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抗日第七十六章馬當戰役(二十三)
郭戴這番話盡管漏洞百出,但是最后臨時補充的那句卻極盡挑撥之能事,安培聽了,臉色一變的同時低聲喝道:“不要聽他的,他們不敢讓錢向大隊長站出來說話,證明錢向大隊長確實被他們劫持了。士兵們,你們雖然是臺灣人,但是請不要忘記了,你們同時也是日本人。為了天皇陛下戰斗,乃是你們身為大日本帝國一份子應盡的義務。士兵們,為了救回你們的錢向大隊長,我命令,進攻!”
他隨即對陳家俊代喊道:“陳家君,淳爾一郎等人冥頑不化,是他們自己放棄了生存的機會。現在,部隊由你指揮,進攻!”
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雖然郭戴等人的態度讓陳家俊代心中非常不爽,但是就要刀槍相見的話,卻讓他依舊很不好受。他點了點頭,隨即找到一棵樹隱藏了起來。在他身后,在幾個中隊長的帶領,錢向大隊千余人排著散兵陣形緩緩的向山頂逼了上去。
荒村揮了揮手,他帶來的憲兵慢慢的聚集起來,隨即就在山底布下了一道防線。
安培對荒村如此舉動十分方反感,按照他的本心,他是不愿意這么做的。他認為這樣一來,會在錢向大隊的士兵們心中埋下釘子。然而,想到剛才淳爾一郎最后所說的那句話,他心中好像吃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得不行,居然就容忍了荒村的擅自做主。
“郭大哥,現在怎么辦?”陳有福問趴在一塊石頭后面的郭戴。
“我們不要先開槍,”郭戴說著看向蕭逸,然后補充了一句:“大家畢竟都是臺灣人。”
蕭逸知道他看向自己的意思,是擔心他們會首先開槍。他咬咬牙說道:“你是對的,我們不要先開槍。”
“如果他們也不開槍的話?就任由他們沖上來嗎?”林海峰提出了一個可能發生的難題。
郭戴咬咬牙沒有說話,蕭逸卻笑了:“那樣最好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蕭逸指指山下,說道:“你們看那些小鬼子,他們是在準備進攻還是在防備錢向大隊的士兵呢?”
眾人看過去,看見荷槍實彈嚴陣以待的荒村憲兵中隊的憲兵們正持槍站成一排,槍口正對著錢向大隊士兵們的后背,不少人呢都若有所思。
錢向林也看到了這一幕,他很恨的罵了一句:“荒村這個蠢驢!”心中同時想道:安培大佐為什么不制止他,他不知道這樣只會適得其反嗎?
陳家俊他們早有約定,不首先開槍。然而,他們如此舉動落在荒村眼中,卻是十分危險的信號。眼見他們距離山頂已經只剩兩百米左右了,可是居然還沒有放槍的意思,甚至機槍手都沒有假設機槍陣地,他對安培說道:“大佐閣下,您看他們這是什么意思?不會是陳家俊代等人已經有了約定……”
安培晉四的臉色已經變了,可是他嘴上卻猶自強硬,說道:“不可能的,你不要多想。”
“閣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哪,他們現在還肯將后背對著我們,待會,只怕……”
安培冷冷的瞪著他,吼道:“這里究竟誰說了算?”
在日軍體系里,憲兵乃是高人一等的存在,雖然荒村才是個少佐,但是因為其憲兵中隊長的身份,其實并不比安培這個大佐地位低多少。荒村一直保持著恭敬的礀態,一方面是習慣使然,另一方面只是因為安培手上掌握的力量比他大,他現在還需要借鑒對方的力量而已。但是現在,隨著錢向大隊和叛軍的關系越來越曖昧,他卻是不肯再受這個窩囊氣了。他也冷冷的回瞪著安培,沉聲說道:“閣下,您的軍銜是比我高,但是你對麾下的掌控力卻讓我感到懷疑,哼,如果錢向大隊集體反叛的話,閣下,這個罪責由誰承擔?我,不過是為你作想,想要拉你一把而已。我現在很是懷疑,淳爾一郎他們早就有了反叛之心,甚至,錢向也是參與者之一,今天這一幕,本來就是他們早就策劃好的——閣下,您的部下秘密籌劃反叛一事,您難道一點都不知情嗎?還是您因為私人交情的原因,隱瞞不報?”
荒村這番話,毒刺一樣扎中了安培身體最柔軟的地方,他又驚又怒,吼道:“放肆,荒村少佐,請注意你的身份。不正是因為你的請求,我才帶著錢向大隊過來支援的嗎?難道說,你也是他們這一次反叛計劃的策劃者之一?!”
荒村哈哈大笑,忽然,他收斂笑聲,冷冷的盯著安培說道:“沒錯,我是請求了支援,也要求小林支隊長派你帶一部臺灣籍士兵來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就是要證實自己的猜想而已,你早就知道淳爾一郎他們謀反的事情,但是,你卻因私廢公,公然包庇他們。不要惱羞成怒,你還有證明自己的機會。請下令射擊吧,只要他們還聽你這個聯隊長的,那么我可以認為,情勢依舊在控制之中。不過,你的命令還管用嗎?”
