頭向站立的日本人走去。

  他這話忒毒了,也點中了對面日本人的死穴——日本人不怕死,卻怕砍頭,在他們的信仰中,萬一被砍了頭,那就等于沒有了靈魂,從而也就失去了轉生的機會,就等于被天照大神給遺棄了。

  包括平野秋男在內,所有日本人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本嘔得七葷八素的兩個家伙直接暈了過去——流川正樹是誰?黑龍會里位列三甲的高手,竟然就這么不可思議的掉了腦袋——恐懼正像瘟疫一樣在他們之間流傳。

  “不!我不要被砍頭!”一個看樣子還是個孩子的日本少年嘶喊著,倒轉刀身,了自己腹部,然后橫向一拉,疼得滿頭大汗的死去。

  有了榜樣,除了平野秋男還有三個丟掉武器跪地求饒的家伙,其他日本人紛紛切腹自盡,將武士道的精髓在歐陽云和楚天歌面前表現得淋漓盡致。

  可笑的是,武士道本來推崇的是忠義、名譽,是悍不畏死的一種表現,但這些日本人這么做的原因好像是怕被砍腦袋——迷信害死人哪!

  歐陽云和楚天歌看著這一切,未免覺得荒唐和可惜。砍日本人腦袋是種很爽的感覺,但這些日本人愣是不給他們機會。歐陽云想起喜峰口大捷,算是明白了29軍能夠震懾敵膽的原因,當大刀向日本鬼子頭上砍去的時候,為了避免丟掉腦袋,日本人會不會放棄原先的刺殺動作,轉過來保護脖子?

  ——難說!

  平野秋男面如死色,槍口端起又垂下。對面那個刀槍不入的支那人一直邪惡的微笑著,看來根本不畏懼子彈。“魔鬼啊,真正的魔鬼!”他這樣想,強自鎮定,咬牙說:“那個女人還活著。”

  “我知道,”歐陽云上前兩步,三個跪著的日本人嚇得靠在一起,渾身發抖。黑龍會和藍衣社的糾紛應該是那筆財物引起的,日本人還想奪回的話,絕對不會要白流蘇的命。

  “您也是藍衣社的吧?”感覺手里有了本錢,平野秋男鎮靜了許多,對歐陽云用起了敬語。

  歐陽云不置可否。

  “如果您原意交出那筆‘奉獻金’,并保證不傷害我們,我會讓你帶走那個女人。”

  還真會“坐地起價,落地還錢”,這種情況下,這個日本人還能夠提出如此狂妄的要求,歐陽云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還是該可憐他了——“‘奉獻金’?”

  “那是我們孝敬天皇的,先生——”

  “哦,這么說你是生意人了?”

  歐陽云這句話在平野秋男聽來很是突兀,他有些愕然的答:“我是天皇武士,不做生意!”

  “那你們所謂的‘奉獻金’是哪里來的?”歐陽云眼睛瞇了起來,嗤笑道:“你可別告訴我是我們中國人民自愿奉獻的!”

  平野秋男這才知道他先前那句話的意思,臉色不由變了——所謂的奉獻金都是他們偷的、搶的……反正不是正當手段得來的。

  歐陽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左手上,問:“你的手是我伙伴傷的吧?”

  平野秋男臉上泛起一抹血色,他想起那個支那女人不要命的打法,這才發現和這個男人的手段很像,不由打了個寒噤,產生一種無力感。如果中國人全部這么有種,光日本那么小點的地方,那么點人口,真的能夠實現大亞洲共榮嗎?第一次,他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

  歐陽云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心里泛起微笑——這些人活著,也許比死去對抗日事業更有價值,殺一儆百!他慢慢的走向旁邊的櫻花,折了一支放在鼻下嗅了嗅,說:“好美的櫻花啊,在日本,好像有更多的櫻花吧,你們的家人也許正在門前屋后的櫻花樹下翹首企盼,孩子的父親,我的孩子怎么還不歸來呢?”

  “噗嗤!”——歐陽云正在抒情,楚天歌忍俊不住,笑了起來。這場景太滑稽了,歐陽云這個人,也滑稽得厲害,前一刻殺得人家屁滾尿流,此時竟然開始拉起家常,還關心起人家家事來了。哎,這可是日本鬼子啊!

  歐陽云瞪了他一眼,嘴角一翹,卻也想笑。自己這是干嘛呢?真當自己是圣人啊,哈哈!恩,應該嚴肅一點,不然剛才的抒情表演可就前功盡棄了,板起臉,冷冷的掃視了日本人一眼,見他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叫妙,說:“本來,我想殺光這里所有人的,但是現在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把我的伙伴交出來,離開北平吧。”

  平野秋男看看歐陽云,再看看身邊的日本手下,眼神忽然清澈起來,右手舉起,槍口伸進了嘴里——“天皇陛下!——呯!”

