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云是個官迷?如果有人對學兵們提出這個問題,估計十有會得到一個白眼的回答,晦氣點的說不定還會得到一個巴掌的額外獎賞。
不過不管外人怎么看,歐陽云自己目前確實想當官,而且已經有了目標。
在北平商會和學兵團的茶話會后,他以送陳翰林回家為名,開始為這個目標而努力。
陳翰林這么熱衷于這個茶話會,其實本的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心思,指望靠著女兒和歐陽云、楚天歌的特殊關系能夠合辦藥廠,最不濟的也要入股。
茶話會進行到一半,他就失望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歐陽云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商人們都聽出來了,藥廠作為29軍的軍辦企業,是不可能分給民間一杯羹的。好在歐陽云接著就扔出了一只只大餅:汽車廠、發動機廠、電子元件廠、收音機廠、電視機廠、煉鋼廠、被服廠、石油公司……其中許多名稱,在座的雖然聽都沒聽過,不過,從扔大餅的表情上,他們看到了其中油水,于是,本有些死氣沉沉的茶話會氣氛一下子又變得熱烈起來。
為了“以商制農”,歐陽云這回是無恥到底了,中國此時還沒電視臺、電視劇制作單位呢,他卻連電視機也搬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首先驚呼出聲:天才啊!
然后,一頂接一頂的大帽子就朝歐陽云頭上扣了下來,什么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啦,曠世奇才啦……
歐陽云縱然再無恥,臉皮再厚,卻也止不住的汗出如漿。
顧戀云早受不了這里的骯臟空氣,直接捏鼻子閃人了,只苦了劉哲良,畢恭畢敬的站在歐陽云后面,看著團長脖子里泊泊的汗水,深感同情的同時卻又岌岌自危,因為已經有人連他夸上了:看看,這就是歐陽長官的兵,實在是威武啊!
商人們對此次茶話會顯然是抱有很高期望的,誠心也足夠,臨了由陳翰林出面,獻上了黃澄澄的三十根金條外加美貌侍女兩名。
獻上美女的時候,陳翰林是這樣說的:“聽小女說歐陽長官至今還未成家,家人又多在海外,孤身一人的沒個照應可不太好,這兩個丫頭聰明伶俐,就讓他們照顧您的起居吧。”
兩個美女很懂事的,立刻上來一福說:“見過歐陽長官,從此以后,我們就是您的人了。”
歐陽云目瞪口呆,暗說這什么年代啊?不會是清王朝復辟吧?這種禮節好像只在清劇里看到過。
他這一發呆,商人們可就得意了,特別是堅持要送美人的秦茲林,不由得意的朝陳翰林努了努嘴,意思說:看看,我說沒有哪個貓兒不貪腥的吧?管他這只貓多大,只要是公的就成。
很巧的是,顧戀云在這個時候又回來了,看見歐陽云的“丑態”,她可是發飆了,雖然沒立刻楸他的耳朵,但那眼神卻愣是讓歐陽云立刻回復了清明,急忙擺手說:“不不,各位長輩厚愛,歐陽謝了,這兩個姑娘還是請你們帶回去吧,我住在軍營,自有勤務兵照應,再說了,軍營里是不允許女人出沒的。”
商人們不知道他剛才發呆乃另有緣故,實是因為在民國風俗這塊犯了小白的通病而已,還以為他是假惺惺的客氣,秦茲林笑嘻嘻的道:“長官,軍營是不能容女人出沒,難道您在北平沒有住所的嗎?要是這樣,秦某送一套公寓給你好了。”
其他人一聽,覺得這是個送禮的好機會,紛紛開口,這個說在哪里有一處好房子,那個說自己新建了一套住宅,無一例外的想要送他一套房子好供他金屋藏嬌。
歐陽云沒想到拒絕一禮反而又多了一禮,看了眼顧戀云,見她的眼神冷得和三九寒冬的氣溫有得一比,站起來說:“各位,歐陽云身為軍人,這個禮萬萬不能收的,嗯,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到這里吧,過幾日我就今日開出的項目列個清單出來,各位有興趣合股的話請找陳會長吧——告辭!”