“八格!那你就看好了!”安培真的怒了,同時,他心中也感到一絲慌亂,不知道自己的命令是否還管用。稍后,他朝陳家俊代大聲喊道:“陳家大尉,你究竟在干什么?為什么不開槍?射擊,射擊!”
距離郭戴他們距離越近,陳家俊代便感覺到了越大的壓力,從單純的軍人角度出發,此刻,他首先下令開槍并沒有什么不妥。但是,這一場戰斗并不是單純的戰爭,其背后隱藏著的各種各樣的元素,卻讓他無法斷然下達“射擊”的命令。
不僅是他,所有錢向大隊的臺灣兵們都感覺到了壓力。他們想的是,我們是有了默契,不會首先開槍,可是淳爾一郎他們呢?他們要是首先開槍怎么辦?我們現在這種狀況,那和靶子沒什么兩樣哪!
感到緊張和壓抑的不僅僅是進攻一方,防守一方,郭戴等人趴在那里,看著越來越近的帶著鋼盔和屁簾布的“日軍”,忽然發現手心里全是汗。援軍還是沒來,而這一次攻上來的足足有一個大隊,人數是他們的十幾倍,如果他們在不開槍的話,如果被他們攻近來包圍住了,那他們除了被繳械投降,還有其它選擇嗎?
蕭逸靜靜的趴在那里,眼神卻變得純粹起來,他的槍就擱在胸前,不過看他的樣子,卻沒有射擊的意思。自他站上山頂,蘀郭戴回答了陳家俊代的喊話以后,他在反正臺灣兵們的心目中,就已經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了。
狼牙特種兵們,不管他們戰斗技藝如何,他們的氣質,那種遇強越強的自信,總能給人以深刻的印象,并且能夠給身邊人以輻射,讓人覺得,只要有他們在,那么即使天塌下來也會有他們頂著。
臺灣兵們,包括郭戴會不時的關注蕭逸和吳天亮和付一多,而他們三個人的從容自信,衣服混不在乎的樣子,讓他們多少放松了緊張的心情。也使得他們在如山的重壓下,一直保持著穩定,沒有爆發什么亂子。
隨著距離的拉近,雖然攻守雙方曾經是同一個戰壕里的戰友,不少人甚至睡過一個被窩,共用過一個飯盒,現在,他們卻都將心越提越高,不知道將會發生什么。
安培晉四的命令沒起效果,陳家俊代甚至都沒有回應,他的臉上立刻蒙上了一層黑色。
“不能讓他們會合!”荒村站不住了,他猛然一揮手,對手下吼道:“開槍!”
“閣下,他們現在還是自己人?”一個少尉大著膽子質疑道。
“八格!”荒村沖上去就賞了少尉一個響亮的耳光,然而惡狠狠的說道:“卑賤的支那豬,他們怎么可能是自己人?聽我的口令,射擊!”
“那個少尉對臺灣人其實并沒有好感,剛才那句問話,不過是盡責而已。荒村這一記耳光打得可是不輕,他牙齦立刻被打出血來,臉上也火辣辣的疼得厲害。他心中委屈得厲害,怒火無處發泄,最終脫口喊道:殺給給!”然后就扣動了扳機。
槍聲爆豆般響了起來,背對著他們的錢向大隊的臺灣兵們等成成排倒下,不少人臨死都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錢向林靜靜的趴在一塊石頭旁邊,當他隱約聽見荒村的嘶吼,便知道事情壞了,而等槍聲響起,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兩滴濁淚順著臉頰流下。
蕭逸來勁了,錢向大隊的士兵是死是活他并不關心,他只是感到高興,因為自己的出色表演,山下的日本人起了疑心,居然真的將錢向大隊的臺灣人給逼反了。他無畏山下淋漓的彈雨,跳上山頂朝下面喊道:“兄弟們,快臥倒,小鬼子從背后偷襲你們呢!”
槍聲炸響,安培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知道壞了,趕緊揮舞著雙手沖上去吼道:“停火,停火,不許射擊!”
忽然,從他身后傳來一聲槍響,然后,他的身體猛然一顫,緊接著,他轉過身去尋找向自己開槍的對象。
荒村聽見了他的喊聲轉頭來看,正好看見了他泊泊向外流著鮮血的背部,他悚然一驚,嘶吼著沖過來:“是誰?是誰?”
這一槍相當精準,正好從背后擊中了安培的心臟。安培轉過身去的時候,差不多就耗光了僅余的力氣,當荒村撲近他身邊的時候,他終于支持不住,軟倒下去。
荒村用顫抖的雙手接住他,隨即伸右手到他的鼻下,沒有感覺到氣息,他的心忽然變得冰涼。下一刻,他轉身歇里斯底的吼道:“射擊!打死這些支那豬!”
槍聲更猛烈了!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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