  “啊!”剛醒過來的兩個日本人再次暈去。剩下的三個則畢恭畢敬的朝歐陽云跪好,其中一個說:“閣下,我知道你的同伴被關在哪里。”

  “快帶我去。”

  “嘿。”

  “大哥,真要放這些日本人走?”楚天歌將四個留下的日本人捆起來后,問。砍了一個流川正樹以后,他渾身上下正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殺氣,襯得他的聲音也陽剛了許多。

  歐陽云沒有做聲。

  歐陽云本來確實有放過剩下日本人的打算,但是,當看到白流蘇的慘象,他沒按捺住心中的暴戾,和楚天歌兩個盛怒之下出手,每人砍了四顆腦袋,包括兩個日本女人。

  “媽的,就不能把日本人當人!”

  “太他媽殘忍了!”

  “日,有可能,老子也要搞個東京大屠殺!”

  楚天歌不解:“東京大屠殺!?”

  “算了,出去再說。”

  白流蘇身上一共有十八道傷口,雙手小臂全斷了,身上共有七個烙鐵印,其中一個在左乳上。男兒有淚不輕彈,歐陽云記不清多長時間沒有流淚了,曾經以為自己把這個技能給遺忘了,目睹她的慘象,才知道流淚原來根本無須前奏或者醞釀,鼻子一酸便開始滾滾而下。斗爭真正太殘酷了,縱然也曾槍里來彈里去,歐陽云卻不得不承認,他在二十一世紀經歷的那些,算得上是文明人的戰爭。如果她不是無鹽女,他不敢想象還有什么慘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他冷冷的對楚天歌說:“找找看,一個不留!”

  楚天歌咬牙啟齒的回:“雞犬不留!”比他還狠。

  兩個人將女人小心翼翼的抱進車里,然后楚天歌提起武士刀回轉去,開始一個個的驗明尸身——“我把所有人的腦袋全砍下來了,讓他們全部萬劫不復!”

  “干得不錯,”歐陽云則開始在平野秋男的臥房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大堆機密文件,選了幾樣上面寫有的“絕密”的,然后將其它的全部撒在院子里。

  楚天歌不解:“這是干什么?”

  “曝光他們的罪證啊,我們可沒亂殺好人,這些日本人全部是間諜。”

  楚天歌撓撓腦袋說:“日本人也有好人嗎?”

  “哈!”歐陽云樂了,拍他一巴掌,“小子,你比我厲害!”

  楚天歌嘿嘿的笑了,忽然想起一事,問:“大哥,您練的什么硬氣功?好厲害啊!”

  “金剛罩加鐵布衫加……!”

  “這,這,這怎么練?”

  確認院子里沒了活人,在楚天歌的建議下,歐陽云發動汽車趕往北平協和醫院。

  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個貌似死絕了的黑龍會秘密據點,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從地窖里走出來一個戴著頂寬沿帽的少女。

  看見滿院子的尸首,她臉色煞白,眼神卻冷冽起來,“藍衣社、歐陽云、楚天歌!”她輕聲念著,將男人的名字深深的記入心里,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轉身深鞠一躬,心說:天皇的勇士們,我會幫你們報仇的,抿緊嘴唇,決然的離開了。

  北平協和醫院手術室外面的走廊上,歐陽云倚墻蹲著,右手把玩著一支煙。在他身邊,靠墻放著流川正樹的那把武士刀。

  楚天歌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這個時候才感覺出了后怕,“我殺了日本人!”他輕聲念著,“砍下了他們的腦袋!”神情有些恍惚。

  歐陽云早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但卻一直沒有說什么。進特種大隊前,他有過類似的經歷,不過是作為執行軍警殺了一個死刑犯而已,結果狂吐了一天,連膽汁都嘔出不少,楚天歌也是第一次殺人吧,而且直接用刀削人腦袋,還不止一個,表現比他強多了,假以時日,一個合格的特種兵是跑不掉了。腦瓜里泛起兩句詩,拍拍楚天歌的手,他隨口吟道:“男兒當殺人,千里不留行!殺小鬼子嘛,積功德的事情,小子,你很棒!”

  楚天歌勉強的笑笑,臉色很難看,低聲說:“我是第一次。”

  “看得出來,比我第一次強多了,”歐陽云刻意說得很輕松。

  “大哥,你說這個世上真有鬼嗎?”

  “鬼?想什么呢?”歐陽云笑了,真心的,“有鬼又怎樣,某子不是有詩云——屠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日本鬼子該不該殺?”

  “該殺!”

  “那不結了,你現在這境界,小鬼子就是變成鬼,看見你也只會繞道走,嘿嘿!活人都被我們殺了,還怕鬼?臭小子,別讓我看不起你!”

  楚天歌摸摸腦袋,憨憨的笑了。

  歐陽云也笑了,特種兵大隊一等一的心理干預專家顧曉漠專門開導自己的話,對楚天歌這種新兵蛋子果然管用。想起顧曉漠,想起特種兵大隊的戰友,他幽幽的嘆了口氣。那個時候,他總是被干預的命,曾經很抗拒,現在開始干預別人,才知道被干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重擔有戰友幫忙頂著,背后有戰友幫忙看著,自己只管完成任務,這種簡單的生活實在太幸福啦!

  “大哥,那個,某子是誰?”

  “某子啊,謀子,就是張藝謀,一個詩人。”

  “張藝謀,沒聽說過,不過這詩我喜歡。”

  歐陽云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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