說完朝劉哲良指指桌上的黃金,然后走到陳翰林身邊說:“陳會長,待會你坐我的車,我送你回去。”
眾人見他如此,本以為今天這禮是送不成了,由于他們這禮乃是將黃金和侍女算在一起的,見劉哲良將那堆黃金抱起來拿走了,這才恍然大悟,感情這位年輕的長官是愛財不好色的!一個個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動起了心思,暗說看來還得想辦法打聽出學兵團的駐地,再送上獨一份大禮過去……
歐陽云和顧戀云一前一后坐進車里,他還沒坐穩呢,顧戀云冷冷的一句扔了過來:“你個死色狼!沒見過女人哪!我們四川人的臉全被你丟盡了!”
歐陽云暗想自己剛才表現得還好啊,雖然沒達到坐懷不亂的境界,但至少還是心如止水的,說:“大姐,你搞錯了吧,我剛才的表現——”
“還表現呢,一副呆頭鵝的樣子,就差沒流口水了!”她還要說什么,看見陳翰林走了過來,這才恨恨的把嘴閉上了。
陳翰林見歐陽云坐在后排,也在后排坐下了,笑著問他:“歐陽長官,不知道有何見教啊?!”
歐陽云見商人們陸續走了出來,不少人在門口微弱的燈光下向自己招手,忙微笑著朝他們招招手,對顧戀云說:“走吧。”
顧戀云發動了車子,轉頭問陳翰林:“陳老板,請問你家住址。”
陳翰林正要作答,卻被歐陽云接了過來,他笑道:“你以為我真要送陳老板回家啊,他自己又不是沒車,我這是要和陳老板單獨談談。”
顧戀云哼了一聲,掛上檔,將車子開了出去。
歐陽云看了陳翰林一眼,笑著說:“陳老板,我和天歌是兄弟,如果不嫌見外的話,我就叫你一聲叔叔了。”
陳翰林大喜,謙虛道:“這如何敢當。”
歐陽云微微一笑說:“我想請陳叔叔幫個忙。”
“哦,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吧,陳某一定竭盡全能。”
“陳叔叔客氣了,我不當您是外人,就直說了,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北平軍分會的一些要人。”
“認識幾個,和秦德純的關系還不錯。”
秦德純歐陽云聽說過,察哈爾現任省政府主席,29軍副軍長,但是他并不知道對方在北平軍分會竟然也有任職,于是很小白的問:“秦德純?他在北平軍分會擔任什么職務?”
“怎么?賢侄不知道嗎?”
歐陽云臉紅了,解釋說:“我剛從美國回來不久,北平的人事不是太清楚。”
陳翰林點點頭:“這樣啊,他是北平軍分區委員,嗯,你要我幫什么忙呢?”
秦德純既然是29軍副軍長,那么和宋哲元的關系自然相當不錯的,歐陽云不清楚的是,歷史上的秦德純是被稱為29軍的智囊的。他的回答很直接:“我想當官!”
“啊!”陳翰林瞪大了眼睛,顯然被這句話給雷到了,然后他自以為是的問:“怎么?賢侄嫌現在的官職太小了?”
“不,不,我指的是文職,你知道的,隨著29軍全面掌控河北,而原先的國民政府機關又全部撤了出去,一些地方部門主管肯定會重新安排的。”
陳翰林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做恍然大悟狀,說:“這么說你是想到地方做官?”
歐陽云點點頭說:“是,而且必須是縣長之類能夠掌控一個地方的。”
“這個啊,能告訴我原因嗎?”
“當然,我已經有目標了,任丘的最高長官。”
“任丘,那只是個小城啊。”
“但是任丘的地下有石油!”
陳翰林驚叫起來:“任丘地下有石油?!”
顧戀云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才明白他那句“有了任丘這塊寶地,我們的未來必將是光明的啊”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如果這事辦成了,陳叔,我可以承諾石油公司至少可以給你10的股份!”
陳翰林動心了,不過他沒有因此被沖昏頭腦,問:“歐陽賢侄,據我所知,國內目前還不具備開發和煉油能力。”
歐陽云自負的笑了:“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回國,現在我回來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那行,這事包給我了!”
歐陽云朝他伸出了手,說:“那么預祝我們合作成功!還請陳叔別把今天的談話告訴其他人。”
“我省得!”陳翰林和他緊緊握在一起,感覺好像握住了一根點金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